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怪變 上
這道白光並不刺眼,很柔和,湧入的剎那,謝誠只覺得身心一陣舒暢。
隨後,謝誠便明顯感覺到腦海中多出了一點白芒,猶如黑夜中的一粒螢火、星光。
他的五感以及身體並沒有受這點白芒影響,仍然行動感官自如,只是腦海中多出了這種白芒的存在感官,讓他有些不適應,外界走動的腳步微微一滯,停了下來。
「你停下來做什麼?」
肉瘤忽然再次在他肩膀上裂開一張嘴,說道。
在謝誠攙扶那位老太太時,肉瘤全程消了下去,沒有說一句話,一直等到謝誠幫完那位老太太后才再次出現。
而後,肉瘤告誡道:「我的教訓看來還沒讓你清醒過來,你以後最好少管這些閑事,我的同類很多都會製造出這種欺騙性現象吸引獵物,就像響尾蛇用尾巴製造出水流聲吸引食物上門一樣。」
聽到肉瘤的話,謝誠回過了神來,儘管仍然對腦海中的異變很是在意,但從昨天到現在他已經經歷過了不少超乎常理的事,他倒也沒有表現得太過異常。
並且,見肉瘤話中的意思,似乎並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因此他留了個心眼,並沒有把剛才的異變告訴肉瘤。
「你的同類?」
謝誠一邊將剛才的事藏在心裡同時,一邊皺眉問道:「你還有同類存在?」
肉瘤冷笑一聲,說道:「不然呢?還是你以為你足夠幸運,遇到了世上獨一無二的事。」
肉瘤的話讓謝誠心中一沉。
昨晚他經歷的事情竟然不是個例!
那豈不是說,這世上還存在著不少像肉瘤一樣的那種怪物?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他從來沒聽過呢?
消息被封鎖了?
還是因為太過荒誕所以人們即使看到了也並沒有太在意?
謝誠不禁一下想得很深。
「哐!」
忽然,一聲粗暴的開門聲打斷了謝誠的思路,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謝誠目光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發現是之前那四個中年人爭吵的病房。
只見病房被一個皮膚黝黑,身著樸實的中年男人粗暴踹開,這個中年男人一臉怒氣沖沖的離開了病房,徑直朝著電梯方向走去,顯然是要離開。
在這個中年男人走出病房后,兩個中年婦女也陸續走了出來,臉上顯然也有著濃濃的不滿,嘴裡不斷念叨著。
「……老媽總是這樣!從小到大都這樣!太不公平了!我不管了!」
「就是!什麼都只想到小弟!根本沒拿我們當過兒女!我也不管了!」
兩個中年婦女一路怨念著向電梯走去。
謝誠在走廊過道上目睹了三人離開,心中大概有了猜測,腳下再次邁動,來到了房門被推砸開的病房前。
站在門邊,他微微向病房裡面望去,只見病房裡還剩下兩個人,一個是一位三十多歲,穿著一身巴寶莉,戴著沛納海手錶的男人,一個就是躺在病床上的一位老太太,看起來七十多歲了,滿頭白髮,皺紋更是爬滿了樓上。
「媽,你在這上面按個手印吧,我怕大哥他們後面不聽你的話,我這就去找醫生簽字還有給你交手術費!」
那三十多歲的男人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紙和紅色印泥,坐在病床前笑著對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也沒有猶豫,聽話的在那張紙上按了手印。
隨後,便見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收起那張紙,笑著說道:「媽,你餓嗎?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這裡難受,吃不下。」
老太太抬手指了指自己膽的部位,虛弱的搖頭,「小寶,我這次出院以後去跟你們住吧,好不好?」
男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還是點了點頭,回道:「好的,我回去就叫小蓉給你收拾床鋪。」
「嗯。」
老太太聽了,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媽,我先去找醫生簽字和去樓下交費,你累了就先睡一會兒。」
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說道。
老太太「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休息,沒有說話。
男人見狀,走出了病房。
謝誠見對方走了出來,自然不能再杵在門邊,假裝向廁所走去。
對方也沒懷疑,甚至都沒看謝誠一眼,便徑直離開向著這個樓層的電梯走去。
「裡面的人都走了,你準備幹什麼?」
待到病房裡的人都走後,謝誠警惕的詢問肩膀上的肉瘤。
他跟肉瘤來這裡,是為了增強自己的體質,但他不知道肉瘤是用何種方法來增強他的體質,根據昨晚看到的東西,他對所謂的增強體質的方法很是懷疑!
然而,肉瘤裂開的那張嘴只是淡淡說道:「走吧,晚上再來。」
嗯?
謝誠一愣,旋即眉頭皺起:「這就走了?」
「晚上再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肉瘤裂開的那張嘴微微勾起一絲幅度,因為沒有其他表情,謝誠有些無法理解這個笑容的含義。
但既然肉瘤讓離開,他本身在爬了九樓后也覺得很疲乏了,於是也沒再說什麼,依言離開了這裡。
當路過那間病房時,他側目看了一眼裡面躺在病床上休息的老太太,眉頭微蹙,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最終因為現在的他自身難保,於是並沒有多做停留,徑直走向九樓的樓層電梯,離開了住院部。
「接下來去哪裡?」
離開住院部后,走在醫院裡,謝誠小聲詢問肩上的肉瘤。
「隨便你。」
肉瘤淡淡回道:「只要晚上再過來就行了。根據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建議你去進食以及睡眠,補充體能和精神。」
謝誠現在的身體確實已經快到了生命的盡頭。
儘管有著肉瘤幫忙阻隔了神經脈衝,讓他感覺不到疼痛,但爬了九樓后的他仍然感覺到了體力的急劇消耗,現在走在醫院裡的他,只覺得又餓又困。
因此,當聽了肉瘤的話后,謝誠沒做掙扎,在四十四醫院周圍的飯館吃了點東西后,就近開了一間房休息——他租住的城中村離這裡有一段距離,來回並不方便,不如就近開房。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爬九樓」這麼劇烈運動的謝誠,在開好房躺在床上后不久,便沉沉的睡過去了……
……
四十四醫院,住院部,九樓肝膽外科的病房中。
膽囊炎的脹痛讓陳淑芬難受得度日如年,那種有東西堵在心口的感覺,讓她想吐又吐不出來,渾身難受至極。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難受得實在受不了了,於是忍不住呼喊自己的小兒子:「小寶……小寶……」
病房內外一個人都沒有,她呼喊了半天也沒有人應,她覺得自己小兒子可能是去交費還沒回來,於是忍著難受從兜里拿出了老年手機,撥打了小兒子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已將電話轉接到來電提醒……」
電話打了幾次,都沒有接通,陳淑芬也聽不懂手機里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實在難受得沒有辦法了,只能坐起身下床,慢慢走出病房,來到護士台詢問:
「小姑娘,請問你有沒有看到我兒子啊?」
護士看了陳淑芬一眼,回道:「你兒子剛才不是都走了嗎?」
護士之所以認識陳淑芬,主要還是陳淑芬四個子女的爭吵比較少見,讓她們印象深刻。
膽囊手術只是小手術,醫藥費也不算太貴,但四個中年人推來推去的這種現象還是比較罕見,算是近期這些護士見過的奇葩事之最。
「沒有,我小兒子沒走,他是去給我交手術費去了。」
陳淑芬聽到護士的話,勉強笑了笑,說道。
護士眉頭一皺,說道:「他都沒來找醫生簽字,沒有醫生簽字開票據,交什麼手術費?要不,你打個電話先問清楚?」
「啊?」
陳淑芬神情微微茫然,滿臉困惑不解,「他跟我說了是去交手術費啊。」
護士解釋道:「交費需要主治醫師開了票據,然後才能去交的,不然預交費用過多過少都不行的,過多你們承受起來困難,過少醫院這邊難辦,您還是打電話問問您兒子吧!」
「唉,唉,好……」
陳淑芬聽了護士的解釋,怯怯的點頭,轉身走回病房。
一邊走她一邊再次撥打了小兒子的電話,但還是跟之前一樣,手機里說什麼來電提醒,總之就是沒打通。
膽囊炎的脹痛讓她愈發難受,但她想著,興許是小兒子有什麼事,再等等應該就來了。
這樣想著,她回到病房再次躺回了病床上。
等啊等,早上到中午,中午到下午,病房外的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小兒子依舊沒有回來,電話仍然還是打不通。
陳淑芬這期間渾渾噩噩的睡著了幾次,但很快都被膽囊傳來的脹痛難受弄醒,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東西的她,並不覺得餓,也吃不下,但暈暈的大腦仿似在向她傳遞著什麼訊號,可惜她不懂這些,她只覺得很難受。
又去護士台詢問了幾次,依舊被之前那些話語打發回來的她,最終再沒有其他辦法的她,試著撥打了大兒子的電話。
很快,大兒子便接通了電話,但聲音卻很是冷漠:「喂。」
「大寶,小寶他……」
大兒子的電話撥通后,陳淑芬強忍著難受,講述了小兒子一去不回的事。
然而,還沒等她講完,大兒子便不耐煩的打斷了她:「你現在想起我也是你兒子了?你既然什麼都給他了,自己慢慢去找你的小寶去吧!」
說完,掛斷了電話。
陳淑芬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神情黯然的放下手機,給自己的大女兒二女兒打電話。
可惜,得到的結果卻都一樣。
「我早就說過他靠不住了,你就是不聽,怎麼樣?現在他不管你了吧?你去找大哥吧,像大哥說的,我都嫁到外面了,湊什麼熱鬧啊!」
「他都是被你慣壞的!從小你就偏心他,什麼好的都給他,根本不管我們,現在舒服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現在在做飯。」
另外兩個女兒也都沒有絲毫的關懷。
陳淑芬默默的將手機放回口袋,躺在病床上,看著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暗,神情逐漸恍惚。
這些……
畜生!
一瞬間,她神情驟然變得猙獰扭曲,眼中儘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