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危急

這是凰若葉在衝進血魂中的第一感受。

之前她曾做過同樣的事情，只不過那一次她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消滅它們。

此時真正和它們戰鬥在一起，她才真正體會到血魂的頑強。

不僅它們的形態變化多端，還有那股一直環繞其周身具有腐蝕作用的紅霧實在難以讓人拜託。

凰若葉也只能依靠自己快速治癒的能力來抵抗侵蝕，但這對她解決這些血魂沒有絲毫幫助。

濃重的血色之中，金色的光芒穿插其中，忽隱忽現，凰若葉對血魂動手，血魂自然也會對凰若葉發動猛烈地反擊。

就像當初那十名先行前去探查的天神族人一樣，如果他們不動手，那些被路映寒吸引了注意的血魂根本不會主動出擊。

「還是太弱了。」凰若葉看著面前飛舞的金光和四散又重聚的血魂，暗自道了一聲，她在感嘆自己的弱小。

如果是天永昱那樣的力量，這些邪穢或許頃刻間就能消散為虛無吧。

凰若葉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

天永昱的力量實在太讓她記憶猶新了，真正的強大到撼動天地。

邪穢之物的弱點，后心。

這是凰若葉腦海中冒出的第二個念頭。

就如路映寒所說，這些奇形怪狀的血魂怎麼可能找到所謂的「后心」？

凰若葉微微眯眼，在她剛剛一陣連續攻擊夠，血魂的數量似乎只減少了一點。

以這樣的速度，消滅眼前所有血魂需要耗費相當長的時間。

但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將血魂清除。

凰若葉從未想過動用那條後路，既然她決心要將血魂消滅，那她不達目的就不會罷休。

就如一匹勇健的孤狼，在選定目標的那一刻起，她就無所畏懼。

金光大盛，肆意飛舞，凰若葉在血魂的包圍中殺戮，儘管她不知道會有多少血魂喪命。

血魂的數量根本無法計算，它們聚集在一起，就像一個整體，但又可以分散開來，各自攻擊。

這等古怪的情況，凰若葉沒法解決，她只能不斷用自己的能量進行無差別攻擊。

血魂確實有在減少。

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幾乎將凰若葉染成了血人，不過這血不僅有她自己的，還有周遭無數血魂的。

傷口不斷地出現，又不斷地被治癒，這樣的感受，凰若葉早在蠻界的時候就已經體驗過了。

這是一場只屬於凰若葉的表演。

終於，在某一刻，表演落幕。

凰若葉不知過了多久，此刻的她只覺四周一片清朗，沒有纏人的血魂，就連空氣都變得乾淨了許多。

路映寒收起了屏障，他沖了過去，將步伐有些搖晃的凰若葉攬在懷中。

「它們都死了，可以休息了。」凰若葉眯著眼睛，對頭頂的路映寒輕聲說道，她聲音里的疲憊毫無保留地顯露出來。

「對，好好休息，你可以好好休息了。」路映寒望著懷中的凰若葉，眼中滿是憐惜。

這樣固執的少女，堅強得讓人心疼。

「你為我撐起了後盾，你沒有讓我失望。」凰若葉勾起嘴角，露出誇讚的笑容。

路映寒只能報以一笑，他明白，他其實什麼都沒有做。

屋子裡陷入了難得的平靜，凰若葉在角落裡休息，路映寒就守在她的身邊。

水玉此時睡得正酣，四仰八叉地縮在路映寒的衣襟中，嘴角微微翹起，不知在做怎樣的美夢。

而就在剛剛凰若葉大戰血魂的時候，原本屬於炎龍族的一間密室發生了一場令天神族人意想不到的變故。

在如今時刻緊迫的形勢下，按理說只剩下天神族這一方勢力還能站得住腳，此時若再跳出和天神族作對的人，幾乎不太可能。

除非是不要命了。

然而所有天神族人都覺得不會發生的事情，卻發生了。

負責看守炎宸晏的天神族人突然遭到襲擊，牢房內外的人無一倖免，全被放倒，而炎宸晏也成功逃脫牢房，蹤跡全無。

搜尋凰若葉無果的天永昱聽聞屬下彙報此消息，頓時怒從中來。

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這樣的事情，天神族的臉面往哪裡放？

炎宸晏逃脫事小，暗中隱藏著一個和天神族作對並且實力不俗的人才是問題的關鍵，此人或許無法對天永昱造成傷害，但若他頻繁擾亂天神族的秩序，這對天神族來說極為不利。

現在正是眾人一心對付血業障的時候，任何微小的亂子都可能帶來致命的危險。

然而，就在天永昱準備追查此事的時候，另一件更緊急的事讓他不得不暫時將此事拋之腦後。

此刻血紅的天際中，一股極為濃郁的血團已經形成，在其周圍，陣陣尖銳的嚎叫聲將這裡映襯得更加陰森可怖。

「神君大人，血魂已經按捺不住了。」

「人到齊了嗎？」望著不遠處的天空，天永昱淡聲問道。

「已經按照神君大人的命令，全部準備完畢。」

「好，一切就按本君的安排行事。」即便經歷了凰若葉、炎宸晏接連逃跑的意外，天永昱在面對眼前的境況時，依舊能以君子之范泰然處之。

這是做為一名君主應當有的心態。

言罷，天永昱獨自疾行而去，宛如一陣清風，卻暗斂充滿殺意的鋒芒。

眼看天永昱的身影漸行漸遠，不斷向那血魂聚集最為活躍之地靠近，那名手下立刻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那裡已經蓄勢待發的天神族戰士們正在等待著他的指令。

……

「嗯？」凰若葉剛準備抬起掌中的神力，已經近在咫尺將要近身的血魂卻突然掉頭就跑，速度出奇得快。

「連你都對它們沒有吸引力了？」看到身邊的路映寒，凰若葉兀自喃喃道。

「出事了。」路映寒略作感應，「不僅是這裡，許多地方都有血魂在快速移動，它們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要來了。」凰若葉的眸子變得有幾分深邃，她想到了。

「如果他失敗了，這裡會徹底成為邪穢的地盤。」路映寒沉聲說道，言語之間似乎還有其他深意。

「連這些血魂都對付不了，他這個神君也是該當到頭了。」凰若葉面無表情。

「若葉，如果有合適的時機，我會出手。」路映寒道出了自己想說的話，「你知道的，我的身體和常人不同。」

「你真是一點沒變。」凰若葉輕嘆了一句。

路映寒曾經在蠻界的願望就是消滅天災，拯救蠻界。到如今，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后，他這份大義和仁慈仍在他的一舉一動中體現著。

凰若葉曾十分鄙夷路映寒這樣的性格，因為她自己是一個極度自我自私的人。

但與路映寒相處久了，她漸漸發現這種性格是多麼可貴，尤其還是在蠻界那樣惡劣的環境中。

雖然大多數時候，凰若葉還是會覺得路映寒很愚蠢。

「是你把我的靈魂保護得很好。」路映寒輕輕一笑，說得很認真。

周遭的石壁突然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凰若葉和路映寒靠在牆角，他們的視線向四周觀望著。

震動不是來源於地下，而是在地面之上。

大量的土石崩裂，化作碎屑砸向地面，若這樣的晃動一直持續下去，這間地下實驗室遲早會徹底塌陷。

這對凰若葉和路映寒如今的處境來說極為不利。

先前那一小波血魂就讓凰若葉耗盡全力才堪堪解決，若是遇上更多更加強大的血魂，凰若葉不知道自己那時候還能不能顧及到路映寒。

血魂對於他們的生存來說確實是個極大的威脅，如果不將它們徹底剷除，他們時刻都要躲躲藏藏。

那些血魂可比天神族的人難纏多了。

「或許你是對的。」凰若葉忽然說道，「但你應該清楚，天永昱那種級別的戰鬥，不是我們能夠參與的。」

「我明白。」路映寒篤定道，「沒有機會，我不會去送死的。」

在凰若葉和路映寒說話的時間裡，整個地下空間的震動從未間斷過。

上方的戰況似乎越來越劇烈了，這裡的坍塌趨勢越來越明顯。

再待下去，他們很可能被埋在地下。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們就先趕緊離開這裡。」凰若葉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牆壁，其上的裂痕已經擴張得如同一張網。

趁著土石還沒有將道路阻擋封鎖，此時轉移地點會相對順利一些。

只要一直沿著這裡原有的通道走，很快就能到達與地面的連介面。

整個地下空間的塌陷速度比他們預料中的還要更快。

凰若葉和路映寒幾乎是狂奔著到達他們所知道的那個出口，兩人借著兩旁的石壁連連躍起，期間還險些被上方掉落的土石砸到，最後才有驚無險地回到地面。

下方塌陷的聲音在他們落地之後沉重地響起。

炎龍族的領地先前就已經被毀得差不多，如今再一折騰，即便稱之為廢墟也不為過。

而這一切，就發生在最近這些日子裡。

從往日的繁榮變做如今的廢墟，只需要這麼短的時間。

回到地面，凰若葉感受到的不是光亮，而是漫天的哀鳴和血腥之氣。

只微微抬頭，她便能看見頭頂那越發詭異的紅色天空。

遠處，血魂最為聚集的地方，刺眼的金色能量如同太陽一般，將一切鍍上了神聖不可侵犯的光芒。

那就是血魂和天永昱交戰的地方。

凰若葉微微眯眼，那光芒實在刺得人眼睛生疼，一如她先前見到過的那樣。

他是那麼強大，那麼光芒四射。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天神族佔據著優勢。」凰若葉開口，「他們應該早已布置好一切了。」

「但願一切能夠順利。」路映寒駐足，仰頭看那血紅天空中的壯觀的景象，不知為何，心中仍無法平靜。

隱隱之中，他覺得事情不會像他所看到的這般順利。

戰鬥的餘波讓大地不可抑制地顫動，凰若葉和路映寒選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時刻注意著天空中的動向。

如果天神族成功將血業障破除，那也意味著凰若葉和路映寒能走的路變多了，如今被這屏障限制著，他們能去的地方其實十分有限。

凰若葉是希望天神族能夠順利解決這一難題，並且儘快回到他們所來自的神界的。

「若葉，你看那血魂的形態，像不像一個人？」路映寒突然問道。

「很像。」凰若葉早就注意到這一點。

「如果邪穢化作人的形態，那麼后心的位置就顯而易見了。」路映寒眼中有光芒閃過。

「血魂確實和邪穢之物很像，卻又不像。」凰若葉猜到了路映寒的心思，於是反問道，「如果它沒有后心的弱點呢？」

「不得不為的時候，總要試試。」路映寒說得很坦然，「不過，現在還沒有到時候。」

確實，現在的局勢仍在將勝利不斷向天神族一方傾斜。

一切都顯得那麼順利，血魂的聲勢雖然浩大，但在天永昱率領的天神族面前，似乎就顯得極為渺小。

「奇怪……」路映寒喃喃出聲。

「怎麼了？」凰若葉聽到了路映寒的自語，不禁問道。

現在能讓路映寒關注到的事情，必定不會是小事。

「這片區域里的自然造物正在快速縮減流逝，我懷疑，它們是被那隻血魂吞噬了。」路映寒的語氣中不免有一些擔憂。

凰若葉的瞳孔微微睜大，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小心！」剎那間，凰若葉驚喝一聲，同時將路映寒拉到自己身前並且帶著他連連推后十多米。

一隻巨大的黑紅觸手破開地面，衝天而起，而它鑽出的地方，就是剛剛路映寒所戰力的地方。

「你是血魂的目標！」凰若葉快速說道，她已經舉起神力，向觸手亂舞的方向砸去。

凰若葉差點忘了，路映寒在那些血魂眼裡可是香餑餑啊，而其中的原因，不用多想就能猜到。

路映寒和普通人類的最大區別就在於：構成他身體的是天地所孕育之物。

既然血魂正在吸收天材地寶的力量，那麼就肯定不會放過路映寒。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