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七十三章：孫夫人丟了

何灑愣了下，還是規規矩矩地行禮應下。

「學生……學生知道了！」

發覺自己的聲音又軟了下去，忙及時糾正，耿直笨拙的有些逗趣兒。

常樂哈哈笑了兩聲，起身伸了個懶腰，又問，「你等我幹什麼？」

「學、學生……要鎖門。」何灑猶豫地說出口。

「……」常樂瞧著他哭笑不得，「我不是說了我鎖門嗎？你這還怕我連門都不鎖了？」

何灑忙搖了搖頭，緊張道：「不、不是。」

「行了，走罷，好讓你鎖門。」

常樂將桌子上的東西簡單的歸置了一下，起身出門，卻是站在門口等著他鎖門。

就這麼等著，何灑居然都緊張的半天才把門給鎖上，轉身就滿是惶恐地看著她。

「常、常典客……」

你怎麼還不走？

常樂揮了下袖子，「走罷。」

「啊？」

何灑眼神瞬間獃滯，他理解了常樂的意圖，是要讓他跟著一起離開，但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這個提議，兩隻腳就跟灌了鉛似的，甚至已經紮根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天上月兒明亮，夜風輕輕吹拂著，帶著森森冷意。

常樂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臂看他，「你幹嘛呢？這是鬼上身了，還是不打算走？」

「常、常典客您先走，學生還有事……」

「有什麼事？」

「學、學生要……」

結巴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常樂噗嗤一聲輕笑，佯裝惱怒，「沒事就趕緊走，要不然本官當真生氣了。」

無奈，何灑只好趕忙走上去。

常樂見他跟個小媳婦似的跟在身側，無奈道：「何灑，你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洒脫？瞧見我跟瞧見鬼一樣，我有那麼可怕嗎？」

「沒有，常典客您這時候就別老是提鬼了……」

何灑無奈提醒。

這大概就是擁有護身符的底氣，全城上下都惶恐的話，聽不得一句跟鬼有關的話，這位還能拿它打趣兒，真是過分了。

幸好常樂也沒繼續開玩笑，自是坦然地大搖大擺出了鴻臚寺。

兩人終於要分別，何灑瞧著停在門口的馬車，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誰知，常樂轉過頭來，「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何灑忙鞠躬回話，「學生不敢勞煩典客，自己回去便成。」

見她不打算放棄，便又找了個理由。

「常典客到底是位女子，孤男寡女共處難免遭人非議，學生不敢損了典客的名聲。」

常樂瞄了眼駕車的馬夫，還有跟隨的侍衛們，明擺地是說「哪裡是孤男寡女」，說這種話才容易讓人誤會。

但見他執意，就也不再為難。

「罷了，只是害你留到這夜深，怕你擔心，你若是不怕那便自己走罷，明天見。」

常樂朝他擺了擺手，上了馬車，臨要進車廂又回身問他，「當真不用本官送你？」

「多謝常典客好意，您路上小心。」何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見狀，常樂直接進了車廂。

馬車緩緩地往宮城行駛去。

圭都城向來喧鬧的不分晝夜，如今因著鬼魅作祟，一些小店小戶早早地關了門，門口點著通亮的燈籠。

雖說大樓館肆還是紅紅火火的，但整體的氛圍到底還是清冷了些。

巡城的士兵來來往往，比昨日的還多，刀甲環響，步伐沉穩，一雙雙厲目嚴謹地盯著周圍的每一寸。

兀地，外面漆黑的街道突然通亮，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快找快找！」

常樂好奇地打起帘子往外看，發現並不是京畿兵營里的人，看他們的服色好像是誰家的私衛。

這城中能養私衛的人並不多，也就王公貴族才行。

「趙侍衛。」

走在最前面的侍衛聞聽，返回來。

「常典客有什麼吩咐？」

「這外面是在找什麼呢？」常樂擰眉，有種不好的預感，「莫不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丟了？」

趙侍衛點頭，「常典客還真是說准了，是鎮國公府上的孫夫人丟了。」

常樂大驚，拍了拍車廂，讓馬車停下，匆匆忙忙的下了馬車，瞧著易家的護衛沖入一條條巷子里四處搜尋。

馮靈娥怎麼丟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

「聽說是今兒早晨孫夫人出門尋人，一直到了下午都不見回去，府上的人這才急了。」趙侍衛一五一十地說明情況。

這時候突然失蹤，讓人不能不和江番聯繫在一塊兒。那個江番還是個害人弄鬼的，馮靈娥被他抓去那豈不是凶多吉少？

當即恨得咬牙切齒，快步往鎮國公府走去。

趙侍衛忙追上，「常典客，您這是要幹什麼去？」

「我去鎮國公府看看。」

「陛下說天一黑就得接您回宮，這天早就黑了，您還是先回去罷。鎮國公那邊有人回去應付的，您去了也沒用啊。」

「要不你帶著人先回去罷，要麼就跟上。」

常樂現在懶得跟他多廢話，一心只想趕到鎮國公府上了解情況，要是晚一步找到馮靈娥，可能連個屍體都見不著了。

……

鎮國公府整個都炸了，隔條街都能聽見易家爺孫倆的大嗓門兒，罵人的髒話直直地往外飈。

同條街巷的不是王公就是大臣，被他們府上的動靜兒鬧得不安生，但也不敢現在去安慰看情況，一個不小心就得被當成出氣筒，讓那爺孫倆給罵了打了都不知道為什麼。

一個個的就派了家裡的下人偷偷地觀察鎮國公府的情況，以防那爺孫倆虎起來把整個城給拆了。

順便讓人把家裡的女眷都清點一遍，下令不管白天還是晚上，家眷都得躲在家裡，哪兒都不能去。

好傢夥，鎮國公府的孫夫人青天白日里被小鬼給抓走了，這哪兒還是小鬼啊，分明是厲鬼大怪。

常樂的馬車路過那一戶戶府邸，便見著每家每戶的大門上不光貼了門神，還掛了八卦鏡，更有甚者直接在石獅子上抹黑狗血，一股腥臭味瀰漫了整條巷子。

本就受不了刺激味道常樂差點沒吐在馬車裡。

好容易到了鎮國公府，便見著一批批護衛進進出出的，裡面的喝罵聲不斷。

「特娘的，玄靈觀不是有大能耐嗎？怎麼連老子的孫媳婦兒都找不著？找不到娥娘，老子帶人把他玄靈觀給拆了！」

正此時，九堂帶著幾個道士站在門口，正準備進去。聽見這怒吼聲，全都有些后怕，猶豫著要不要再去找一圈。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就算再表現的再厲害，這虎門發起怒來，也是不管不顧的。

「九堂道長！」

聽到熟悉的聲音，九堂扭頭便見著了常樂，雖然不想承認，但確實是有些安心了，這時候也不管她是人不是人了，尊敬地行了個道禮。

「常典客。」

「九堂道長這是在幫忙找鎮國公府的孫夫人？」

「正是。」九堂壓低了聲音，愁眉不展，「這圭都太大，一時半會兒很難尋到孫夫人所在，再者也無處可尋。」

常樂道：「你們就沒有什麼法器是可以追蹤的嗎？或是能尋到妖鬼所在。」

「這……」九堂羞愧低頭。

若是能找到，他們也不至於耽誤這麼些日子。

常樂的嫌棄已經很難掩藏了。

怎麼說也是玄靈觀，不是一般的江湖騙子，怎麼捉鬼降妖的本事一點兒都沒有？

發現她的鄙夷，九堂企圖爭辯，「若是能知道妖鬼出沒的地方，我等還是能將其引出捉拿的，可是如今圭都著實太大，連他們的藏身之所都找不到，若是那妖人還有些本事藏匿身形便更難了。」

「那這麼說他們得繼續囂張下去了？」

常樂雙手一叉腰，氣急敗壞，便見著一護衛匆匆忙忙地跑出來。

「九堂道長，我們鎮國公有請。」

九堂硬著頭皮點頭，瞧了常樂一眼。常樂考慮了下，還是跟著他一塊兒進去。

鎮國公一看見九堂，就指著他的鼻子要人。

「我的孫媳婦……你是哪兒來的？」

發現穿著綠袍官服的常樂，鎮國公登時不滿質問，吹鬍子瞪眼的很是駭人。

常樂當即被震懾了下。

她極少見到鎮國公，說起來上次見面還是在頭一年來圭都，當時在秋圍場上，鎮國公的威武氣質都是讓人印象深刻的。

可巧，那次她和易昭出了事，鎮國公差點沒帶人把整個獵場翻個個兒。

之前他是怎麼護著親孫女的，現在就是怎麼擔心這個孫媳婦，倒也是讓人暖心。

忙行了一禮說明情況。

「在下常樂，是孫夫人的好朋友，特意來看看。」

「你就是常樂？」

鎮國公從鼻子里哼了下，多瞅了她兩眼。

要是沒出這檔子事，他還是有很多話想跟這個常樂說說的，但現在他理都不想多理常樂一刻，念在孫媳婦兒的面子上，大手一揮。

「沒什麼好看的，你趕緊回去，別在這兒耽誤事。道長，你給老子一個合理的解釋，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老子的孫媳婦兒！」

他的臉往九堂那邊一轉，換了攻擊的對象。

九堂極力保持著沉穩，「鎮國公莫急，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一時半會兒難以解決。」

「去你娘的從長計議，再晚了，娥娘的性命都沒了！」鎮國公氣惱地一聲大吼，鼻子里噴出兩股熱氣，就像是炸了的牛魔王。

九堂搖了搖頭，「貧道這再去尋其他的辦法。」

不等鎮國公再次罵人，他轉身帶著人匆匆離開，常樂順勢跟在後面，免得獨自被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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