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魂穿（2）

[等一等。]

在0027即將到達地面時，老天又糾結了起來。

[這個委託人有些奇怪。]

奇怪？還能比她這種在別人身體里穿來穿去的調查員更奇怪？

她問：「哪裡奇怪。」

天空停頓了一會，寫出：

[你的等級不夠，無法告知。]

卧槽了那你和我瞎BB什麼！

0027煩躁地切斷了和上面的通訊。

她就是討厭官僚系統，話只說一半，搞得好像特牛掰特神秘似的。

一千年前她不吃這一套，現在的脾性也依然如此。

她已經離委託人很近了，不想白跑一趟，總之先去觀察一下。

***

0027附身到老鼠身上，靠近名叫唐思音的委託人。

其實她不想附身老鼠的，她更想找狗啊，貓啊，再不濟蛇或者麻雀也可以。

可是她現在的級別太低，小狗小貓完全不鳥她，更可惡的是一隻虎斑大黃貓居然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抱起兩隻肥爪子，眯著一線瞳孔看著她。

好像是在說：貓爺我就是不讓你上，你能拿我怎麼滴？

現在這情況，她還真的是不能……怎麼滴……

她轉頭去求小黑狗，小黑狗翹起一條腿，美美地滋出一泡尿。

她抬頭，小麻雀拍拍翅膀飛到媽媽身邊，媽媽張開雙翅，拿個鳥屁股對著她。

吃了一圈閉門羹，最後只能把視線轉向一隻圓頭圓腦的老鼠。

老鼠很莫名地看看0027，冷不防0027捏住它的鼻子，一個猛子從鼠耳朵里扎入它身體。

小老鼠雙眼翻白，顫抖了好一會，才慢慢接受魂魄被0027入侵。

當顫慄漸止的時候，老鼠瞳孔外圈顯出一圈瑩瑩的綠色，表示附身成功了。

0027在老鼠大腦里沖著虎斑貓吼——

黃虎斑你記著，以後不要求我辦事！

而現實中展現的畫面就是小老鼠不要命地沖著大貓吱吱叫。

***

0027使用老鼠的身體，爬到委託人的身邊，近距離觀察她。

這是一條布滿了垃圾的巷子，0027覺得，這可能是她一千多年以來，她到過的最髒的地方了。

而那個渾身死氣，召喚重生的委託人唐思音正赤腳蹲在地上，翻著垃圾堆。

唐思音的頭頂有一串數字，顯示年齡19歲，但她馬上就要死了。

這個19歲的女孩身材瘦小得不可思議，看身體的輪廓，只有一米五高。

就是普通12，13歲孩子的體型。

瘦到脊椎骨一節節凸起。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自然博物館展出的一具骨架。

老鼠竄到唐思音腳背上，抬起黑漆漆的小眼睛看著她。

唐思音也目光遲緩地看了一會老鼠。

她沒有趕走老鼠，而是背過身，護住她剛找到的一節玉米，在衣服上擦了擦，木然啃下一口。

0027於是看到，唐思音的衣服上都是血。

0027讓小老鼠站起身體，鼻子使勁嗅聞著這個19歲女孩身上的味道。。

唐思音長期營養不良，發育遲緩。

唐思音腦袋上一個窟窿，身上還有好幾個致命的血洞。

更離奇的是，她應該是被——咬死的。

0027順著委託人虛弱的腦電波看下去——

於是瞧見了她死前恐怖的24小時。

她被一隻巨大的怪物踩在地上。

怪物的口水滴在她胸前，張開血盆大口。

隨後她聽見自己肋骨咬裂掉的聲音……

之後是唐思音的記憶是一片雪花，等她回過神來后發現，她來到了南泉市最大最深的垃圾集散點，空氣中散發著腐爛的酸臭味，黑暗幽深得看不到頭。

這條黑黢黢的巷子里藏污納垢，哪怕是最落魄流浪漢也不屑停留。

而唐思音在巷口看了一會，就不要命地走了進去。

她要挑沒有人敢走的路走，這樣才能逃開蜜姨的眼睛。

等一等，蜜姨……

0027在腦中記下了這個名字。

這時唐思音的精神波出現了很大幅度的紊亂，她乾嘔著，是骯髒的食物給了她最後一下重擊。

0027抓不住她的精神波，和老鼠一起被彈開，撞到牆壁，小老鼠吃痛地尖叫。

然後0027就看到委託人的魂魄散了。

唐思音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那樣，鬆鬆地倒下來，摔倒在地上時，濺起了一串泥水。

半截玉米隨著她的倒下而掉在地上，咕咕嚕地滾到0027附身的老鼠腳邊。

這具身體正在變冷，像是生命的火花在做最後的燃燒。

小老鼠歪著腦袋，濕漉漉的鼻子一翕一動。

0027依然在考慮。

這種復仇任務執行起來肯定是暴爽的啦，就是報酬……

有點拿不出手。

為了讓唐思音續命，0027要先找到她能用的陽壽電池。

而一萬個人當中，通常來說，只有不到十個人的陽壽才能配對成功。

很可能發生的是，等0027好不容易找到能用的「電池」，唐思音已經掛了。

0027在老鼠腦子裡嘆口氣：所以我說啊，低級圈任務就是沒意思，白費力氣。

她晃動手腕，召喚出頂頭上司。

天空馬上出現字：

[委託人身份特殊，建議拒絕。]

0027問：哪裡特殊。

天空頓了一會，依然乾巴巴地答：

[你的等級不夠，無法告知。]

0027氣得讓老鼠兩隻前爪叉腰，剛要罵些什麼，這時，唐思音居然說話了。

她對著老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