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臣
第三十二章：臣
天真的人不多，能成為上位者仍保持天真的人，基本上是「鳳毛麟角」，一千位都不知道能不能出現一位。
亞克力大公現時的地位除了原本的家世良好之外，更多是因為他的努力。在對獸人戰爭的時候，敢打敢拼，不只有勇還有謀，最後使公國成功獨立於帝國之外，成為擁有自主權的國家。
因此販的那一句話亞克力大公很了解，那並不是什麼假話，倒不如說那其實是肺腑之言。沒有經過測試的武器直接拿來使用？那不是殺敵人的命，而是對自己手下軍隊士兵的謀殺。
——真的有機會使用嗎？
因此，亞克力大公得出了最需要考慮的問題。
帕芳文斯現時仍處於戰爭結束后的和平，上一次曾參與整個大陸戰爭的老人們仍處於壯年的尾巴，親身接觸過戰爭的老兵明白戰爭的殘酷，不管是勝戰的人類﹑精靈和矮人，即使是敗戰的獸人，都不想輕言再啟動戰爭。
殺紅了眼而瘋掉的士兵，因戰爭而失去家園的平民，全家男性死絕而絕嗣的悲哀……
悲哀的事實。
可惜，他們這一輩已經步入黃昏，像是海浪那樣後浪推前浪，新一輩的總是更有衝勁，行事更加銳利。
不管是東邊帝國剛剛即位的新帝，還是南方病重由親王攝政的王國，東北方頻頻傳來內戰的雪國，還有那建立到現在於西南方一直都蠢蠢欲動的商盟聯邦，甚至連長生種族的矮人和精靈都異常地大量出現於人類的國度……
不說國外的消息，單單是公國內部，亞克力大公也收到了不少有關手下領主被不知名勢力收買的告密。
種種的跡象都彷佛告訴亞克力大公：和平可能很快就要結束，和平要走到盡頭。
雖然這個很快不一定會在幾年之內，但一定不會大於十年，這是幾十年閱歷所告訴他的。
那麼接下來就非常簡單了——
「將它交給我。」
亞克力大公會使用「它」，但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要把「它」，這一件大殺傷力武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至於使用﹑應用﹑試驗與否，亞克力大公都心裡有數。
「咯咯咯咯咯。」
販在笑，他學著惡龍比路尼達那像破風箱像的笑聲在笑，笑得令人心裡發寒，笑得讓人不安惶恐。
亞克力大公呼了口氣，平息自己心裡的憤怒，他知自己需要給出一個價碼，一個合理的價碼。
是的，亞克力大公相信，販絕對不會自己收著藏著，他設計見面他亞克力大公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他想要賣出手中的貨物。
一個要賣，一個要買，那所欠的東西，僅僅只是價位而已。
「我不能就這樣給你。」
亞克力大公再次皺起眉頭，心裡閃過一絲的怒意，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稍稍加重了語氣，「你要知道自己現時身處在公國。」
「大公可能有點誤會了。」販舉起了缺一根中指的右手，示意亞克力大公稍安無躁。
「誤會？」
「我不是商人，但我知道一位誠實的商人，不會向客人賣出沒有得到保證的貨物。」
亞克力大公的眉得皺得更緊，他算是明白販將要說的事，以及他之前那一番話的真正意思。
「你要親自試用。」亞克力大公這一句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對。」販點頭。
一樣米養百種人，亞克力大公不知道販到底在想什麼，如果兩人交換位置，亞克力大公是得到了巨龍魔法的人，而販是上位者，那亞克力大公絕對不會提出要自己試用這種不知所謂的提案。
要是那魔法根本沒有效果呢？要是操作失誤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呢？
換了財寶就跑，那才是最正確也最像那些不懂軍事，膽小怕事，沒有知識的平民做法。
一念及此，亞克力大公又轉過視線，打量著販身旁的六人。可是由這些人的眼中，他看不到反對，只看到每個人都支持販的提議。
為什麼？
亞克力大公不相信可莉希絲和販這群「烏合之眾」是為了公國，別說其中有三人都不是公國平民，再說公國也只是個不到百年的國家，即使是強大的帝國﹑古老的高等精靈現時也沒有什麼民族主義，平民是貴族的附庸，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這些事時常出現發生。
「大公是否在疑慮我們的行為太過無私？」
亞克力大公愣了一下，然後不自覺地笑了，只是這笑容看起來有點怪異，「沒錯。」
「不，我們一點都不無私，應該說我們比大公所想還要自私。」販像是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
——大膽！
如果那位書記官是衝動的可莉希絲，那一定會對著無禮的販大喝，可是那位青年貴族早已被販的話所折服，就像其他在場的衛士一樣，獃獃地望著接連口出狂言的跛子。
他們想知道……
是的，他們對販和他所介紹的巨龍魔法充滿了好奇，他們想要知道，掌握著這種武器的販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
「在試用這一行為上，我希望大公可以批准我們一個條件。」
「請說。」
「利用這種魔法所攻下的地方，大部份利益將交由我們支配。」
亞克力大公嘴角上揚，「你的意思是，你們為我而戰，卻又要得到所有戰利品？不行，那得成為我的封臣才行。」
「如果大公這麼理解的話，的確是可以，可莉希絲?威廉姆斯大人已經準備好為大公﹑為公國而戰。」
「可莉希絲？」亞克力大公滿臉疑惑地望向可莉希絲。
「沒錯，正是她……咳咳！」販重重地咳了一聲，提醒那位早已經魂游天外的暴力姬騎士。
可莉希絲愣了一下，指著自已，她一臉「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的樣子，「叫我？」
「是的。」販冷冷地說道。
販真的沒想到可莉希絲竟然在這種時候還可以發獃……
亞克力大公哭笑不得，但這一刻他除了感到意外，同時還發現了機會——
「很抱歉，你的提議很不錯，雖然可莉希絲可以成為我的封臣，但是……如果整件事都是由年輕的她來全權負責的話，老實說我並不放心。」
「那大公的意思？」販沉聲問。
「你同意加入雷蒙頓家族嗎？」
「什麼？」販皺起了眉頭。
「對，你要與我的小女兒訂婚。」
「不行！」
亞克力大公盯著突然插話的可莉希絲。
「呃……他﹑他是個跛子又是平民，怎可能迎娶小公主呢？不行！絕對不行的！」可莉希絲雖然有點結巴，但異常地認真。
「身份只要編就可以了，誰也不會懷疑。」
「那﹑那……那也不行！」可莉希絲說著的同時拍了一下販，意思就是要他自己拒絕。
良久，販嘆了口氣。
「大公為何執意如此？」
「我很欣賞你，你的膽識﹑口才和智慧，以及……你是個跛子。」
販在苦笑。
有能力的缺憾者，永遠都是上位者信任的人物，因為他們永遠不可能謀反成功，沒人會推舉這種人。
「而且，比起君臣我更信任家人。只要成為我的家人，我就可以越過手下的封臣，派出蒙巴頓家的騎士和士兵來支持你們的行動。」
皺眉苦惱的販摸著下巴，用缺了一根中指的右手遮著嘴巴。可是，得意的亞克力大公沒看到，咬牙切齒的可莉希絲也沒看到，在販那右手下流露出來的——
詭異笑容。
是的，販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