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鴨舌帽男人
小男孩在黑暗的空巷裡不停的奔跑著,汗水打濕了他小小的身軀。小男孩一邊狂奔,一邊驚恐的回頭看向身後,突然,黑暗中一雙枯骨般的手掌抓住了小男孩的胳膊。小男孩掙扎著哭喊著救命,然而寂靜的空巷裡四下無人,一個魔鬼般模樣的女人猙獰的對著小男孩笑,嘴裡發出陰森的怪聲:「乖寶寶,跟媽媽回家。」
老賴忽的從夢中驚醒,破舊的T恤被汗水浸濕,老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面撲來,讓老賴從夢中醒來慌亂的心情稍感平靜,甚至還有一絲的安全感。
老賴為什麼會被叫做老賴他自己也不知道,就連老賴這個名字都是三年前剛來到武安市時候跟其他乞丐搶飯吃和搶住處,乞丐們給他的封號吧。
老賴捋了捋已經打柳的頭髮,掀開已經破爛不堪的被單,穿上破洞的老頭鞋,點亮一盞煤油燈。這是位於一片荒地里四處漏風無人問津的石頭屋,屋內大概十五平米左右,地上風乾的血跡依稀可見,牆角處堆著三式背包,女士背包旁邊是帶著斑斑血跡的斧頭,生鏽的刀片,還有被血染紅的麻繩。老賴看了看已經空了的鐵碗,旁邊一塊女人乳房形狀的肉已經開始有了腐爛跡象,老賴嫌棄的皺了皺眉,走向牆角,翻遍了女士背包里的錢包,也沒能找出一分錢。老賴嘆了口氣,拿起鐵碗出了門,走之前不忘將那塊乳房形狀的肉扔給了門口拴著的一條野狗。
庄楓看著手機上的導航來到第一個受害者家樓下,進單元門時與出單元門的戴鴨舌帽的男人撞個滿懷。鴨舌帽男人行動敏捷,一手摟住庄楓的后腰,一手扶住庄楓的胳膊,一個側身將庄楓靠在牆邊,自己轉身出了單元門。動作連貫且一氣呵成,作為在警校受過訓練的庄楓被鴨舌帽這一系列操作傻了眼,反應過來時男人早已沒了蹤影。
庄楓一臉疑惑的進了電梯,按下了第八層。庄楓來到802門前,按響了門鈴,第一名受害女性姓名姚麗娟,31歲,是武安市一家外企的人事行政人員。門鈴響了兩聲,一個男人警惕的打開了門,此人是姚麗娟的丈夫張強。
張強:請問你是?
庄楓拿出警官證,「我是武安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的,我叫庄楓,關於您妻子的案子我有些事情想要跟您再確認一下。」
張強一臉疑惑的打開門,邀請庄楓進屋。庄楓剛一走進屋內,就被一股強烈的煙味熏得直咳嗽,房內一片雜亂無章,酒瓶在地上東倒西歪。而張強也是黑眼圈快掉到了地上,頭髮像雞窩一樣頂在頭上。張強懶散的坐在堆滿亂七八糟雜物的沙發上,在一堆酒瓶中翻出還剩有半瓶酒的酒瓶喝了兩口。
張強:「不是都問完了么?怎麼還沒完沒了的來問啊,你們警察幹嘛吃的呀!」
庄楓一臉局促的站在一邊,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庄楓給自己鼓了鼓勁,第一次上門問詢不能讓事主幾句話擺個臉色就給嚇走了。庄楓找了把椅子,坐在張強對面。
庄楓:「不好意思張先生,對您太太的事情我們深表遺憾,但是請相信警方一定會查出真兇,還您和您太太一個公道。」
張強不屑的笑了,「公道?人都死了,我要公道幹什麼。麻煩你查到兇手立馬通知我,我就算是一命抵一命我也要弄死他!我老婆死的太慘了。」
張強說著捂著臉哭了起來。
庄楓:「張先生,您先調整一下情緒,我能先問您幾個問題嗎?」
張強用睡衣袖子擦了擦眼淚,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庄楓:「我想問問你,您妻子的左邊乳房上有沒有什麼顯著的特徵,比如有胎記或者痦子之類的東西?」
張強突然變得急躁起來,「這個問題你們不是已經問過了嗎?怎麼又問一遍!我說了八百遍了,沒有沒有沒有!你還有沒有其他問題了,沒有趕緊走!」
庄楓:「您先別激動張先生,我也是按流程辦事。」
張強起身拉著庄楓把她推到了門外,並且「嘭」的一聲狠狠的關上了門。庄楓不服氣的剛想再次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張強的咒罵聲「媽的,警察都是他媽的廢物,查不出真相,竟能來折騰受害者!」
庄楓沮喪的放下了已經抬起來準備敲門的手,默默的按下電梯。
從張強家出來的庄楓此時心情有些低落,但是她安慰自己:人家畢竟是受害者,老婆被姦殺情緒激動也是難免的,可以理解也可以原諒他的不尊重行為。庄楓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打開手機,按照導航尋找下一個受害者的家屬。
第二名被害人名叫吳琪枚,28歲,是武安市紡織廠一名女工,家住紡織廠大院。庄楓剛到紡織廠大院,便在社區門口遠遠的看見出現在姚麗娟家樓下的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庄楓急速追了上去,但是鴨舌帽男人行動太過敏捷,庄楓再一次將此人追丟。作為警察和女人的直覺,庄楓覺得這個人兩次出現在受害人家附近,此人一定有古怪。
庄楓來到吳琪枚家,家裡只有吳琪枚的母親和吳琪枚四歲的兒子東東。聽老人講,吳琪枚和丈夫在兒子東東兩歲的時候便離了婚,兒子判給女方,所以吳琪枚離婚後帶著兒子和母親生活在紡織廠分配的房子里。房子雖然不大,但是祖孫三人過得也算是融洽,誰曾想吳琪枚竟然突然橫遭不測,只留下自己的母親帶著四歲的兒子生活,靠母親每月一千多微薄的退休金,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說著吳琪枚的母親痛哭流涕,四歲的男孩躲在姥姥的懷裡怯怯的看著庄楓,庄楓不禁也跟著濕了眼眶,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庄楓從小是在奶奶家長大,父母在自己6歲的時候離了婚。離婚後自己被判給了父親,母親改嫁出國,而父親也再娶有了新的生活,她成了一個多餘的人,要不是自己的奶奶,庄楓不可能會成長為現在這個健康的樣子,並且還當上了警察。庄楓想到自己的身世,對小男孩東東又多了份憐憫之心。
庄楓:「阿姨,我來是有個關於您女兒事情想要問一下您。」
吳母:「什麼事兒呀?」
庄楓:「嗯,是這樣,我們想知道您女兒的左邊乳房上有什麼明顯特徵嗎?比如有胎記或者痦子之類的嗎?」
吳母:「沒有啊,你們不是問過我這個問題了嗎?」
庄楓:「哦,是這樣,我們這邊需要在確定一下,您再仔細回想一下。」
吳母:「我的女兒我能不知道嘛,肯定沒有。」
庄楓:「那您知道吳琪枚生前和她的前夫關係怎麼樣嘛?」
吳母:「那個挨千刀的,離了婚也不給孩子贍養費,被小妖精勾了魂了他!現在我女兒死了,連問都沒問過,我女兒找他好幾次要贍養費,他都不給,還動手打了我女兒,我苦命的女兒啊。嗚嗚嗚。警察同志,我女兒肯定就是那個王八蛋殺的,你們趕緊去抓他!」
庄楓:「具體的我們會調查清楚,您也別太傷心了。這裡是我們警局的一點心意,您收下吧。」
庄楓從自己的錢包里拿出差不多一千塊錢,遞到吳母手中。她剛剛畢業參加工作,手上也沒有多餘的錢,但是看到吳母帶著孩子聯想到自己的命運,便心生不忍。
吳母推辭:「給過了孩子,你們同事剛剛給了我五千塊錢呢。」
庄楓:「我們有同事剛剛來過了?」
吳母:「是啊,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庄楓:「您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嘛?」
吳母:「這話說的,我又沒老糊塗。他戴個黑色帽子,穿一身黑色的運動服,問了我幾個問題就給我扔下五千塊錢走了,說是警局的一點補貼。」
庄楓:「黑帽子......」
庄楓一下子想到了兩次遇見的鴨舌帽男人。
庄楓:「那他都問您什麼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