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卓文清的夢

以下是卓文清的夢境。

#卓文清氣喘吁吁跑向平房區的巷子里，在一扇鐵鏽斑斑的大門前停住了腳步。大門沒有上鎖，開著一道門縫，在門外依稀能聽見大門裡電視播放的聲音。卓文清推開鐵門，一步一步呼吸沉重的走進房內，一陣家常菜的香氣撲來。一個身上系著圍裙的男人端著菜走了出來，看到卓文清后，臉上立馬浮現了笑容。

男人對著卓文清說：「兒子回來了？」

卓文清艱澀的從嗓子眼裡發出了輕輕的一聲呼喚：「爸？」

卓父：「趕快洗洗手準備吃飯吧，你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帶魚。」

說完卓父便又走進廚房，而卓文清環顧房間四周，這正是他小時候和父母生活過的房子。卓文清沿著客廳往裡走，牆上掛著一家三口的照片，還有卓文清百天照到小學時候的照片，從照片中可以看出卓文清的成長軌跡。

這時，卓文清的父親和母親已經在飯桌上坐好，召喚卓文清過去吃飯。而畫面一轉，坐到飯桌前的卓文清突然變回了小時候的模樣。#

文昊按下了暫停鍵，轉過頭詢問季胥：「他怎麼突然變成小孩了？」

季胥說到：「是這樣，因為夢不受約束的特性，它會完全充分的利用圖像來表現，而又因為做夢是精神的一種自然活動，它不會被自我意識所打斷，更不會受自我意識控制，所以夢中的景象是多變的，也跟做夢者內心的潛意識相連接。」

文昊點了點頭，又按下了播放鍵。

#小時候的卓文清似乎很快樂，嘰嘰喳喳的在飯桌上給父母講著在學校的所見所聞。卓文清的爸媽面帶笑意，耐心的聽著兒子的見聞，卓父不斷地給卓文清夾著他愛吃的菜。

轉眼間窗外烏雲密布，雷聲轟鳴，雨水噼里啪啦的從天而降。卓父拿出工具箱，拉著卓文清教他修理壞了的書櫃門;卓父又帶著年幼的卓文清來到廚房，教卓文清怎樣洗碗;卓父把家裡的電風扇拆開，按照步驟教卓文清將電風扇重新安裝。

卓父滿臉是血的躺在家裡的地板上，卓文清手裡拿著菜刀在旁邊瑟瑟發抖。#

文昊再次按下暫停鍵，發出了詢問：「為什麼他的夢老跳來跳去的呢？」

季胥耐心的解釋：「因為夢像從來都不會描繪出事物的全部特點，簡單點說就是它不過是把食物的輪廓展現出來而已，類似於一幅圖畫的草圖。」

文昊懵懵懂懂的重新按下播放鍵，又馬上按下暫停。

文昊：「那你在哪呢？」

季胥不耐的按下播放鍵：「一會我指給你看。」

#卓母怒瞪卓文清，「你為什麼要殺了你的父親？！」

卓文清大哭著扔下菜刀，嘴裡喊著「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害死爸爸的！」

痛苦的卓文清哭著跑進卧室，蜷縮在床上，突然看到床頭柜上擺放著一張卓文清和付曉麥的結婚照片。畫面轉回來，卓文清又變成了大人的模樣。#

季胥按下暫停鍵，指著卓文清手中他和付曉麥的合影說到：「我在這呢。」

「你變成照片了？」一直沒說話的李國勝突然發問。

季胥：「嘖，我在夢裡也不可能有72變啊。我是說這張照片是我從卓文清的夢裡翻出來的，打開他心裡秘密的一個......怎麼說呢？算是鑰匙吧。」

「那你在哪呢？」庄楓追問。

季胥：「我藏起來了，我如果這時候出現，可能會讓他產生防備心理。」

季胥按下播放鍵。

#卓文清扔下照片大步跑進廚房，此時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人變成了卓文清的母親。卓文清抱住卓母，不停的給卓母擦著血跡，嘴裡說著：「媽媽你不要死啊，我答應爸爸要好好守護你的，媽媽你別死，你一定要好起來啊！」卓母身上的血跡越擦越多，卓母的臉也開始發生了變化，五官越來越模糊，慢慢變成了付曉麥的樣子。

卓文清看到躺在自己懷裡不停流著血，且睜大眼睛蹬著自己的付曉麥，一下子驚慌失措，放下付曉麥蹬著腿，躲出了老遠的距離。然而，付曉麥的頭緩緩轉向卓文清，眼睛仍死死的蹬著卓文清，七竅流血不止。卓文清踉蹌的站起來，屋子裡突然發生了晃動，房頂上噼里啪啦的掉下來一堆癩蛤蟆，且不停的往卓文清身上爬。

夢境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卓文清一邊哭嚎著一邊使勁的趕走爬到身上的癩蛤蟆。#

卓文清的夢境到此結束，文昊有些不解的問：「你就是從這個裡面看出了卓文清殺人了？」

季胥輕鬆的點了點頭。

「怎麼看出來的呢？那難道他身上還有一條人命？殺了他自己的父親？」庄楓繼續追問。

季胥將卓文清的夢境影像倒回最開始。

「我還是先給你們解釋一下我們從夢境中能看到什麼吧。」季胥從操作台下拿出幾瓶礦泉水，分給文昊、庄楓和李國勝。

庄楓接過水說到：「夢境側寫跟礦泉水有什麼關係？」

「坦白講，沒關係。主要是因為我渴了。」季胥說完翻了個白眼，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

「我們從一個人的夢境中可以看到很多東西，淺顯點的就比如說可以看到這個人在前一天或更早在生活中遇到的瑣事，或者殘留在記憶中的事情。深入點，是可以看出這個人是否患有心理疾病的。因為夢的出現一定是有某種意義的，即便是以一種晦澀的隱意取代某種思想的過程，它也必定能讓我們從中發現點什麼。」季胥停頓了一下。

「之所以夢境側寫師能夠從一個人的夢裡判斷他是否犯罪，是因為夢有一種能力，它能夠揭示出做夢者的不道德傾向，儘管這種傾向被壓抑被掩飾起來了，但在夢中他的意志力便無法對他的行為起到任何支配作用。因為，夢中展示的主要是人的本能。」季胥又喝了口水。

「那你是通過什麼來對做夢者的夢進行分析的呢？」文昊問道。

季胥：「兩方面，第一是利用相似的原則，將夢看成是一個整體，嘗試用另一個內容來取代。第二種就是把夢看成是一個密碼機，一步一步去解碼。」

文昊：「能否展示一下。」

季胥嘆了口氣，「哎，我今天已經很累了，咱們一定要今天都說完嗎？」

文昊點了點頭：「這很重要，關乎於日後咱們是否能夠緊密合作。」

季胥對文昊的回答嗤之以鼻，「說真的，你不來找我都沒事，反正我收的是張局的錢，有吃有喝樂的清閑。而且你也不相信我，我幹嘛要死乞白賴的跟你合作啊？你就堅持你的務實原則去唄。」

文昊沒有被季胥的話激怒，反而胸有成竹的看著季胥的眼睛說道：「呵呵，我知道你想跟我合作，所以你必須讓我信任你。」

季胥和文昊四目相對，眼神相撞火星四濺。庄楓和李國勝左看看季胥，右看看文昊。

「他倆不會相愛了吧？」庄楓轉頭對著李國勝問道。

李國勝用手在兩人中間晃了晃，「兩位領導，咱們秉持著友好互助的原則，還是繼續業務交流吧？」

季胥首先移開眼神，他不知道文昊為什麼那麼自信說出自己想要跟他合作的意圖，但確實說中了他的心事。

「好吧，算你贏了！那我就以卓文清的夢為例，解釋給你們聽吧。」季胥站起身，做了幾個伸展運動，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鑽進了文昊的鼻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