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八十八章 懷王來信
鎮國公府。
馮靈娥劫後餘生,一回到府中就享受了極高的待遇,鎮國公和易河盛對她關懷備至。
又是找大夫給她檢查身子,又是讓丫鬟婆子伺候她沐浴更衣,又是讓廚房準備了上好的佳肴。
飯桌上,鎮國公和易河盛你一言我一語地詢問馮靈娥的被抓過程和被抓后的遭遇,即便知道她沒受苦,爺孫倆還是把江番給痛罵了一頓。
馮靈娥瞧著他們二人,特別知道他們把整個圭都都給鬧翻了,登時哭笑不得,倍覺暖意。
嫁過來之前,還怕他們易家家風嚴謹,易家的孫媳不好當。事實上也確實有諸多規矩,但有鎮國公和易河盛這兩人如此寵護著,倒也生不出什麼苦怨來,反倒慶幸能嫁入易家。
「夫君,這回我們能活著當真是多虧了常典客,日後你可不能再對常典客那般了。」馮靈娥忽然道。
易河盛兩股還傷著,坐不得,就站著靠著桌子吃飯。
原本馮靈娥是要讓他在房中休息的,卻是被他給拒絕了,說是劫后得吃頓團圓飯。隨後,馮靈娥也打算陪站,又被他們爺孫倆攔下。
聞聽馮靈娥的話,易河盛一笑,「我哪樣對她了?我對她可好著呢,趕明兒我就讓人送些謝禮到宮裡去。」
「這常樂以身犯險救了你,那她就是我們易家的恩人,往後她若是有什麼事,我易家定然也不會再袖手旁觀了。」鎮國公沉思又看向易河盛,「說起來,這個常樂先前便救過阿昭,與我易家恩情確實不小,你小子以後是要客氣點。」
易河盛忙道:「您當她做恩人,咱們易家賠了都不夠幫她的……我也就玩笑玩笑,往後會注意的。之前這常樂被誣陷是妖人的時候,也沒見你站出來替她說話。」
聽見他的念叨,鎮國公冷哼地瞪了他一眼,繼續吃自己的。
先前常樂出事,以還恩情的方面來說確實該幫忙,但那牽扯的並不是普通事情,哪裡能隨便摻和?
現在確定她不是妖怪,這幫起來不就沒有壓力了。
馮靈娥未作聲。
現在不管他們爺孫倆的態度夠不夠堅定,反正她是要繼續地堅定擁護常典客。
今天能見識到罵人的常典客,也是幸運的一天。果然,優秀的人光靠罵人就能帶著眾人走出困境。
飯後,易河盛由馮靈娥攙扶著回了房間,剛往床上一趴,猶豫了下叫住要去忙的馮靈娥。
「夫人,有件東西要給你。」
馮靈娥不解迴轉。
只見易河盛從枕頭底下取出兩個平安符,是她要扔沒扔的。
怕再次惹怒了易河盛,便趕忙解釋。
「那個,我本來是要扔了的……」
「辛苦求來的扔了多可惜?」
易河盛面容糾結了下,還是拉下面子來,遞了個給她。
「這個你還是隨身帶著。」
說著,他先把另外一個塞進了懷裡。
馮靈娥一時愣神,眼中不禁泛起淚光,點頭應著接過平安符。
易河盛順勢抓住了她的手,「好不容易被救回來,別忙了,趕緊睡一覺休息休息。」
「我去給你換藥。」
「等你睡醒了再說。」
易河盛強勢地把她拉到了床邊,把裡面的位置留了出來。
在他的催促下,馮靈娥只好脫了鞋和外衫,小心翼翼地從床尾翻進去躺下。
易河盛扯過薄被給她,「安心睡。」
折騰了一日,一度在那漆黑的石室里絕望,以為就此喪命,如今已是身心俱疲。
此時躺在熟悉的床上,感受著易河盛身上沉厚的氣息,溫暖與安全將她包裹,徹底的安心與放鬆下來,濃濃的疲倦湧上,不多時便睡了過去,潛意識地側身往易河盛懷裡靠了靠。
易河盛伸手把她攬在懷裡,不知不覺間也閉上眼,沉睡過去。
……
連日來,妖人作祟,上下無人能解決,陛下親自犯險,解決妖人,救出失蹤女子,此等仁勇之事瞬間傳遍全城。
各說書人立刻整理,爭先準備茶樓館肆之中開講,甚至連司伯言大戰妖人的片段都補充的詳細,連「斗的日月無光」這種誇張的說法都融進去了。
百姓上下瞬間為司伯言歌功頌德。
彼時,大將軍石來善還在安排京畿軍探索地下暗道,繪製分布圖。九堂道長還帶著道士研究江番的煉鬼老巢。馮希仁作為統籌,平息妖邪風波,安撫百姓,為此次妖邪事件善後。
季太醫令作為常樂的專門負責醫師,正在頭疼怎麼樣才能讓常樂安生點,盯著她把安胎藥喝完之後,這才長吁短嘆地離開,多餘的話一句都不想說。
常樂睡了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精氣神兒基本上已經恢復了,起來便見著司伯言已經來了,正在看摺子。
「你醒了?」
司伯言立馬放下摺子,將她拉至軟榻坐下,滿是神秘。
常樂不解,「你這是又有什麼坑等著我?」
司伯言嗤笑一聲,曲著手指掛了下她的鼻子,從旁拿過一封書信給她,上面寫著「常樂親啟」四個字。
「看看。」
「寫給我的?」
常樂瞧這筆跡熟悉,利索地拆開一看,原來是懷王寫來的。
許久未與懷王聯繫,準確來說自從回到圭都之後就沒有跟懷王聯繫了,趕忙認真看起來,結果話也不多。
[阿常,江南的春日甚美,良人眾多,當官受罵不如逍遙江南,本王等著你辭官歸家,若是等不到,本王就親自去圭都接你回來。]
短短的幾句話,看的常樂鼻酸眼熱,恨不能現在就飛到江南跟懷王無憂無慮的逍遙快活。
發現司伯言的偷看,常樂哼了聲,把信展給他看,「瞧見沒,大哥就是大哥,霸氣的很。」
司伯言瞥了她一眼,輕笑道:「去往封地的親王,不得召不可離開封地,既然他這般說,那朕就在圭都等著。」
「你……」常樂白了他一眼,把信件小心折起來,「他就算來不了,但也曉得說這些話哄我開心,哪像你理智的很,凡事都講道理。」
司伯言注視著她的小表情,眸光微轉,故作不經意道:「原來你喜歡這般……自不量力,滿口大話的。」
「誰說這是大話?懷王說要來接我,定然是會做到的。」常樂格外篤定,堅定地維護著懷王。
「那懷王和舒爾單都要來帶你走,你跟誰走?」司伯言好整以暇地問道。
常樂「嘖」了聲,故意氣他,「跟誰走都好,不管怎麼說,起碼人家有那份霸氣護我的心思,不能辜負了不是。」
「嗯,那你到時候挑一個。」司伯言興緻盎然地說著,「我也不讓人攔著,保准你能跟著他們平安到達江南,或者育國。」
「好啊,你等著。」常樂配合傲嬌。
「嗯。」
見對方滿是認真,就算是開玩笑也還不反轉收底。
那剛剛他發表的意見就不是單純的吃醋調情了,而是認真的!
常樂擰眉。
這人是不是腦子不清白,要不然能說出來這麼氣人的話?
「司伯言你直男,我不跟你生氣,但我得教你,這時候你怎麼能順著我的話說?我都誇別的男人了,你不應該表現出多麼多麼強烈的挽留我的慾望嘛?給你個機會重新說一遍。」
「我說的便是真心話。」司伯言根本不受常樂那一套。
常樂當即一拍桌子,「好啊,我就知道你丫的後宮三千,根本無所謂我這一個,你等著,他們誰敢來帶我走,我二話不說就跟著走!這輩子你也別想再見到我了。」
「還是有機會的,到時候朕再帶人去江南郡或是育國將你帶回來,正如此次從江番那裡將你帶回來。」
司伯言云淡風輕地說著,深褐色的眸子里忽然盛滿了深情。
常樂愣了下,嘴角不受控制地瘋狂上揚,忙活動了下嘴巴壓下去自己的感動反應,傲嬌地偏過視線。
「這次要不是大須有用,你也不見得能找到我。」
「所以我並不想有機會說出你想聽的那些話,只有失去的人才需要帶回,能讓你在身邊平安順遂,又何須那些豪言壯語來博得你的歡心。」
司伯言一字一句說的認真,本就英俊的模樣彷彿有柔光加持,更加迷人,眸中的深情直接讓常樂臉紅心跳。
好半晌,常樂才咳了聲回過神,「不錯,你這情話能力確實有所提高。不過,這次我又算是立了大功,你有沒有想過給我升個什麼官職?」
「你還想陞官?」
「那賞我金銀珠寶?唉,我現在已經是吃穿不愁不只金錢為何物,你把金銀珠寶給我,我也確實看不上眼。」
常樂造作地感慨著,漫不經心地整理著還未梳理的頭髮。
「我打算將你罷官。」
「嗯?」
常樂驚詫抬眼。
對方又道,「封你為妃。」
「……」常樂凝視了他會兒,不以為意道,「你別開玩笑了。」
「這次是真的。如今事情都已經了結,此時你立了大功,無人會有異議,而且你有靈眼非常人之事也不必隱瞞了。往後,也可杜絕這些污衊之語的出現。」
聞聽司伯言有備而來,常樂沉了沉氣,就知道他不會隨便提個意見,每次肯定都是深思熟慮過了的,甚至是連各種解決方法都想好了。
現下只需要她的一句話。
常樂望著自己的肚子,努嘴皺眉,陷入沉思。
這件事早有準備了,但真的要面臨並決定,還是緊張又慌張,無端的害怕起來。
想的越久,顧慮就越多,本想理清楚思緒,反倒成了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