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輸贏各半

蘇向暾最近格外熱衷於象棋，連上課都在想棋路，魏老師的語文課，黑板上寫著《濟南的冬天》他說：「濟南的冬天，作者老舍，捨得的舍……」

蘇向暾靈光乍現，喃喃自語：「捨得的舍？捨得，有舍才有得呀！我怎麼連這個都不懂。」腦海中閃過棋盤上被文君堯吊著打的情景，她有些懊悔。

下課響起，魏老師走出教室，蘇向暾從桌抽屜里拿出棋，招呼文君堯，氣勢十足的道：「我們再來！」

文君堯笑的得意，還不停的搖頭：「no，no，no，你贏不了我的，不下了！」

「......」文君堯拿蘇向暾拒絕別人的話來拒絕她，讓她好笑又無語。但可不像陶書茜那樣好拒絕，她自顧自的擺棋，甚至將文君堯的黑方棋子也擺好了，而且先走了一步，沖著文君堯揚揚下巴示意開始。

文君堯無奈的抱怨，「都說了，不下了！」

蘇向暾表情有點凶，語氣不容拒絕，「快點，拒絕無效！」

文君堯無奈，只能推上一顆『兵』，蘇向暾緊跟其上。

周圍圍了越來越多的同學在觀看，雖然以前蘇向暾顧此失彼，每局都輸，但是文君堯贏得並不輕鬆，所以每次都聚集了許多同學在看。並且絕不奉行『觀棋不語真君子』的例律，議論紛紛。

在蘇向暾將『炮』推到對方的河邊上，並且正在文君堯的馬蹄下，文君堯如果吃掉，她的『車』路就暢通無阻了，如果不吃，就按當頭炮了。這時討論就更激烈了。

男生甲滿臉錯愕，「這是什麼意思？送人頭？」

文君堯已經二話不說，上『馬』踩了她的『炮』了。

男生乙搖頭晃腦的嘆息，「這一步走的太魯莽了！」

蘇向暾置若罔聞，在將自己的『車』直接壓如對方的海底。

男生丙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叫放長線釣大魚！看看看，後面這幾步都能布置好了，是真的走一步看三步！」

文君堯將那個過河『馬』再推一步。

男生丁不贊同，「是誘軍深入好不好，哎哎哎，不能讓黑方這個『馬』下去！」

蘇向暾聞言看了一眼那個『馬』，文君堯別的棋都還沒有布置到位，於是她選擇置之不理，搶先布局。拿到主動權，一路快攻，破了仕相。安當頭炮，清喝一聲，「將軍！」

文君堯只好回防，飛開剩下的一個『仕』。

蘇向暾進馬繼續道：「將軍！」

文君堯的『帥』只能退

蘇向暾進『車』，「將軍！輸了吧？輸了沒？」

男生甲：「輸了，文君堯輸了。」

男生乙：「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厲害啊！」

文君堯沉思片刻，丟掉手裡的棋子，「我認輸。」

蘇向暾站起來在原地正臂高呼，「哦！我贏了！我贏了！！我贏咯！！！哈哈哈哈！」她一聲比一聲高，興奮的開懷大笑

文君堯輸了棋也不以為意，還笑著看蘇向暾興奮的連奔帶跳的樣子，「你是怎麼想通的？」。

蘇向暾笑容一頓，下意識的問：「嗯？想通什麼？」

「當然是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啊，還有什麼？」

「哦哦，我是明白了有舍才有得，原先總是顧此失彼，才老讓你牽著鼻子走。」

「嘿嘿，不錯，下次再來。」

蘇向暾一揚下巴，「哼，來就來，who怕who？」

上課鈴響了，大家瞬間進入上課狀態。

下午體育課上，體育老師帶領著大家做完一系列的鍛煉后告訴大家；「接下來自由活動，不許出操場，下課前五分鐘在這裡集合！」

蘇向暾偷偷跑回教室，抱著象棋溜進操場，熟料就在操場門口碰見了背著手散步的班主任魏老師。

魏老師喝到；「站住，你懷裡抱著的是什麼東西？」

蘇向暾將象棋往身後藏了藏，無辜的搖頭道：「什麼也沒有啊！」

魏老師笑罵道；「睜眼說瞎話，我都看見了，把棋拿出來，來和我下一盤，輸贏賭一個雪糕！」

「啊？我認輸，我肯定不是老師你的對手啊！」蘇向暾直接認輸，她雖然覺得自己下棋下的不錯，但要是和班主任比，那可就差遠了，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不許走，就在這裡，來，擺棋！」班主任也是不容拒絕的口吻。

蘇向暾不想參與這場棋力懸殊，明知是輸的賭局，她只想溜走，奈何魏老師已經就地蹲下去了，看樣子是非要下棋不可了。她被趕鴨子上架，只能過去蹲下擺棋，還沒開始下，已經吸引了一圈同學圍觀。

男生都或站或蹲在蘇向暾這邊，並且十分熱衷的給蘇向暾提醒，出主意。魏老師也不阻止，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不動聲色的樣子，讓蘇向暾慌亂。有時候自己走，有時候聽同學的意見，結果走一步，魏老師扯解一步。

蘇向暾越來越沒有信心，下到一半，她果斷的拉過旁邊蹲著的文君堯，「快快快，我頂不住了，換你頂上。」

文君堯被她拉的蹲行到蘇向暾原先的正位，一眼不錯的看著棋盤，口角含笑道：「臨陣脫逃，不是為將之風！」

蘇向暾毫不臉紅的道，「我不是大將軍，我是小女子！」

文君堯接手，繼續和魏老師下棋，卻也挽救不了頹勢。

魏老師得意的笑，「認輸吧，不要掙扎了！」

文君堯撇撇嘴，把手裡的棋子丟掉認輸。

所謂封閉式學校大約就是創造了一種封閉式的環境，讓兩小無猜的男孩女孩們朝夕相對。

下午的自由自習，就是要學的學，要玩的玩。教室里三五成群的下象棋，有的將桌子並在一起，有的拉開桌子，騰出一塊空地，放倒椅子，坐著下棋。蘇向暾和文君堯正是這后一種，周圍同樣圍著一大堆同學。

中間不斷傳出呼喝，蘇向暾脆生嬌喝；「將軍！」

文君堯隨後沉聲低喝，「將軍！」

蘇向暾氣勢十足，「殺！」

文君堯不甘示弱緊跟著一聲，「將！」

兩個人你來我往，氣氛緊張激烈。周圍的同學拍手叫好！

同學甲：「我去！太快了，慢點慢點哇！」

同學乙：「蘇向暾進步的很快呀！」

同學丙不斷點頭，「對啊，對啊，剛開始一直輸，現在差不多輸贏各半，旗鼓相當！」

蘇向暾冷哼一聲，「離『車』將！」

同學丁拆台，「這一步還是『將』不住！」

同學甲：「那也把『仕』給拐走了！」

蘇向暾破了『仕』，重新布局，走『馬』。

文君堯將自己最邊線從未動過的『車』直接殺到海底！殺氣十足，語氣沉到底又一路飈高，「殺……」

蘇向暾目瞪口呆的死死盯住那顆棋子。

時間靜止，然後突然爆出一聲整齊的嘶吼，圍觀的男生不約而同的仰頭，「哦，no～～」簡直比蘇向暾自己還要激動和不甘心。

同學甲：「那裡怎麼還有個『車』？」

同學乙：「這顆棋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都沒有看見哇？」

蘇向暾蒙蒙的看著，看自己沒有了翻身的餘地，慢慢的翻手，將手裡吃掉對方的一個紅『馬』掉到棋盤上，棋子叮叮噹噹的跳了好幾跳，打亂了另外幾個顆。抬頭看剛才說話的那個男生，吶吶道：「我能說我自己也沒有留意么？」

同學丁：「大意了，下棋要統籌全局，這麼一顆重要的棋子竟然疏忽了！」

文君堯笑著問：「還下嗎？」

蘇向暾站起身，「不下了，不下了。」原地伸了伸坐麻的腿，撇嘴，「你都不讓著我，你可是男生哎！」

文君堯嘿嘿直笑，「不讓都差點輸了，讓著豈不是完敗！」看向周圍的同學，「還有人下嗎？」

同學乙：「我來我來！」

蘇向暾往外走，周圍的同學讓開，她看見范老師赫然出現在講台上，教室里鬧哄哄的，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其他人發現蘇向暾突然腳步頓住，臉上的表情奇怪，其他人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都站起來訕訕的看著范老師。另外幾堆同學也發現了不對勁，瞬間安靜下來。

范老師語氣清冷的道：「馬上就要期中考了，看看你們都在做什麼？象棋，是益智遊戲，所以學校開始才沒有禁止。可是你們不自覺，不知道適可而止，導致現在風靡全校，到處都在扎堆下棋。你們哪裡還記得學習為何物？現在學校決定，沒收所有象棋，並禁止在校內下棋。誰要是明知故犯，按照觸犯校級校規處置！現在把棋都給我交上來！」

幾個同學不敢拖延，乖乖的收拾棋盤端上去，蘇向暾他們這一塊兒用的正是陶書茜那一副精緻的象棋。一個男生把棋收起來，就讓開了。

范老師指著蘇向暾他們這裡，「為什麼不拿上來？」

蘇向暾有些為難的說：「老師，這是我們班女生從家裡拿來的，她現在不在！」

范老師看了看那兩尺見方精緻的棋盒，沒有強求，「帶話給她，今天晚自習下了就拿回去，要是再被我發現這幅棋出現在校園裡，就請她家長來談話。」

蘇向暾乖巧的道：「好的，老師！」

這場惑亂校園的象棋風，被校領導們強行終結了。但是這場大風過後，文君堯和蘇向暾這同桌倆也沒有什麼陌生同學那種隔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