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寒潮

今天是經管大二學生的體側。

乍暖還寒時候，操場上冷風刺骨，太陽隱藏在雲層里，周圍的樹颯颯作響。

晏欣被分在第一組，林清越被分在第二組。

第一組先跑。

跑之前林清越叫住晏欣，教她做熱身運動。

「長跑之前要拉伸下腿。」林清越穿著運動短褲，示範著動作，大白腿格外養眼。

晏欣眼神暗了暗，勉強跟著林清越隨便動了幾下。

第一組跑完。晏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林清越笑著扶住她，給她遞過一瓶礦泉水。

晏欣接過水喝了幾口，便對林清越說，「我有事先走了，你加油啊。」

林清越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第二組開始。林清越一馬當先，長腿跨在跑道上，高馬尾飛散在身後，惹得足球場上的男生們都駐足觀看。

林清越輕輕鬆鬆跑完了兩圈，終點線就在眼前。

林清越腦子裡還在想中午去接李麗，兩個人去吃新開的韓式料理。

突然有一個黑影從跑道內側直直朝林清越撞過來，林清越睜大眼睛。

被甩出去倒在地上的時候，只記得那個人帶著口罩，目光決絕。那雙眼睛那種感覺似乎在哪見過。

好疼。

林清越腦子嗡嗡，艱難地爬坐起來，第一件事是找那個撞她的人。蹤影全無。

林清越低頭檢查自己的傷勢，只見自己的膝蓋在汩汩冒著鮮血，小腿也破了皮，右腿一片青紫，冒著淤血。手臂上也有一大塊的擦傷。

體育老師連忙趕過來，看了一眼林清越的傷，用帶著厚繭的手摸了林清越的小腿與膝蓋連接處。林清越表情痛苦，握緊拳頭。

體育老師一臉擔心地說，「可能骨折了，現在就要去校醫室看一下。」隨後又站起身，問身後看熱鬧的女生，「有人送一下這位女生去醫務室嗎？」

只見那些人各個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互相推搡著。

林清越甚至聽見有人說，「穿那麼短的褲子給誰看呢。」

沒有人站出來。冷風吹得林清越傷口愈發疼痛。

林清越低著頭，「沒事，老師我自己去。」林清越一手撐著地面就要站起來，卻又跌到在地面上。只聽見咔嚓一聲。林清越額頭上不斷冒著冷汗。

體育老師又連忙上前，臉色很不好看，「你別亂動，已經骨折了！你們班班長是誰，站出來！」

班長劉悅之很不情願地站出來。

「你這個班長怎麼做的？班上同學受傷了不知道來幫忙處理嗎？」

劉悅之拖著步子走過來，一臉無可奈何。

林清越笑著對老師說，「老師你先去給男生他們體側吧。我沒事。」

趙東和男生們從操場另一邊測完跳繩，過來測試三千米。見有一群人圍著，也上前看熱鬧。一眼就看見坐在地上的慘兮兮的林清越。

趙東連忙上去扶起林清越，有幾個男生也來幫忙駕著林清越的腿。

「老師，我們送她去。」

體育老師的臉色緩和了些，「注意不要讓她的腿著地。」

只見劉悅之不屑地切了一聲，轉身就回到了人群里。

高高的看台上有個人冷冷地看著跑道上發生的一切，接了手裡的電話。

「事情辦成了。」

「錢剛剛給你轉過去了。」

晏欣說完就掛了電話，嘴角彎起。

路上，趙東問，「林女俠，你怎麼搞的啊？」

「跑步被人撞了。」

「太慘了太慘了。」

「我笑你胖你不生氣了？」林清越忍著痛挑挑眉。

「這有什麼，還要感謝您激勵我瘦下來嘞。」趙東說，「不過，我們班女生真是夠冷漠的。」

林清越被他一說，心裡五味雜陳。

好委屈。想蘇晨。

趙東一行人把林清越送到醫務處，就趕去體測了。

校醫幫林清越簡單地止了血，說道，「同學你最好還是去市裡醫院正規拍個片子。」

林清越只是點點頭。

現在十一點，李麗還有半個小時下班。李麗剛去實習，不能經常早退。等十一點半的時候再打給她。

林清越試著動了動腳趾。

腳趾都疼。

醫務室突然來了個將近一米九的男生，錫紙燙捲髮分外眼熟。男生穿著籃球服，徑直走到藥房，開了兩副膏藥貼。轉頭看見了林清越。

林清越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李喬丹幾步跨過來，臉色陰沉地看著林清越的傷，「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眼裡都是心疼。

「被人撞了。」林清越淡淡地說。

「誰？！」李喬丹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沒看清。」

「你怎麼就沒看清呢？」

這是重點嗎？現在老子要上醫院。

「那個人帶著口罩。送我去醫院一趟。」林清越說。

李喬丹一刻也沒耽誤，抱起林清越就走出校醫室。

「放我下來！」林清越覺得很沒面子。

「逞什麼能？你覺得這腿還能走路嗎？」李喬丹懟回去。

林清越乾脆雙手捂住臉，今天真是丟盡了臉。

李喬丹叫了一輛計程車，在車上不停逼逼叨叨，說跑步怎麼沒帶護膝怎麼這麼不小心。林清越堵著耳朵。

簡直比林清越老媽還嘮叨。

下了車李喬丹抱著林清越直奔急診。

醫生給林清越拍了片子，「小腿裂縫骨折，需要靜養一個月。先跟我來打石膏。」

林清越一聽要一個月立刻焉了。她還想過幾天和蘇晨去遊樂園來著。醫生給林清越正骨，林清越痛的眼淚都擠出來了，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醫生笑著誇道，「小姑娘挺堅強的，有志氣。」

李喬丹在一旁心驚膽戰地看著，害怕得想握林清越的手，林清越不給他碰。

「小兩口吵架了？」醫生笑呵呵說。

「不，他是我弟弟。」林清越咬著牙說。

「哦哦。」醫生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

「拿這張單子去藥房開藥。記住骨折處不要碰水。一個禮拜后可以拆石膏。」醫生囑咐道。李喬丹接過單子說了聲謝謝，就去開藥。

李麗打來電話，「阿越，我下班了！」語氣里有些興奮，「我今天設計的logo被上司誇了！」

林清越嗚嗚嗚地假哭。

「怎麼了怎麼了？」李麗擔心又著急。

「我在市立中心醫院，快來接我。」

一米九的李喬丹在林清越身後捶背捏肩，像個小丫鬟。

李麗趕了過來，看見林大爺坐在長椅上，吃著薯片，背後有帥哥按摩，一隻腿上綁了粗壯的石膏。

果然李麗第一句就問的是，「誰弄的？」

林清越瞬間眼淚汪汪。

「是不是他？」

林清越撇撇嘴。

「是你？」李麗抬頭質問李喬丹，眼裡全是要殺人的意思。

李喬丹手下動作停下來，一臉懵逼，露出了黑人問號。

心下倒是一驚，學校里還有和林清越一樣漂亮的美女？

眼看李麗擼起袖子就要動手，林清越趕緊扔了薯片，伸手阻止，「不是他不是他。」

「坐下都給我坐下。」林清越翻著白眼，「大庭廣眾動不動就動手，我不要面子的？」

李麗真想一拳打在林清越的石膏腿上。

李喬丹也要坐下，林清越說，「你繼續捶背。」

於是李喬丹繼續捶背。

林清越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越說越委屈。李麗抱住她哄。

李喬丹好奇地看著。

李麗柳葉眼一瞪，漂亮地驚心動魄，「看什麼看？」

李喬丹內心os：真的不是我啊！

林清越轉頭對李喬丹說，「弟弟謝謝你，我女朋友來了，我也就不留你了。」

李喬丹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李麗，又看了看林清越，「女......朋友？？？」

李麗摸了摸懷裡林清越的頭。

李喬丹石化，傷心地離開了。

林清越在李麗懷裡哈哈哈哈笑起來。

李麗問。「這是誰？」

「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學弟。」

「還挺帥哈。」

「我說，你乾脆把程銘甩了，我看李喬丹就不錯。」林清越若有所思。

「你自己怎麼不要？」李麗推了林清越一把。

柔柔的力道根本造成不了震懾。

「沒辦法真不喜歡，在我心裡他就和我弟弟一樣。」林清越說。

兩人回到寢室，林清越猶豫著要不要給蘇晨打電話。

那人卻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接通后。

「越越。」

林清越一聽蘇晨聲音就想哭。

不見蘇晨，只見一片小橋流水。

「寶貝。」林清越委屈巴巴。

蘇晨說，「怎麼嘴巴嘟嘟的？」

林清越岔開話題，「我要看你，不要看風景。」

蘇晨把鏡頭調過來，一個經典的直男角度。還是很帥。

不由讓人感嘆好看的人怎麼拍都好看。

「你吃午飯了嗎？」

「還沒。我媽媽和朋友一起吃，我不太想去。」

「那你找個飯館填飽肚子。」

「沒胃口。」蘇晨臉上竟也有些委屈，「想見你。」

林清越笑。拿在手上的鏡頭晃動著。

蘇晨一眼看到了林清越腿上的石膏，「你的腿怎麼了？」

林清越趕緊拿好手機，「沒啥。」

蘇晨似乎有些生氣，「越越。」

「好好好。我摔了一跤。」

「給我看看。」

林清越就把鏡頭轉向自己的青青紫紫的腿。

蘇晨皺起眉頭，「等我回來。」

林清越說，「你多陪陪你媽媽，我沒事的。李麗在照顧我。」

蘇晨打斷她，「你最重要。」

林清越臉有些紅。

蘇晨掛電話前溫柔地說，「晚上見。」

李麗下樓提了兩盒外賣上來，「喲，和誰打電話呢？」

林清越坐起來，挺直腰身，「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