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退千里
「敢!」「敢爭!」「敢拼!」「少爺你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這回可就不止是青壯了,連中老年都熱血沸騰。高遠風將實力一擺,堡民們才發現原來官身爵位離自己如此之近。就算不為自己,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孫出人頭地,撈個威風赫赫的縣令、府尹。
高遠風含笑看著激動的人群,心想還是利誘更為實在。
任由民眾發泄一會之後,高遠風大聲吼道:「今天的我要說的第二件事就是豎旗,在原有堡丁的基礎上,正式組建高家子弟兵。
我們要豎的,不僅僅是軍旗,更要豎我高家堡的雄心和志氣,要豎我們的膽魄和熱血。
我們從今不再做任人宰割的牛羊。為了我們的生命、尊嚴和財產,為了我們子孫後代的前程,我們要做讓人畏懼的猛虎。
只要我心如虎,必將一往無前。只要齊心協力,前程沒有終點!為了這一切,我們不惜一戰!戰!」
「戰!戰!戰······。」血已沸,心已燃,全民瘋狂,無論老少。似乎高官厚祿唾手可得。理智?那是什麼東東?教義許可,實力足夠,機會上門。這要還不敢戰,那才是極為不智。
可三人除外,高成,高綱,雲海闊。
三人相視苦笑,說得再動聽,這些烏合之眾就能成就精兵?靠這些人在即將撲上來的兩大猛虎之間走鋼絲,一個不小心,帶給高家堡的未必是前程,更可能是火坑。少主如此高調、自信,真的好嗎?
群情沸沸,心如猛虎。猛虎咆哮,大旗飄揚。
一桿血色大旗,上繪金色嘯天虎,在校場上空迎風招展。
兩天後,高氏祠堂。
高遠風第一次以少主身份主持議事。
高成還是堡主,主官政務。雲海闊管後勤,跟管理內務、鄉學等事項的高鐵成一起輔佐高成。
軍務單列出來,由高綱執掌。麾下三員大將高威、高飛、高虎,分別組建三支隊伍。高虎為步兵首領,高威為騎兵首領,探查敵情才回來的高飛為哨探首領。全堡男女青壯,共挑選出三百人。哨探五十,騎兵一百,步兵一百五。
職事分配簡單,可高綱一直對高遠風將兩國的暗探都殺了的事心懷忐忑,「少主,我雖然比你多枉活了幾十年,但腦袋卻不如你靈活。你到底準備投靠哪一方?現在將兩邊的人都殺了,到時該如何交代?」
高遠風笑道:「交代?沒實力,哪邊都不好交代。有實力,我不需要給誰交代。至於投靠哪一方,到時候相機行事。」
高成道:「對,對,不要過早決定。到時候看誰強就投靠誰。」
高遠風搖搖頭,「恰恰相反,誰弱投靠誰。」
所有人都愣了,這是什麼個意思?
高遠風說:「要想獲得足夠的利益,就需要擔負足夠的風險,需要做出足夠的功績。優勢一方,有我沒我一個樣,投靠過去功勛不大,收穫就小。我必須幫助弱的一方擊敗強者,這才能一鳴驚人。」
高威沉思道:「理是這麼個理,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吶。」
高遠風心有成竹地說:「放寬心吧,小事一樁。大風盜的人馬還在好幾百里之外,鞭長莫及。二爺爺,幫我把無風閣的人手招來。原定我明年到無風閣,就算提前歷練吧。」
談及這些隱秘的時候,高遠風並未迴避高威、高飛和高虎。他打定主意,要將高氏子弟培養成自己的鐵杆直系,於是選擇性地讓高威等人了解一些己方的真實實力,以提振他們的信心。
無風閣是高綱等人組建的一個殺手組織。這也算是他的老本行吧。
高綱點點頭,「好吧。不過單靠他們能成事?」
高遠風信心十足,「夠了。」
渤海郡城,城牆根下,一個不起眼的小店,上掛一個不起眼的招牌,和風草藥鋪。
和風藥鋪很小,門臉只有一個單間。不過里弄很深,還帶一個小小的後院。
人手也少,老闆一人,夥計一人,藥師一人。合計一人。吝嗇的東家張得福將所有活計全兼了。吝嗇到什麼程度呢,捨不得花錢娶妻生子。
張得福人如其名,一臉福相,胖胖墩墩的,彌勒佛一樣。肉乎乎的臉龐上,眼睛很小。一笑起來,眼睛就成了一條縫,幾乎看不見。
張得福除了守財如命之外,沒其他毛病,對所有人都很和善。伸手不打笑臉人。一個總是笑眯眯的人,跟左鄰右舍,來往顧客是很難產生矛盾的。
難產生矛盾不等於絕對沒有。牙齒和舌頭也難免會發生意外不是。在鄰居的記憶中,張得福像炸毛的獅子一樣暴怒過兩次,都是因為鄰里的孩童傷了他的鴿子。養在後院的一籠鴿子,勝似他的妻兒一樣,誰動他就跟誰拚命。
他對鴿子的愛護,讓人咂舌。別人家的鴿子常常放飛,他卻總是關在籠子里,說是害怕放飛時走失或被人抓了去。每個月出門進貨的那幾天,也將鴿籠帶在身邊。人們笑稱鴿子就是他的三妻四妾。
今天跟往常一樣,眯縫著眼,坐在躺椅上守著藥鋪清淡生意的張得福,笑眯眯地看著半邊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自得其樂。
「咕咕,咕咕。」鴿聲響起。張得福的耳朵動了動,一骨碌爬起身,快速挪動兩隻胖腿,像球一樣『滾』向後院。他分辨得出,這不是他籠子里的鴿子。
後院,張得福看著從鴿腿上取下的小紙條,小眼睛瞪得溜圓,心道:「這得多大的生意,居然出動大部份人手?」
不管如何驚訝,紙背面那形象逼真的青煙標記沒錯。一縷孤煙上青天,表徵風無一絲盡靜然。
既然沒錯,遵命辦事就是。不一會,張得福鴿籠里的鴿子,一隻接一隻悄悄飛走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剛飛來的那隻。
未幾,原屬齊國各地的許多城鎮,類似事件在重演。不少鴿子竄飛天空,飛到屠戶家、銀匠家,農戶家,······。城鎮里,鄉村裡,山野里······。
下令放飛第一隻鴿子的高遠風,此時正在祠堂後院抓緊修鍊銳金訣。
他知道,高家堡南一百多里處,陳國大軍浩浩蕩蕩,緩緩向北推進。高飛回歸時帶來了陳軍的動向和行軍速度等等消息。
他也知道,高家堡西北一百五十里處,一支精悍的鐵騎,正朝高家堡飛馳。不敢說整個燕州,至少在原齊國大小城鎮,只要他需要,任何風吹草動,自有人快捷地送到他手上。
風雨將至,他必須儘快補齊自己缺失的五行訣。
時至傍晚。密室門外響起祥媽柔和的輕語,「少爺,該歇歇啦。老爺等你吃晚飯吶。」
高遠風緩緩收功,答應一聲,「好的,祥媽,我馬上來。」
這幾天沒日沒夜地修鍊,總算將五行功法都修鍊成功,五色氣流的粗壯程度相差無幾。高遠風暗自興奮,現在總可以結丹了吧。喜滋滋地凝神內視丹田,臉色由喜轉愣,「這是什麼鬼?」丹田空空蕩蕩,液態的真氣全部氣化,丹湖不見了。
「老不死的,還爬得動嗎?趕快給小爺我爬過來。」一身咆哮,響徹後院。
高遠風衝出密室,像頭暴躁的小公牛,滿臉憂急。大戰將起,自己的功力,居然由丹湖後期一退千里,跌到了胎息中期。自己多年的積累,竟在幾日之間,化為雲煙。
「少爺,少爺,咋啦?出啥事了?」祥媽比高遠風還著急,上下打量,又來拉高遠風的手腕,運功探脈。她擔心高遠風修鍊中出了岔子。「經脈通暢,沒事呀。」
「老······。」在祥媽面前,高遠風不好意思說髒話,「老葉騙我。祥媽,老葉呢?」
聽說不是身體出了問題,祥媽總算放心了,「呵呵,他騙你呀。是該罵。在飯廳吶。」
高遠風大步走向飯廳,迎面碰上高成。
高成一見高遠風就尖聲喝道:「言出無狀,成何體統。」他對高遠風的感情比較複雜。法理上,高遠風是主子,他得自稱老奴。情感上,下意識地把高遠風當成了親孫子。不管哪樣,都容不得高遠風喊他老不死的。
高遠風撓頭,「爺爺,你怎麼來啦?我喊老葉。」
「老,老葉?」高成怔了片刻,「喊老葉也不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老師沒教過你嗎?既為王······,既為少主,言行舉止,自該有少主的氣度。」一拂袖,氣呼呼地轉身就走。心裡暗罵:「老奴才,該罵。竟敢作弄老夫。」剛才高遠風怒吼的時候,老葉對高成說:「少爺喊你吶。」
高遠風朝祥媽做個鬼臉,乖順地跟在高成身後。
祥媽寵溺地笑。
看到老葉老神在在地坐在飯桌旁,高遠風氣不打一處來。可是高成在場,發作不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飯後跟我到修鍊室去一趟。」
高成也翻了老葉一眼,藉機出氣,「少主禮賢下士,容許你在一張桌上共餐。你也不能倚老賣老,丟了規矩。主子沒到,你就霸在桌上,有個下人的樣子嗎?」
老葉裝聾作啞,笑呵呵地像沒聽見。
高遠風不知道老葉作弄過高成,趕緊打岔,「吃飯,吃飯。我餓了。」端起飯碗使勁往嘴裡扒。高成謹守食不言的戒律,只好不說了。
飯後,高遠風拉著老葉就走。
老葉嚷道:「慢點,慢點。老胳膊老腿的,摔著怎麼辦?」
高遠風恨恨地說:「摔死你才好。」
高成瞪眼。祥媽偷笑。
匆匆來到密室,高遠風怒道:「老不死的,你害死小爺我了。什麼狗屁的五行功,使得我丹湖期的功力褪化到胎息期。」
老葉眉毛一抖,「這麼快?我看看。」伸指搭上高遠風的手腕,喜上眉梢,「咦,你這廢物沒那麼垃圾嗎。」
高遠風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雖然還是廢物、垃圾這兩個詞,但的的確確是褒揚而不是貶低。這可是兩人認識以來的頭一遭。「怎麼個意思?說人話。」
老葉放開高遠風的手,「你現在攻擊我試試。」
早就想暴揍老傢伙了,高遠風閃電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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