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昨天他制服馬匹的樣子確定英姿闊闊。
梓妤就那麼靜靜看,心裡卻又想嘆氣。
可惜配了那麼個彆扭性子,所謂的人無完人吧。
許嘉玄穿戴好,一回頭就見她盯著自己出神,抬手摸了摸臉,心中蕩漾,上前傾身吻她嘴角:「好看?」
「有點兒傻。」
梓妤沉溺在自己的想法里,下意識脫口,許嘉玄嘴角扯了扯,不甘心地去勾了她的舌,直讓她喘不過氣來才鬆開。
等人走了,梓妤摸了摸發麻的唇,輕輕笑了聲。
真是個傻子。
但她躺在床上卻是睡不著了,翻了個身,在想太子昨天的來信。
信里並沒有寫什麼,只是說吳皇後身子見好,圍獵的時候也會去散散心,如若她也參加圍獵的話多半會被召到跟前。
似乎是有讓她不要參加圍獵的意思。
確實她見著吳皇后,有時心裡會莫名覺得愧疚。
雖然當初說是把太子送進宮,才讓吳皇後有了求生的意志,也有了盼頭。可是她總害怕哪天吳皇後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受不住。
這麼些年,太子也一直把自己當成是吳皇后所出,不也發現了真相。
她應該問問太子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世才是,可是上回他的做法,讓她又有些躊躇。
太子心裡恐怕有怨的。
梓妤想得閉上了眼,腦海里有些亂。
許嘉玄騎著馬進宮,來到宮門的時候,遇到了平王府的轎子。
心中納罕,平王世子不是受傷了,怎麼還進宮來。
他翻身下馬,當即有人過來給他牽馬。
在邁開步子前,掃了一眼平王府在宮門前的轎子,攏了攏朝服,往裡走。
卻不想平王世子就在轎內,喊住了他。
許嘉玄回頭,見吊著胳膊的平王世子下了轎,一臉高興地朝他走來。
「許副使!」
他熱絡,許嘉玄神色淡淡,朝他拱拱手:「世子安好。」
熹微的晨光照在他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眸卻清冷疏離,彷彿光亮照不到底。
平王世子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尷尬,許嘉玄身為皇帝親衛,自然不會與自己多親近。可他仍舊是笑意吟吟,感激地說:「昨兒多謝副使出手相救,本來該親自上門道謝的,但怕打擾副使。今兒得知副使要上朝,所以特意在這兒等著,跟副使說聲謝謝。」
平王世子是娃娃臉的長相,都已經成親當爹的人了,自己卻也跟個孩子似的,一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酒窩。
許嘉玄不動聲色打量他一眼,語氣依舊淡淡地:「世子客氣,當時不過也是順手,下官的妻子就在跟前,下官是怕妻子受傷。」
他拒人於千里,是跟傳聞中一樣不好相處,平王世子倒是不在意,朝他拱拱手。因為一隻手吊著,那姿勢多少有奇怪:「不管怎麼樣,副使出手相救不假,我就不再耽擱副使上朝的時間了。」
說罷,也不進宮,而是轉身進轎子,放下轎簾的時候還朝他再笑笑。
平王世子在封地有著親和的名聲,大約就是因為他這張臉。但許嘉玄實在是欣賞不來平王世子的長相,娃娃臉就算了,還白得跟姑娘家上了粉似的。
娘兮兮的。
聽說他在封地還挺得姑娘家喜歡。
可能是喜歡平王世子的出身吧。
許嘉玄伸手彈了彈袖子,闊步進宮。
他這邊在宮門口說的話,不過半刻鐘就傳到了準備上朝的明德帝耳中。
明德帝聽聞提到女兒,冷哼一聲:「算他知情趣。」理了理衣領,闊步往殿外走。
梓妤用過早飯,就往劉氏那裡去。
路上有一叢青竹長得極好,她想到自己住的院子,名字里也帶了一個竹字,但院子里卻沒見竹子。
也不知道是誰取的兒名。
劉氏那頭早就伺候過威武侯用早飯,今日又是許嘉清三到正院去請安的日子。
他穿著一身直裰,一身的書卷氣,兩人在院門口相遇,相互行了一禮。
梓妤似乎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笑笑著讓他先行。
平素都是許嘉清要走的時候,梓妤才來,如今兩人一塊進的門,威武侯難得一回見了兒媳婦。
清竹院的侍衛曾來稟,說小夫妻倆相處得還算不錯,前些日子似乎是鬧了場小彆扭,但更多時候都是和平相處的。
威武侯打量了幾眼精神不錯的兒媳婦,不得不承認每見一回都覺得她長得叫人驚艷,他兒子倒是個有艷福的,而且兒媳婦也難得還是個懂事的。
這麼想著,威武侯對梓妤神色溫和不少:「聽說你有隻鸚鵡,極會哄人高興。」
梓妤沒想到小東西的事都傳到了威武侯這裡來,心中略詫異,面上笑著恭敬地回道:「就是會學舌,顯得機靈一些。但以前在觀里管束少,它老是說些不中聽的,招惹了世子好幾回,好在世子不計較。」
威武侯原本也就是問一問,聽到說惹著許嘉玄如今還好好的,連他這當爹的都有點不可思議。
他兒子最近幾年行事暴戾,他不是不知道,如今這麼一說,免不得重新估量兒媳婦在兒子心中的地位了。
對那隻會學舌的小鸚鵡也好奇起來。
劉氏在邊上見丈夫今兒心情不錯,便附和著說討趣的話兒:「那隻小東西妾身也見過的,實在是精怪得很,若不叫梓妤帶過來,給侯爺也逗逗樂。」
梓妤眨巴眨巴眼,心想小東西過來可別把公公也氣著了。
但劉氏開了口,她肯定不能推辭,便讓小丫鬟去喊綠茵把小東西帶過來。
威武侯很快就看到那隻胸前有著小片紫色羽毛的鸚鵡,很神氣地飛進來,落在兒媳婦的肩頭。
梓妤摸摸它腦袋,教它:「給侯爺請安。」
小東西轉轉腦袋,小眼晴盯著主座上的威武侯,張嘴就喊道:「煞神!」
梓妤眼角直抽,估摸著它是認錯人了,忙掐住它的嘴。
威武侯明顯愣了一下,在她忐忑看過來的時候,卻是哈哈哈大笑:「它平時就這麼罵嘉玄的?」
梓妤真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卻只能硬著頭皮點頭。
小東西嘴沒遮攔,好在威武侯並沒有怪罪,而是笑得爽朗。
這讓梓妤對他的印象有了改變。
敬茶當時,他雖神色溫和,卻也沒有更多的表情,加之經年累月都不出戶難免給人一種陰鬱感。
但現在看來,威武侯年輕時應該性格不錯,在正是壯年時不得志,才疏遠眾人。
她免不得替威武侯感到難過,而且當年的事情又與她二舅舅有關,聽過許嘉玄坦白后,她深知自己更沒有立場去化解陳許兩家的舊怨。
不管如何,都是對威武侯不公的。
威武侯難得高興得大笑,劉氏已經忘記這有多久了,偷偷背過身抹眼角。
「它平時都吃什麼。」男人低沉地聲線響起,拉回了梓妤的思緒。
輕聲回道:「玉米花生、瓜子堅果、有時也喂些水果,它自個兒也會跑出去吃些小蟲子什麼的。」
「倒是不挑。」
威武侯覺得新鮮,就是這小東西脾氣挺大,剛才兒媳婦責怪了它,這會就把腦袋縮進翅膀里,誰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