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頭學起
上官雲默要了茶,淺酌一口,才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可知你的全族人現在在哪裡?」
莫西辰再次嘶吼著要上前,差點掙脫了兩個侍女的壓制。
「刑部大牢里,看來你是知道了。你這麼憤怒做什麼,難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結果么,在你動手前就應該想過幾百遍的後果了啊!」
兩個拚命按著的侍女,額頭開始冒細汗,她們快有點壓制不住了。
上官雲默將茶杯遞給侍棋,隔著被子輕輕摸著腹部受傷的地方,感嘆道:「身上被捅了一個窟窿,可真疼啊,疼的本宮心火如焚,自然也就想要傷我的人比我更痛苦才行。不如這樣,你待在本宮身邊,任由我折磨出氣,若是你的表現讓我滿意,消了我心頭之火,放過你的家人也不是不可以。」
莫西辰默然眼睛睜的更大,懷疑質問的目光猶如實質。
上官雲默笑了一下,才道:「你雖然生在經商世家,不過依本宮看來,你似乎不太會做生意。剛開始因為一條命賠上上百條人命,如今你一無所有,應了本宮,相當於空手套白狼,不應的話,本宮自然有出氣的法子!」
莫西辰雙臂的力量慢慢消散,上官雲默也不再說話,由著他思考。
靜默中,外面傳來通稟:「啟稟公主,彭先生求見!」
「有請!」
「微臣參見公主,皇後娘娘交代給微臣的事,已經有了眉目,工部侍郎張家送來的那位公子實非張家所出,肖家那位公子本身有些問題。請公主示下!」
上官雲默對什麼張公子肖公子毫無印象,自然也就漠不關心,隨口道:「彭先生看著辦吧!」
「微臣領命!還有一件事,聽聞公主想找位女先生,微臣倒是籌備了幾個人選。但此事不能馬虎,還需稟報娘娘后在做決定!」
「可有什麼經世之才?」
「這個?倒是沒有!」
「本宮並非想要找一個女先生,能識文斷字就好,等本宮傷勢痊癒,想正經找位先生求學,便於更快的填充過往的那些空白。」
「微臣明白了,不知道公主想從什麼時候開始學起?」
「方便的話,就明天開始吧!」
「明天,是不是有些急,公主該以養傷為重!」
「就是因為養傷,不能移動,躺著無趣,才要學的!」
「微臣明白了,這就去安排!」
「等等!」
「公主請吩咐!」
「不急!」上官雲默重新看向莫西辰,道:「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本宮的耐心有限!」
莫西辰默默的底下一貫高昂的頭,不甘心的點了點。
上官雲默皺眉,問身邊的侍棋:「他變成啞巴了?」
「回公主的話,奴婢先前問過,並沒有被灌啞葯或者傷了舌頭,大約只是得了炎症!」
「哦,本宮知道了。彭先生!」
「微臣在!」
「請人打一副重銬腳鐐來!順便遣人去刑部告知,莫家的人全都留著,本宮有用。」上官雲默在『全都』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彭冬青也是只老狐狸了,如何聽不懂其中的意思。他剛進來時就發現殿內有人,原來是莫西辰,一屆階下囚,想來翻不起什麼浪花來,他不介意順著公主,道:「微臣遵命!」
「帶他下去安置,手銬腳鐐就讓他帶著吧!」
「是,公主!」
侍棋揮手讓人帶他下去,就立刻擺上午膳,「公主,該用膳了!」
上官雲默頭疼的嘆道:「哎,這一天吃了睡,睡了吃的......」
「公主可是沒有食慾?要不奴婢讓他們重新做?」
「算了,再怎麼做還是改變不了清淡味兒!」
刑部衙內,侍衛上前通稟,「啟稟大人,門口有個自稱是碩敏長公主府家令的人求見大人!」
「哦,請他進來!」
刑部尚書在門口迎接,拱手道:「不知道這位大人是?」
「在下姓彭,忝為長公主府家令,奉公主之命前來,為了莫家一事,打擾大人之處,還清見諒!」
「哦,原來是彭家令,彭家令客氣了,既然是長公主之命,下官等自然遵從。」刑部尚書大人朝公主府的方向拱拱手,「裡面請!」
兩人坐定茶畢,刑部尚書道:「不知道長公主有何吩咐?」
「長公主令,要莫家的人全都留著,她有用!」
「哦?全都留著?」刑部尚書摸了摸小鬍子,沉吟道:「莫老夫人上了年紀,受不了牢獄之災,如今高燒不退。彭家令覺得,該不該給請個好大夫?」
「這個嘛,在下只是個傳令的,大人才是這刑部的天,自然是您說了算!」
「哦......」刑部尚書眯了眯眼。
「在下此行事已了,告辭!」
「請慢走!」
後堂走出一名屬官,看著彭家令遠去的背影,回身道:「大人,這就是碩敏長公主府新任的家令?他這是何意?」
「彭冬青,原本是國舅府最得力的幕僚。皇后無嫡子,位列中宮歷經十七載,卻無人撼動,國舅府在這皇城中隻手遮天,他都功不可沒。此番皇后不放心唯一的女兒,將他派駐公主府,他怎麼想的可就不得而知了。此番他或許真的只是傳個話,公主命令咱們辦不辦,辦成什麼樣,都不關他的事。或許他一心忠於皇后,忠於國舅,也會真心為長公主籌謀,那麼他說的話就是故作姿態,表示公主府並沒有多重視那莫家的人,只要活著就行。這樣他們日後就不用為這些人多做破費。」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去讓人請了同濟堂的坐堂大夫來!」
「大人,有這個必要嘛?」
「怎麼沒必要?雖不知道那長公主打的什麼主意,但是你卻不能否認,她的尊貴是那些皇子們遠遠比不上的,就算東宮那位,也不能比肩。賣她個小個人情,說不定就有什麼驚喜呢!」
「是,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
躺著養傷的上官雲默只覺得自己度日如年,讓她無時無刻只想著一個念頭,就是下地走一走。但是一有大動作,便疼的背部冒汗,便不開輕易嘗試了。
好在彭家令辦事得力,很快就給她找來了一位優秀的老師。當他帶著一名十四五歲,明眸皓齒,玉質天成的少女來到上官雲默的寢殿時,她還以為是以前的朋友。
行禮過後,彭家令介紹道:「公主,這位是楊閣老的孫女楊小姐,她自幼承訓於閣老膝下,文采出眾。故此請了她來教習公主文字。」
上官雲默想反正只是認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便道:「既然如此,那接下來的幾個月,就請楊小姐多加指教!」
「指教臣女萬萬不敢當,只是相互學習而已,若是有不當之處還請公主恕罪!」
「既然是彭先生推薦,你就不必如此自謙。我如今什麼都不記得,換句話說就是一個字都不認識,你可有什麼計劃?」
「那就得從頭學起,不如從《啟蒙小字》開始學起,公主以為如何?」
「那就開始吧。」
侍棋是床上支起小書案,給她身後墊了兩個靠枕,起身時照樣疼的臉色煞白,不過她卻沒說什麼,接過《啟蒙小字》細看,字體很是繁複,她皺了皺眉。
上官雲默拍了拍身邊,道:「楊小姐,請坐吧。本宮暫且不能下榻,勞煩你遷就本宮了。」
楊小姐微微一笑,也不推辭,徑直坐下,才半開玩笑道「能坐在公主的榻上,是臣女的榮幸呢!」
上官雲默笑道:「看來楊小姐也是不拘小節之人!」
「公主謬讚了,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好。不知這第一個字如何該如何讀?」
兩個人便就此開始了一個教一個學日子,上官雲默急切的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白天的除了必要的耗時外,幾乎全用來學字了。常常被侍棋勸諫休息,她也置之不理。
直到彭家令帶來了她要的手銬腳鐐,她才記起還有莫西辰這麼個人物要處理,於是放下手中的筆,命人將莫西辰帶過來。看著還要人扶著的莫西辰,皺眉道:「這都快五天了,他怎麼還要人攙扶?」
侍棋上前道:「回稟公主,因為您沒有吩咐人醫治,奴婢們便不敢自作主張,只令府醫做了些簡單的處理。」
上官雲默心中無語,這些人啊,就不能陽奉陰違么?再說這莫公子好歹在公主府待了幾個月,就沒有相交的人給偷偷送葯么?看著一邊的重銬腳鐐,一邊軟綿綿的站都站不直的人,頭疼,眼下該怎麼辦呢?
到了如今只能硬著頭皮做下去了,於是她面無表情的道:「給他換上新打的那副手銬腳鐐!」
莫西辰從進殿便一直有意無意的打量那副銬子,原來果然是給自己用的,一時心頭寒意陣陣。自己本就傷痕纍纍,再帶上這幾十斤的重鐵,怕是站都站不起來。
兩個小廝手腳麻利的給換上手銬然後鬆手,莫西辰晃都沒有晃一下,就直接匍匐在地。兩個小廝頓了頓,又蹲下去給換上腳鐐。莫西辰心裡恨的要死,想他曾經也是大家公子,雖不說如何尊貴無比,但也是父母千般呵護著長大的,如今不說滿身傷痕,還要被人時時侮辱,活的毫無尊嚴,卻不得不百般忍耐。
「帶他下去吧,本宮近日無暇理他,你們看好他,莫要叫他死了。」上官雲默以為她這樣說了,那就至少能保住他的姓名,事實證明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