第86章 選擇一條道路

冬日有暖陽照在人身上時，會讓人打心底里湧起幸福感。不過京城的冬日陽光向來都不夠溫暖。

冬天暄妍很少出門，日日坐在爐火旁昏昏欲睡。這院子除了木夫人和木景兮偶爾會過來，幾乎可以稱得上冷清。

不過這麼多年，暄妍早已習慣了這種冷清。

這一日暄妍照常半躺在火爐旁打瞌睡，突然被如是喚醒：「小姐，大小姐來了。」

木昭妍？除了年宴，平日里幾乎從未見到過她。暄妍因為體弱不常出門，木昭妍身體好得很，卻也幾乎從不出門。

由著如是把自己扶起來，稍稍整理了一下，暄妍才說道：「去請她進來吧，外面挺冷的。」

木昭妍進來時，彷彿攜來了一陣寒氣，讓暄妍感到有些冷。

而隨著木昭妍在房間里坐下，源源不斷的寒氣散發了出來。

暄妍忍不住問：「姐姐這是揣了冰塊在身上？怎地如此寒氣逼人？」

木昭妍冷著一張俏臉：「我來是要告訴你，我已經決定要入宮了。」

暄妍頓了頓：「姐姐可想清楚了，宮裡的生活是否是姐姐想要的？」

木昭妍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對於我來說，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或許姐姐在府里生活得並不快樂。我與姐姐平日里交集甚少，也不知姐姐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但是如果姐姐不進宮，還可以自己挑一位如意郎君。若是進了宮……」暄妍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木昭妍定然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當今聖上已過不惑之年，皇子們已有好幾位將要及冠。木昭妍還這麼年輕，這一入宮，真的能夠得一個善終嗎？

木昭妍定定地看著暄妍，良久才道：「我有時候很羨慕你，有一個事事為你考慮的母親，一個十分關心你的兄長，和一個尊貴的身份。你說如果我不入宮還可以選擇自己的如意郎君，你真的這麼覺得嗎？」

「憑我一個庶女的身份，你真覺得我有選擇的權力嗎？」

即便是庶女，那也是尚書府的庶女。難道木昭妍嫁了出去，尚書府還能不做她的後盾嗎？

可若是木昭妍入了宮，即便尚書府再有心，還能左右皇帝不成？

「姐姐若是嫁一個家世不那麼顯赫的男子做正妻，但凡他爭點氣，父親便能讓他平步青雲。感念姐姐的恩惠，他還能不對姐姐好嗎？即便姐姐想嫁皇子王爺，也可以爭取一下，不能做正妃的話做側妃也好。姐姐面前擺了許多條道路，偏偏只看到了入宮這一條。」暄妍嘆道。

木昭妍冷笑出聲：「木暄妍啊木暄妍，我有時候真不知道要說你什麼。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吧？我一個庶女，父親真會為了我而提拔我未來的夫君？假使我嫁了皇子王爺，成為他們的側妃，難道就一定比入宮好？」

「既然如此，我只想知道，姐姐是否是真心想入宮？若姐姐真心想入宮，我只有祝福姐姐路途順遂。若姐姐不是真心想入宮，我會去同母親說，讓她替姐姐尋一個合心意的男子，儘早定下親事。」暄妍做最後的詢問。

木昭妍沉默了許久，站起身來：「我來只是告訴你一聲，其他的事情我不會再去考慮。即便我以後真的落得一個悲慘的結局，也與你無關。」

暄妍目送著木昭妍離開，她不知道木昭妍最後會走向一個什麼結局，如今也只剩下祝福，希望她能得償所願，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木昭妍走後，如是問道：「小姐不希望大小姐入宮嗎？」

暄妍垂下眼帘，輕聲道：「如是，你覺得入宮好嗎？」

「若是小姐入宮，奴婢覺得不好。但若是大小姐入宮，奴婢便不知道了。」

「這話怎講？」

「奴婢覺得小姐性子比較軟和，身子又弱，不適合入宮跟人爭寵。且皇上大了小姐許多，奴婢覺得小姐入宮不合適。照奴婢看來，小姐應該嫁一位脾性好的王爺做正妃，恩愛平順，舉案齊眉。」

暄妍輕輕地笑了笑：「你倒替我考慮得周到。」

可是如是所描繪的未來，並不是她所想要的。

「那為何你不覺得姐姐入宮也不好？」

如是想了想，回答道：「大小姐性子跟小姐不一樣。奴婢覺得，大小姐更懂得如何保護自己，更知道要為自己爭取什麼。而且其實小姐為大小姐預想的未來，也並不是大小姐所想要的。」

暄妍點了點頭，她或許太過自以為是了。

如是為她所描繪的未來，她不想要，她為木昭妍描繪的未來，也未必是木昭妍想要的。

年關將至，城中的街道上越來越繁忙了。有許多人出來趕集，為了多採購一些年貨。

這一日暄妍照例半躺在軟榻上烤火，手上拿了個話本子，跟如是和若非講話本上的故事。

正講到那閨中的小姐為了一個窮小子放棄了自己的一切，隨他一起住在苦窯里，過著十分艱辛的生活。

若非忍不住說道：「小姐，照奴婢看來，那閨中小姐未免太傻了些，為何不讓那窮小子去考了功名再回來娶她呢？」

如是也附和道：「是呀，聘則為妻，奔則為妾，這麼做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了。」

暄妍笑道：「你們兩個丫頭，懂得倒是多。這小姐為了追求愛情，願意放棄一切，和自己的父母對抗，你們不欣賞她的勇氣嗎？」

若非心直口快地道：「可是愛情並不是生活的一切啊！難道有了愛情便不用吃穿了嗎？」

暄妍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小丫頭，你還未曾體驗過愛情，便如此大言不慚。說不準哪一日你便也願意為了一個窮小子，來求我放你離開呢！」

若非連忙挽住暄妍的手臂，撒嬌道：「奴婢才不會呢！小姐大可以放心，奴婢會伺候小姐一輩子的。」

幾人正談笑間，突然聽到外頭有小丫鬟過來稟報，如是出去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隨後如是進來，對暄妍說：「小姐，清霜公主派人來說之前與你一見如故，想叫你進宮陪她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