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兩情若是長久時（1）

屋內寂寂一片，只聽得廊下鸚鵡畫眉嘰啾，隔著綠色紗窗傳進來，鳥聲清脆，一切恍若夢境般靜謐。

阿續坐在鏡子旁一下一下的擦頭髮，蕭明庭正坐在她看書的桌子旁瞧她寫的東西。

「瞧著你斷文識字，怎麼就不曉得給我寫信呢？我這一去兩個月，你一點兒也不操心？」蕭明庭笑著調侃幾句道：「字倒是寫的還不錯。」

阿續抿嘴一笑：「三爺公務在身，不想打擾三爺罷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後，接過毛巾幫她絞著頭髮道：「我才不信。」

阿續連忙抬手奪毛巾，笑道：「哎，我自己來就是了，三爺你快……」

蕭明庭抬手躲過，示意他來：「日後洗頭，不必不好意思要這要那。」他停頓一下突然說道：「不如搬去我院子里住吧？我那裡還有個小廚房，人少清靜，你住的也自在。」

一聽此言，阿續連忙搖頭拒絕：「三爺胡鬧了不是？你那是書房，學習辦公用的，我去像什麼樣子？」

她柔聲說道：「我沒有不自在，家裡太太夫人們待我極好，你不必操心了。」說著抽走他手裡的毛巾放在一旁，飛快的梳了梳頭挽了一個髮髻道：「三爺坐，我去泡茶。」

綠蘿端著茶水正要進門，一聽這話連忙道：「姑娘，三爺，奴婢泡好了茶，你們都坐著。」說著上了茶便掩門退了出去。

屋內就剩下他二人。蕭明庭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便隨意的往床上一歪道：「此次我隨聖上去上林別院，三殿下也伴駕隨行。他並沒有多想，你的事情應該已經揭過去了，日後不必再多心了。」

「嗯。」阿續心頭一松，沖他笑了笑道：「那就太好了，從此我也沒了後顧之憂。」

蕭明庭睨著她笑道：「你看，聽我的沒錯吧？哪裡就要你破罐子破摔了？總歸是有辦法解決的，扛一扛就過去了。」

「三爺這話說的，好似沒挨打一樣。」阿續嗔他一句。

「還多虧了這一頓罰呢。」蕭明庭笑著坐起身來沖她招招手道：「過來，坐我身邊，離那麼遠做甚？」

阿續含笑端著茶過去遞給他，才乖順坐在一邊。

蕭明庭目光注視著她的動作，心思一動，接過茶故意開口說道：「這一次寧王小世子和世子妃也一起去了。聽聞他們因為倚翠園的一個姑娘鬧得不愉快，世子妃還把此事捅到了聖上那裡去。為此聖上狠狠地訓斥了小世子一通，二人都弄的狼狽不堪。」

「怎麼……這樣難堪？」阿續吃了一驚：「怎麼還鬧到聖上那裡去了？」

「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是因為倚翠園的誰呢！」

「那是因為誰啊？」阿續心裡疑惑，立馬接話問道。

高謙玉平日里雖然性情不定，心思難猜，但並非是沒有理智不會克制之人。他一般不屑於和女人爭吵，只要順著他的意思，起碼錶面上順著，都不會惹了他。世子妃能和他鬧出這麼大動靜來，看來對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聽說是叫玉桃，小世子說是要替她贖身的。」蕭明庭對這個姑娘還是有幾分印象的。上一次他和蔣軼去倚翠園看望阿續，玉桃為了攔著客人不讓他們進門，不惜得罪了鳳媽媽。是個烈性又明是非的姑娘。

「玉桃？他何時與她交好了？」阿續一聽又急又氣，脫口而出罵道：「他這又是何苦？他們夫妻鬧彆扭，沒由來的叫玉桃夾在其中難做人！」

她一時情急，並未注意到蕭明庭的神情，只恨恨地道：「不是別人偏是玉桃，也不曉得他是報復誰！」

「報復？」蕭明庭不動聲色說道：「贖一個姑娘罷了，怎麼能扯上報復呢？」

「三爺不知道，他……」阿續想回頭與他辯解一二，可瞧著他面色平靜如水，一雙眸子里隱隱藏著探究的意味。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的話可能會惹了他不快。

她立馬緘默，尷尬的偏過頭去，往後縮了縮。

「我不知道什麼？」蕭明庭瞧她立馬膽怯下去，不復方才神氣憤怒的模樣。頓時心裡覺得好笑，便柔著聲音哄道：「怎麼不說了？怕我生氣？」

阿續偷偷打量他一眼，蕭明庭笑著接話：「莫非是因為玉桃與你交好，所以他才故意要贖她，拿來氣世子妃，也氣一氣你？」

阿續登時瞪大了眼睛看他：「三爺你……」他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看未必，他犯不著這麼小氣。」蕭明庭笑道：「或許是為了幫你朋友一把呢？」

阿續又想說什麼，他已經利落起身，理了理衣擺道：「多思無益，我也只是告知你一聲。事情既然揭過了，前塵往事你都放下吧，往後的日子好好過。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晚些你過來，我們一起用飯。」

阿續的目光追著他的背影，心緒複雜，突然開口叫住他：「三爺……你就不想知道我一些以前的事情么？」

比如在倚翠園的過往，比如和高謙玉的許多流言。

她能看出來蕭明庭有幾分介意她和高謙玉的事情，但是他從未主動問過。蕭明庭聞聲回眸，沖她輕輕一笑：「想。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的。阿續，我不急。」

用過飯後，蕭明庭和母親馮氏商議了許多有關阿續的事情。他本想先行納妾之禮給她一個名分。至於入族譜的事情，他再慢慢謀划，不急一時。

可沒想到馮氏婉拒他的請求：「阿續的事情，我們大家都商議過了。鄭家帶罪，她為賤籍，此生入不得族譜。至於你們什麼時候行禮，那就看你未來正室的態度如何了。」

他當下神色一變，一臉詫異：「母親，這又是怎麼個說法？」

「你父親與你挑選了謝家長女為妻。雖然現在還未定下，但這事十有八九能成。他們家本就介意阿續的事情，若是阿續先她一步入門，日後麻煩只怕更多！」馮氏言語誠懇柔和，輕聲勸道：「你總不想還未娶妻，便先讓妻妾不和吧？」

「這……」蕭明庭還從未想過娶妻的問題。從前這種人生大事，不過是馮氏掛在嘴邊的幾句嘮叨。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阿續在家裡的處境。

所謂門當戶對，哪怕阿續先一步出現在他的世界里，他也要娶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為妻。一時間蔣軼曾經說笑講給他聽的妻妾相爭的野史閑話都湧入腦海，叫他隱隱有些發愁。

「這事確實是兒子思慮不周。可是阿續這樣無名無份住在府上，兒子總要給她一個交待的。」蕭明庭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輕嘆一聲道：「她如今孤苦伶仃一個人，後半生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我若是還不站出來替她爭一爭，又如何對得起她的信任？」

聽完兒子的一席話，馮氏慈愛含笑注視著他，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母親明白你的心思。」

「人生在世，難得遇到一個瞧見就滿心歡喜的人。既然你遇到了，便是你的幸運。」馮氏聲音輕緩柔和，娓娓道來：「母親也希望你身邊陪伴著的那個人，能讓你順心稱意，覺得人生無憾。只是很多事情都有它的無奈之處，事情總有很多的不完美。人要學會接受完美中的不完美，才會覺得快樂。」

蕭明庭點了點頭，心裡十分觸動，他有些酸澀道：「母親，我明白了。」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母親覺得阿續也會明白這個道理的。」馮氏再勸一句。

她扭頭盯著屋外黑漆漆的夜晚道：「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蕭明庭起身行禮：「兒子告退。」他邁步走出房門時，正是夜風陣陣，百花凋零，秋意寂寥。天上一輪圓月，月華如水般落在庭院里，照在他身上。

清爽的秋風吹拂在臉上時，他突然記起來，小時候母親說過他出生在初秋的夜晚。那時他剛出生，父親出門便看見月光皎潔，庭院如積水空明，於是便取了「明庭」這個名字。

後來有一個上門化緣的游僧說他這一生命途多舛，皈依佛門方可躲過災難。可家裡沒人全信，唯有祖母似信非信的給他起了個貼著佛家的乳名「慧奴」，想衡一衡這運數。

可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呢？他悠悠輕嘆一聲，抬腳往歡芙居去了。

阿續應該還在等他回去。

有句話母親說的不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與阿續，才剛剛開始呢。

往後的日子還很長，一切都來得及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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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1、今天有點事情，所以發的晚了，請大家見諒。明天應該也是下午才會更新。

2、一直在申請簽約，等待回復中。但個人考慮到是題材問題和推翻重寫的原因，讓簽約變得有些困難。可能簽約會不太順利，所以投資了的小夥伴也許會有點對不住了。（純屬自己瞎猜，提前打一打預防針）

3、簽約不簽約對我來說沒什麼兩樣。喜歡的東西還會堅持，不會因此改變，還是會繼續寫的，就是容易卡文（頭禿本禿）。因為就算簽約了，我也不會上架（撲街×佛系）。

4、廢話這麼多，最重要的一點是：愛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