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的熊貓血
?時初的母親,歿在了生她的那一天,同樣七月流火的時節。
聽說是死於生產大出血。
濃稠的暗紅色浸染在整個床單上,醫生們進進出出,極力搶救,卻還是沒能保住她母親那條小命。
她母親足足比季涼焰還大4歲,是季涼焰的人形血包。
季涼焰生的精貴,連血型都精貴,正是傳說中的熊貓血,季家的父母自季涼焰小時候就開始鋪天蓋地的搜羅,最終找到了她的母親。
跟季涼焰同樣的血型,據說連骨髓都能配上三個點。
她母親的一生,都跟稀有血型有關,來到季家是源於血型,最終死亡,也是源於找不到供給源。
真巧。
時初也是熊貓血。
她第一天到季家,就被季涼焰送去了做了血型檢測,等結果出來,這才將她確定為季家的受資助人。
她房間的門被敲響時,時初正胡亂的用衣袖蹭著眼淚,並慌張的將她母親的翡翠戒指藏進枕頭底下。
進來的依舊是一名傭人,50多歲的婦人,生的精明幹練,由於跟季夫人走的極近,連連被提拔,如今已經是季家的女管家之一,能使喚的動季家的部分傭人。
她見到老傭人還站在時初床前,眉眼一橫,厲聲譴責,「在這偷什麼懶呢,衣服都洗完了沒有啊?」
「有些人啊,沒有公主的命,卻得了公主的病,連分內的事都做不好,季家養你究竟有什麼用?」
一連串的指桑罵槐,讓時初隱隱惱火,想要開口替老傭人嗆幾句,話到口邊,卻被堵回了嗓子眼裡。
時初小臉漲紅,坐在床邊,不斷的咳嗽,白皙細長的脖頸微微前傾,細細的青筋緊繃著,眼眶裡,艷紅的血絲不斷蔓延,延至眼角。
老傭人見狀,又是一臉關心,手中緊緊的攥著紙巾,卻只好在夫人眼神的威壓之下低頭,「我這就去洗衣服。」
說罷,嘆息一聲,離開了時初的房間。
房間中僅剩下婦人和時初兩個人。
婦人凝著不屑的神色,上下打量時初,好似看不到時初蒼白的膚色,冷冷的掀著唇角,「時小姐,你今天,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時初抿緊了唇角,細微的陽光順著白色的紗窗打在她的側臉上,有一根頭髮翹起在額前,黑的發亮。
她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每隔半個月,她都要去獻血——專門由醫護人員做成血包保存起來,準備在危急情況時給她的「弟弟」用。
她的「弟弟」,季夫人的兒子,今年3歲,同樣也是熊貓血。
見時初沒有回應,婦人又站在時初的床邊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季家最多也就是抽你點血,你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有什麼資格受著恩惠留在季家?」
時初低垂下眼帘,不管傭人的聲音,艱難的下床,小巧的足弓彎成一彎,腳掌貼在冰涼的瓷磚上。
嘶。
有點涼。
兩天來的不適讓她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面上,她單手撐牆,撐住自己全身的重量,不管婦人的話,一瘸一拐的往門外走。
婦人擰起眉頭,盯著時初顫抖的背脊,驀然叫住人,厲聲詢問,「幹什麼去?我的說話你沒聽見?」
時初深吸一口氣,走到門邊,卻又停了下來,也不回頭。
嘶啞的聲音從她的唇瓣中溢出來,磕磕絆絆。
「不、不是要去獻、獻血?」
時初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讓快要冒煙的喉嚨迸出一句話,「放、放心,我會、會去的。」
說罷,扶著牆面,忍者腿間的不適,一步步的離開房間,走下樓。
停在了樓梯間的最後一層樓梯上。
門廳中有兩個人的身影,一個是季夫人,而另外一個,不是別人,正是季涼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