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九十一章 打蛇打七寸
「后孫?」九堂愣了下,「大將軍這般說便有些荒唐了。」
「此事本就荒唐,本將軍若不是親耳聽聞也不敢相信竟是有這等事。這不過這十里不知是那黃鼠狼精與凡人女子的第多少代后孫,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這才不會被發現。」
石來善言辭鑿鑿,也不急著讓九堂當下就接受,獨自喝了兩杯酒潤了潤嗓子。
只要能將九堂說服下來,這事情便成了大半。
真是天助我也,但凡不為道長如今還在道觀之中,他拉攏玄靈觀的難度都要高上幾個等級。
那頭,九堂心緒複雜,越想越覺得漏洞諸多,卻又覺得這些不像是虛假之言。
若常樂真是被那黃鼠狼精控制,八歸子怎會看不出來,那不成也是被妖精迷惑了心智?
「大將軍這到底是用了何種方法,竟是能讓他們二人說出如此重要之事?」
「此事道長你便不必知曉了。如今你可以知道的是,常樂已經完全博得了陛下的信任,現下她懷有龍嗣,陛下他日定是要扶她為後,到時候常樂便可露出真面目了,但陛下和這天下將要在她的操控之中毀於一旦了啊,這大氏將是那些妖精猖獗的大氏。」
石來善將事態說的格外嚴重,趁著九堂沒緩過神,繼續相勸。
「現下不為道長和長春道長皆外出遊歷,能揭穿常樂和那黃鼠狼精的陰謀的就只有道長你了,道長莫要坐視不管啊。」
他的話有些緊逼之勢,九堂還沒鬧明白,就感覺有一群人突然湧出來像是潮水一樣將他往風口浪尖上推,讓他一時半會兒還被架的下不來。
「此事我要親自問問十里和無澤。」
「你此時再問,他們二人不見得還說實話。」石來善惋惜搖頭,「前陣子有高人來都,本將軍請她逼問出來的,如今這高人已經離開都城。」
九堂擰眉,「那貧道如何知道大將軍所言非虛?」
「那九堂道長便等等,看看這常樂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石來善搖頭晃腦,神秘地壓低了聲音,「陛下已經上鉤,這常樂暴露本性也是遲早的事。本將軍會力保皇後娘娘,若是因道長猶豫,出了其他的岔子,本將軍也無能為力。」
九堂道:「你的意思是常樂會對皇後娘娘下手?」
石來善哼了聲,「皇後娘娘如今也懷有身孕,若是誕下龍子定為儲君,常樂怎會坐視不理?道長且看。這常樂才立大功,你我進言,非但不會有用還會惹惱陛下。」
「那你找貧道,是想讓貧道幹什麼?」九堂不悅。
石來善眼睛一眯。
「為今之計,只有拿出證據才能證實常樂是妖孽,要麼她露出馬腳,九堂道長說她是妖孽自然有人相信。要麼證實她隨身攜帶的鏈子里確實是有妖怪,此事也只有九堂道長能做到。」
打蛇打七寸,定罪要有實證,這兩個法子確實是唯二且最有效的方法。
九堂不可置否,但也不代表著他就能簡單的做到。
如果他能證明那鏈子里確實有妖怪,他也不會去找齊妃了。
對了,齊妃……
心下婉轉,有了些許的眉目。
「好,此事我會儘力而為。希望大將軍不是在利用貧道,若真是在利用,貧道也定然會辨明的。」
「九堂道長說的是哪裡話?本將軍乃是大氏的大將軍,心繫大氏,其心天地可鑒。」
石來善眉開眼笑,朝九堂敬了一杯,滿意飲下。
這回,只差妹子那邊了。
……
皇宮之中,三清殿靈氣隱現,紫氣氤氳。
常樂換上一身素凈的衣裙,精神抖擻地入了三清殿。
身側跟著貼身保護的喜鵲。
三清殿中的二位道長見著是老熟人,恭敬地朝著常樂行了一禮。
「常典客今日來了。」
「二位道長好。」常樂回了道禮。
待他們二人回到兩側的蒲團之上盤坐下來,常樂這才提起裙角在三清神像前跪下,無比恭敬地磕了三個頭,隨後虔誠的雙手合十。
感謝三清尊神讓我常樂又僥倖逃過一劫。
此番應當算是大劫了罷?
還望後面能護佑我順遂平安,如果要求太高了的話,一些小坎小坷其實我也能承受,只要別再搞得驚心動魄就行了。
在此,提前謝過三清尊神了。
常樂深吸了一口氣,從懷裡取出了個木盒子。
打開盒子,確認了下裡面的紅寶石鏈子。
便是在三清尊神的神像之下,它也沒有半點的異常。
看來真的是沒有什麼問題?
猶豫地將盒子合上,還是起身遞給了道長。
「經陛下同意此物暫時存放在此,還請二位道長幫忙顧看,我時常會來尋看,若是丟失怕是會引起大麻煩,麻煩二位道長了。」
二位道長雖然不解,但也不多問。
畢竟之前常樂也不是沒有在這兒存放過東西。
點頭應下,將它放置在了神像之後的隱蔽之處。
常樂再次朝三清尊神拜了拜,「尊神保佑。」
「皇後娘娘。」
左右兩位道長忽然出聲,連喜鵲也一起行禮。
常樂第一時間轉過身,發現真是皇後來了,趕忙往旁撤了兩步,行禮。
「常樂見過皇後娘娘。」
「阿常不必多禮。」
李蓉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淺淡,隱約還多了一絲往常沒有的愉悅之情。
聞聲直起身子的常樂抬眼,便看見了李蓉眼中的欣慰。
今日的李蓉穿著身暗紅色的錦緞,金色鳳鳥做紋,簡單又不失高貴,襯的她本人更是端莊大氣,舉手投足都是國母氣質。
「不是皇後娘娘今日來此,常樂莽撞了。」
「看來是你我有緣,巧了。」李蓉笑盈盈地看著她,依舊親切相問,「聽聞昨日阿常你差點喪命,可教人擔心。幸好,你吉人自有天相,不僅無事還破獲了妖人之案。」
「常樂不敢居功,都是陛下與昌侍衛的功勞。」常樂謙遜回話。
李蓉道:「若非你以身犯險,陛下也難以通過這蒼鷹碩鼠所傳之信,找到妖人。你也不必如此謙虛了。」
常樂行了一禮,未在多言。
「阿常你也不必如此拘謹,往後你我便可以姐妹相稱,如此拘謹倒是顯得生分了。」
她的話讓常樂緊張了下,交疊的雙手都不由緊握,偷眼瞧了下李蓉,發現她還是笑盈盈的,心情更是複雜。
不必說,李蓉這是知道了她要被冊封為妃的事情。
本來已經接受了入後宮的事,現下因著發現上頭還有個皇后又彆扭起來。
除了皇后還有其他的妃子,每天要學她們虛偽的姐姐妹妹稱呼,怎麼想怎麼不得勁兒。
「阿常,怎麼了?」
李蓉突然發問,讓常樂回過神來。
常樂忙道,「常樂因著娘娘的話惶恐,一時忘記作答,還請娘娘恕罪。」
「不妨事。」
李蓉瞧了她兩眼,暫時也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便未再跟她搭腔。
由著榆姑姑攙扶著上前,小心翼翼地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沒有皇后的命令,自然不能隨意離開,常樂只好在旁默默注視著。
皇后的肚子要比她的大上不少,十分顯懷,跪下去或是起身都要艱難許多,都得由榆姑姑攙扶著才行。
當然,也是因為皇后懷孕的月份要長些。
常樂瞥了眼自己的肚子,暗嘆一聲。
司伯言該不會把她懷孕了的事都跟皇后說了罷?
按照司伯言和皇后的關係,這不是沒有可能的。更何況,這喜鵲也算是皇后的人。
見著李蓉上過香火後轉身而來,忽有一種妾室見正室的卑微感,濃濃的窘迫蔓延全身,都能尷尬地用腳摳出個皇城來。
說起來,她剛穿越過來怎麼也算是個正室,就算怎麼不受張長修待見,也能靠著正室的底氣對著那個小三兒花楚兒耀武揚威不是?
怎麼在大氏混了幾年,越混越倒退了,現在成了妃子上面還有個皇后,活生生變成了妾室。
沒錯,妾室,小三兒這個詞不好聽。
腦海里的小人忽然就拿出個小人兒扭捏起來,「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不是來破壞這個家的,我和陛下是真心相愛的……」
仿若噩夢的場景,常樂一個激靈把它扔到了腦後,端正自己的態度。
入鄉隨俗,誰讓自己看上了皇帝呢?
轉眼,李蓉已經到了眼前,瞧著她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阿常你到底還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
常樂不解。
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娘娘這話的意思?」
「本宮的意思,你是個明智之人。」李蓉無奈地瞧了她一眼,眼中儘是寵溺,「今日若是無事,不如與本宮回呈祥宮敘敘?」
常樂面容糾結了下,很想拒絕。
「本宮在呈祥宮中也是無趣,這知己不多,便是想與你下下棋喝喝茶,這都不成嗎?」
這語氣里已經有了威脅的意思,常樂不敢不從,只能應下。
見著李蓉抬步出去,便也忙跟上,被李蓉那慈愛的眼神搞得有些不明不白的。
怎麼有種皇后把她當閨女似的,老是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她。
「阿常你是喜歡吃那江南的小食酸梅子?」
「嗯,只是覺得好吃。」
「確實不錯,正好御膳房做了些,待會兒你也嘗嘗,看看還是不是江南的口味兒。」
「宮裡的手藝也都是親自去學了的,應當是差不了什麼。」
常樂搭著李蓉的話,跟著她出了三清殿之後,徑直往呈祥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