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結局)每個人都有了屬於自己的歸宿

169 (結局)每個人都有了屬於自己的歸宿

蘇無恙在鄭家門外跪了很久,久到更深露重,鄭父鄭母都睡了,江景看不過去,出來勸她起來。℃八』℃八』℃讀』℃書,.■.o↑

蘇無恙不肯,仍舊跪著。她不是以這種方式強迫鄭父鄭母原諒她,原諒秦方白,她只是希望可以留下來,畢竟她和他們一樣,也深愛著鄭揚。

江景嘆息著:「你又何若。」

蘇無恙沒有回答。夜深了,氣溫越發降低,江景拿了床棉被蓋在她的身上,蘇無恙的固執,他別無他法。

江景坐在一旁陪她,昨天才暈倒被送到醫院,在鄭揚家門前,不想看見她再次體力不支暈倒在外面。

兩人都沒有說話,有慘淡的月光。

蘇無恙跪久了,開始出現幻覺,她看見鄭揚和秦方白都站在她的面前,兩人同樣焦灼,朝她伸出手來,她在暈倒之前,朝鄭揚伸出手去,她窩在鄭揚溫暖的懷抱里,看著秦方白像個雕像一般筆直的站著,他面沉如水,其間有悲涼意味。

秦方白嘆了一聲,他想不顧一切的帶她走,可又能走到哪裡去。如此看來,當初她沒有恢復記憶反倒要好得多,至少不用面臨如今這樣的選擇。

江景把蘇無恙安置在鄭揚的房間里,調了熱熱的薑糖水喂她喝了,看她冒了一身的汗,悠然醒轉才放下心來。

蘇無恙醒過來不知今夕何夕,目光所及,是和鄭揚有關的一切,那些呼嘯著遠去了的記憶,那些被秦方白填補了的空間,又開始緩緩復甦,每一張鄭揚的照片,每一個他寫過的字,每一樣他用過的物品,都還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像從未遠離。

蘇無恙終究控制不住,咬著拳頭嗚咽。這麼好的鄭揚,卻因為她……

一夜未睡,次日一早起來,鄭父鄭母不在家。江景讓老阿姨給她做了早餐,讓她吃過之後就離開。蘇無恙沒有答應,江景出去之後,她開始收拾家務,她把傢俱都清理打掃了一遍,把地板擦得發亮,把廚房裡的一應廚具拆下來清洗,大冬天的,滿頭是汗。

秦方白站在院子外面,透過不算太密的柵欄,能隱約看見她的忙碌。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鄭家祈求原諒的,或許會受到一些傷害,但那樣會讓她心裡好過些的話,他不會再插手。

蘇無恙把窗帘曬上去,往樓下看,那輛熟悉的車已經開走。她怔怔的出了會兒神,又投入到新一輪的忙碌中。

鄭母回來看到她,免不了又是一番激動和排斥,蘇無恙苦苦哀求都沒有用,他們不願意看到她,甚至對她放狠話:「別以為你做這些,我就會原諒你,也別以為秦方白一直阻止著,我們就什麼都做不了。我們不會放棄,也不會讓揚兒死不瞑目。」鄭母甚至指著她的鼻子罵:「蘇無恙,你以為這樣就不是背叛鄭揚了么?你要是真想證明你愛他沒有背叛過他,不如現在就下去陪他!」

無論他們如何辱罵,蘇無恙都低眉順目。白天她做家務,晚上她跪在鐵門外,她的兩個膝蓋已經青腫,一碰到地面就會生疼,江景和老阿姨看不下去,給她買了葯,老阿姨給她拿了個柔軟的蒲團。

大年夜這天,鄭家一家團聚,江景和鄭爸鄭媽說,大過年的,就別讓人再跪在門外了。鄭母仍然不肯鬆口,鄭父脾氣不太好,到底還是軟了幾分,讓老阿姨把蘇無恙喊進屋來。

蘇無恙沒能坐下陪他們一起吃飯,只是讓她不必再跪在外面挨凍罷了,於她而言,已經算是一種進步。

蘇無恙晚上抱著鄭揚的相片,看著窗外的月光,她揚了嘴角:「你是那麼善良的人,伯父伯母也不會鐵石心腸,他們對我很好,你呢?在那邊會不會冷?晚上伯母特地為你炸的釀丸子,你吃到了嗎?」

她現在已經不怎麼流淚,她很少去想事情,天一亮,一睜開眼,她就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天一黑,她就抱著鄭揚的相片睡覺。她的生活過得簡單而心無旁騖。期間她接過幾次珞珞想她而打來的電話,她偽裝得很好,每一次都像是真正的在片場拍攝。

年後她偷聽過江景和鄭父的談話,關於鄭揚的事,目前仍然沒有進展。這讓她稍微好受了一些。她其實是個矛盾的存在,站在鄭揚這邊,她希望早日讓幕後主謀受到應有的懲罰,可站在秦方白這邊,她又不希望他受到牢獄之災。

她對鄭父鄭母越發上心,鄭父鄭母的喜好,她都變了法子的弄了來討他們的歡心,卻也會將他們當成真正的家人,鄭父有糖尿病卻愛吃甜食,她會嚴厲禁止,但凡發現他偷偷吃甜食,蘇無恙不會拿他們怎麼樣,倒是自己往鐵門前撲通一跪就是大半天。

在鄭家的日子一晃過去三個多月,鄭父鄭母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大約也知道當初他們的兒子,是怎麼愛上這個女人,是怎麼非她不娶的,她身上有一股韌勁,一旦下定決心,便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敗。

四月份蘇明軒的孩子出生,這是近段時間以來最大的喜事,蘇無恙接到蘇雅皖的報喜電話,開心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這個做姑姑的,總該回去一趟。但她現在的衣服都不太合身。知道自己有孕是在上個月,例假晚了好幾天,她只當這段時間太過忙碌,情緒又受了波動,直到晚了近半個多月,她才引起重視,偷偷去了趟醫院,確定了她懷有秦方白的第二胎孩子,她驚喜莫名。這個孩子,會彌補秦方白之前的遺憾,一生下來,她就預備把孩子交給他。

她沒去凌安百貨,為了避免和秦方白的相遇,她只去了之前時常和林嵐去的幾家店。卻不曾想,在店裡遇到了秦母。

秦母聽說她去拍攝了,私心裡是不太滿意的,可日子是年輕人在過,她若一直橫加干涉也不太好。見到蘇無恙的時候,她微微點了頭:「拍攝結束了?」

蘇無恙愣了愣,搖頭道:「還沒有,抽空回來的。我哥生了個兒子,特地回來道賀。」

「蘇明軒?」秦母這麼直呼蘇明軒的名字,蘇無恙覺得不太舒服,也還是乖巧的點頭。

秦母嘆了一聲,也沒多說,只道:「嗯,作為姑姑,是該去看看。方白會一起去吧?」

蘇無恙想了想,點了點頭。她沒打算通知秦方白,他們已經有三個多月沒見面了。經秦母這一提起,她才忽然發現很想他,她搖了搖頭進到店裡,挑了幾款寬大的衣裙。

回到蘇家,一家人都在,熱熱鬧鬧的。蘇雅皖和鍾悅時手拉著手,看上去十分甜蜜,蘇無恙由衷為她高興。而蘇明軒則跑前跑後為老婆孩子服務,和以前的那個男人相差實在太大。事隔這麼多年,終於算是塵埃落定,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真好。

「愣著幹什麼?方白來了,去迎一下。」蘇項朝她吼,蘇無恙在鄭家呆了這幾個月,許是很少說話交流,連反應都變得更慢,抬腿往外走的功夫,她才反應過來,轉頭問蘇項:「你說誰?」

「你們不是說好一起來的嗎?」蘇項皺了皺眉:「方白和兩個孩子,已經到門外了。去迎一下。」

蘇無恙才意識到秦方白也來了,三個月不見,他怎麼樣了?他過得好嗎?孩子們鬧騰嗎?她雖然就在樂市,卻一次都沒有回去過,她為了讓自己的心好受……

「媽媽!」珞珞邁著小短腿朝她撲過來,蘇無恙蹲低身子去迎她,沒防備她衝力大,一下子把她衝倒地上,珞珞趴在她身上咯咯笑,蘇無恙顧忌著肚子里的孩子,輕輕將珞珞拉到一旁,正要掙扎著起身,就見一隻大掌伸到了眼前。

手掌寬厚,骨節分明,順著手掌往上看,她終於看到了這張讓她想念到骨子裡的臉。

「地上涼。」他聲音里有壓抑的顫抖,儘管面無表情。還是早春,前幾天又剛剛下過雨,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的確不適合再坐在地上。她手撐在地上,就見另側伸出來一隻小手掌:「媽媽,我拉你起來。」宸宸是聰穎過人,還是生性敏感,過早就會看人臉色?她心微微一酸,一手給秦方白,一手給宸宸,父子兩個將她拉起來。珞珞依在她的腳邊:「我好想你哦。」

蘇無恙揉了揉她的發:「我也想你們。」

「包括爸爸嗎?」宸宸眨著和秦方白十分相似的漆黑眸子問。

蘇無恙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大方坦然的答:「當然。」

秦方白看著她的眉眼,許是心理上不那麼受煎熬了,她的狀態看起來好了很多,氣色好一些了,甚至身體也豐腴了些。

宸宸轉頭問秦方白:「那……爸爸呢?也想媽媽嗎?」

秦方白微微一愣,隨即也笑著回答:「當然。」他順勢握了她的手,納在掌心裡,蘇無恙迎著宸宸的視線,不敢抽離。就今天而已,沒必要太堅持。

一家四口進到家裡,珞珞興奮好奇的問蘇雅皖:「姨姨,弟弟在哪裡?」

蘇雅皖牽著她去看,一家四口進了房間,蘇明軒看見秦方白,微微愣了愣。

秦方白像是從未和她分開過,無論是說話還是眼神,無不跟隨著她,蘇無恙心裡微苦,卻不敢聲張。

從蘇家出來,蘇無恙說要趕飛機回拍攝地,秦方白也不好阻攔,倒是宸宸和珞珞不太高興。珞珞說想吃冰淇淋,秦方白帶著她去買,留下蘇無恙和秦曜宸兩個。

小男孩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打量著她:「媽媽,你和爸爸怎麼了?」他不像珞珞那麼問是不是吵架了,在他看來,父母兩個看上去並不像吵了架,但又處處都透露著不對勁。

蘇無恙笑道:「我們?很好啊,只是最近工作忙。你知道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媽媽的理想是拍攝出動人的電影。」宸宸道:「我知道,但是……」他皺著小眉毛:「真的只是去拍電影了嗎?」

蘇無恙心裡一慌,不敢和秦曜宸對視,她發現自己的心思,在他清流明亮的眼神之下,實在無法再隱藏。

她沒有回答秦曜宸的問題,而是揚著聲音朝街對面的秦方白喊:「給我也來一個。」

還是早春,吃冰淇淋別有一番滋味。秦曜宸和秦方白一樣,不是很喜歡這一類的食物,覺得過於甜膩,便只有蘇無恙和秦珉珞兩母女一人一隻甜筒邊走邊舔。

秦方白擔心秦珉珞吃太多鬧肚子,一低頭將她的冰淇淋吃掉大半,小女孩哇哇的鬧,不得已,秦方白只得將蘇無恙的也咬了一大口,順勢就挨得離她近了許多。

宸宸和珞珞在前面走,秦方白和蘇無恙在後面緩緩的跟著:「你還好嗎?」

在蘇家也沒找到機會獨處,也只得了這樣的一段路,他才能和她說說話。

「嗯,挺好的。」她低頭舔了一口冰淇淋,嘴角邊上沾上了些許,他沒忍住,一手扣住她的後頸,頭微微一低,唇就落在了她的唇上,靈巧的舌輕輕一掃,將那抹冰涼的甜意吸入口中,卻不願意她鬆開,他撬開她的舌,攻城掠地。

他的想念藉由這個吻發揮得淋漓盡致,半晌之後他才結束這個吻,扣住她的後腦,逼得她額頭與他相對:「我很想你!」

她又何嘗不是?但還是掙扎了一下,他的話就落在了她的耳邊:「我們能不能……」

「珞珞!」蘇無恙錯開他的身影籠罩,一眼就看見珞珞走到馬路中間,顧不得去回應秦方白,立即奔過去將人拉回了人行道:「走路要小心,馬路中間是車過的地方,你剛剛走在那裡,萬一那邊有車子過來,看不見你,撞過來就慘了。」

珞珞似懂非懂,不以為意的轉向她,小小聲的道:「我看見爸爸親媽媽了。爸爸,我也要親親!」

蘇無恙哭笑不得,秦方白倒是一掃整天來的面無表情,將秦珉珞抱起,拿鬍子扎她的臉頰,秦珉珞咯咯的笑,一家四口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

秦方白的那句話,蘇無恙沒有回答,但她聽見了。她在鄭家呆得挺好,至少心靈平靜。而秦方白這邊,有著毒藥一般的吸引,她卻不能靠近,好不容易安撫了些的鄭家父母的情緒,以及她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內心,不希望得到改變,即便和秦方白分開也是一種煎熬。

蘇無恙回到鄭家,鄭母還沒睡,就坐在客廳里。她態度冷硬,也沒和蘇無恙說任何話,只指了一下廚房堆疊如山的水槽:「那些碗洗了,還有,外面那些窗帘衣服,地板茶几,書房,不清理完,不要睡覺!」

春季大多南風天,家裡的老阿姨風濕犯了,蘇無恙自動自發的承擔起了做家務的責任。當下乖巧的應道:「好的,我會做完。伯母先去睡吧。」

鄭母哼了一聲,回了房。鄭父戴著眼鏡在看文件,聽見聲響,抬起頭來道:「你也別太苛責她了。」

「我苛責她?這是她自找的!」鄭母氣息難平:「她今天回蘇家,和秦方白見面,一家四口不知道多開心。」

鄭父摘了眼鏡,嘆了一聲道:「這孩子也不容易。」

蘇無恙洗到深夜,江景回來了,見她正在晾窗帘,搭了把手。

「今天這麼晚?」蘇無恙這段時間在鄭家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裡,鄭父鄭母的變化,他也看在眼裡,也偶有欣慰之感。

「嗯,我嫂子生了,我回了趟家。」有江景的幫忙,她做得稍好一些。畢竟是有身孕的人,忙碌了大半個晚上,漸漸感覺到了疲憊。她把東西收拾了一下,跟江景道謝,回了房間。江景站在身後,欲言又止。花了這麼多時間去查那件事,似乎又有了些別的線索,當初秦方白似乎是無辜的。

蘇無恙回房之後,燈很快就滅了,想來是真的累了。

胎兒三個月後要建卡,蘇無恙去了市醫院,沒料到在那裡又和秦母不期而遇。秦母是陪秦夢瑤一起來的,這幾個月,秦夢瑤的事情也有了新的進展。

先是周讓來找過秦夢瑤,秦夢瑤拒絕拿掉孩子之後,周讓的老婆也來找了秦夢瑤,卻不是來撕逼的,也不是來勸她退出的。周讓老婆只對秦夢瑤說了一句話:「我看他是真的愛你的。我成全你們。不過,這幾年我過得並不容易……」

秦夢瑤沒有理會她的話,對於她那種明擺著想求賠償的心理也不予回應,但周讓老婆的這段話變成了錄音發到了周讓的上,為此周讓還誤解了秦夢瑤,秦夢瑤依然過她自己的日子,直到二月底,周讓從老家過來,再來找秦夢瑤,看上去脆弱而滿身傷痕,據說已經和他老婆離了婚,這婚離得傷筋動骨,拿著他有外遇的把柄,逼著他凈身出戶,即便他再怎麼想挽留,對方也執意要離,拉鋸了一兩個月,倒也真離了,只不過一眨眼功夫,他前妻就和她單位的同事結了婚,住到了他們原來的房子里。

周讓來找秦夢瑤,秦夢瑤也沒當回事。經歷過周讓的這件事,她倒像是真正的長大了。倒是秦母看在她固執的護著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沒有太反對周讓的獻殷勤,這兩個月來兩人的關係倒是有鬆動的跡象。

「這裡是婦產科,你來做什麼?」秦母對於一個多月後又看到她頗感奇怪,尤其她昨天才見過兩個孩子,孩子們說她去了深山老林拍攝,連通信都不是很方便,此刻看她現在這裡,不免覺得奇怪。

「我……」蘇無恙手裡還拿著產檢本子,秦母年紀大了,視力卻一點都沒有退化,還好得很,一眼就看見了上面的名字,是蘇無恙本人。

「你哪裡不舒服?」秦母狀似關切,蘇無恙卻招架不住。正猶豫間,就聽到了她的叫號,導診的護士喊了好幾遍「蘇無恙」,在秦母的注視之下,她只得起身。秦母跟護士解釋,說是蘇無恙的婆婆,硬是跟了進去。

醫生是之前就見過的,蘇無恙上次來確診,就是找的這位。是以一見面,她就問她最近有沒有什麼不良反應。蘇無恙說沒有,她翻了翻病歷道:「三個月可以聽胎心了,你要聽一聽嗎?」

「胎心?」秦母驚訝的道:「無恙你有身孕了?」

「大驚小怪什麼?」醫生不太滿意:「你是她婆婆?」

秦母點頭,醫生道:「孕早期是最容易不適的,你身為她的婆婆還讓她做那麼多家務……」

「醫生,我想聽一聽胎心。」蘇無恙打斷她的話,上次來做檢查,蘇無恙就問過,做一些家務會不會對胎兒有影響,這醫生的記憶力還真不一般。

雖然話題被打斷,可檢查完出來之後,秦母臉色還是很不好。秦夢瑤拿了報告上來,秦母讓她自己先回去,她有話要和蘇無恙說。

婆媳兩個找了一家咖啡廳,初夏的天氣,氣溫漸漸攀升上來,樂市不是一個四季分明的季節,唯有夏冬特別明顯。秦母要了一杯紅茶,以審視的目光看著蘇無恙。

秦母並非惡婆婆,但畢竟也曾強勢過,雖然近幾年想通想開了很多,但此時遇到蘇無恙有事隱瞞,她很不能接受。

「醫生說的,怎麼回事?你在哪裡做家務?你不是去拍攝嗎?」秦母的話連珠炮似的,蘇無恙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秦母道:「你不說,是要我去問方白?」

蘇無恙搖頭,沉吟了片刻才道:「我這段時間呆在鄭家。」秦夢瑤都知道秦方白和鄭揚的事,秦母想必也知道,她被逼到這份上,也無法再隱瞞。

「你前男友鄭揚家?」秦母一下子就抓到了問題的實質,臉色微微變了變:「你知道些什麼?」

蘇無恙微微嘆了口氣,她猜得沒錯,秦母果然是知道的。

「當初的車禍,方白會那麼做,我很難接受。但是我愛他,也不會親眼看著他被鄭家送進監獄,鄭家的氣總要消的,所以我……」

母皺著眉頭打斷她:「等等等等,你什麼意思?什麼當初的車禍,方白做了什麼?怎麼就要進監獄了?」

秦方白當初讓高勤找人撞死鄭揚的事,秦母並不知情么?蘇無恙沉默了片刻,秦母又催促她:「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誤會了方白什麼?」

蘇無恙凄然一笑,她倒寧願是誤會。若只是誤會,而非事實,她心裡要好受得多。

「七年前,秦方白髮現我長得和許清曇一模一樣,因著對許清曇的愛,而想和有著一模一樣容貌的我在一起。當時我和鄭揚關係很好,我們是奔著結婚去的,即便他家裡反對,我們也要一起離開樂市。在離開的途中,鄭揚接到電話,說家裡奶奶重病,騙他回去,他才剛剛下車,離我不足一百米的地方,被車撞飛出去。」至今再想起那一段,她仍然不能負荷。她舔了舔唇,艱難的繼續道:「開車的人,是高勤指使的。」

秦母是認識高勤的,凌安的特助,她並不陌生。

「這件事若說不是秦方白授意,誰又有那個動機?」蘇無恙苦笑了笑:「沒想到,我愛上了殺死我前男友的兇手。可荒唐的是,我因為愛他,而不忍心舉報他。我只想著能在鄭家贖罪,這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大錯特錯!」秦母丟了四個字,灌了一大口紅茶,不知道說什麼好,徑直就給秦方白打了電話:「天大的事先放一邊,我和無恙在遠泰大廈一樓咖啡廳。」

許是涉及到蘇無恙的名字,秦方白來得非常快。他站在秦母和蘇無恙身前時,氣都沒有喘勻。關切的眼神先落在了蘇無恙的身上:「沒事吧?」

秦母哼了一聲,秦方白轉向秦母道:「今天不是陪瑤瑤去產檢嗎?」

「要不是陪著去產檢,我還不知道你老婆瞞著你有了二胎。」秦母的話像是重磅炸彈在他耳畔炸響,不可置信的看向蘇無恙,求證似的望著她。

蘇無恙並沒想瞞他多久,既然知道了,那就知道吧,她點了點頭,秦方白浮上一絲喜悅,就聽秦母道:「你們兩,現在是什麼情況?當初死乞白列要在一起的也是你們倆,現在還分居?」

「媽,情況有點複雜……」

「複雜就慢慢說!」秦母一旦強硬起來,也很難纏,「你來之前,無恙說的話,我不太聽得懂,無恙,你再說一遍。」

蘇無恙微低著頭,她不太能消化秦母方才話里的意思,如果是她錯了,是她誤解了,秦方白為什麼不辯解,為什麼任由她冤枉?

她咬著唇沒說,秦母看不下去了:「無恙說你指使高勤製造了鄭揚的車禍!秦方白,你解釋看看。」

秦母是真的惱了,直呼了秦方白的名字。秦方白看向蘇無恙的眼神也是不可置信的,她怎麼會以為是他製造了鄭揚的車禍?

他的表情,讓蘇無恙意識到可能哪裡出了錯。

秦方白轉向秦母道:「媽,我會和無恙解釋清楚,您出來也半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把秦母攙起來,他安撫道:「我會好好說,我們沒事的。過兩天,我們帶孩子回去看你。」

秦母想著自己在這裡他們反而不太好說話,只警告的看了兩人一眼,搖了搖頭出了咖啡廳。

秦方白在蘇無恙面前坐了下來,他第一件要求證的事,不是她對他的誤解,而是她懷孕的事:「真的有了?」他們有多久沒在一起了,他自然不會懷疑她的孩子是誰的,只握著她擱在桌面上的手,她指尖微涼。

蘇無恙本就沒打算隱瞞,如實以告:「快四個月了。剛建完卡,能聽到胎心了。」

「這幾個月你就這樣的身體狀況呆在鄭家?」秦方白是擔心,萬一有個什麼閃失……

「我很好。」她抬眸看向他:「媽說的是什麼意思?我當初理解的不是這樣嗎?」

秦方白搖頭:「我不會做那樣的事。」

蘇無恙微微一顫,秦方白索性坐到了她的身旁,側著身子看著她道:「事情不是這樣的。鄭揚的車禍,的確和我有關。但並非我主導。」

蘇無恙試圖把手抽回來,秦方白握得極緊:「鄭揚車禍之前,我沒見過你。我第一次見你,是那天晚上,我在望月見到你。當時你喝了很多酒,卻一直清醒著,她一個人坐在角落裡哭得稀哩嘩啦,望月燈光不亮,我甚至都沒有看清你的長相,只記得當時你穿一件鵝黃色的蝙蝠衫,長發披散,之後就是在酒店裡,我看見你的臉,和她長得很像……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蘇無恙有疑惑,如果不是秦方白,那會是誰?

「我帶你見個人。」秦方白拉起蘇無恙離開,車子一路風馳電掣,在蘇氏停了下來。

蘇無恙抬頭望著蘇氏高大的建築,腦海里靈光乍現,彷彿有什麼一掠而過,被她極快的忽略掉了。

相較於甚少踏足蘇氏的她而言,秦方白對蘇氏並不陌生,他進電梯,直接到了頂樓。

蘇氏頂樓只有兩間辦公室,一間蘇項的,一間蘇明軒的。蘇無恙手指緊緊掐著,電梯還是到了,秦方白引著她出了電梯,往蘇明軒辦公室去了。

「秦總。」蘇明軒助理顯然沒有料到他們會過來,「兩位稍候」助理給蘇明軒撥了內線,蘇明軒親自來迎,看到蘇無恙和秦方白一起出現,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助理奉了茶,蘇明軒對秦方白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蘇無恙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她不解的在蘇明軒和秦方白之間來回打量。

蘇明軒又道:「方白,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能讓我單獨和無恙談一談么?」

秦方白沉吟片刻,安撫的在她的手背上輕拍:「我在外面等你。」

室內陡然安靜,蘇明軒給蘇無恙倒茶,蘇無恙沒有動:「我有寶寶了,不方便喝茶。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而來?」

蘇明軒點頭:「這件事,是我的錯。從七年前一直到現在,我沒有一夜睡好過。」

七年前,蘇氏遇到瓶頸,原本蘇氏要與鄭氏合作共度難關。鄭氏不喜歡蘇無恙私生女的身份,他們更喜歡知書達禮名正言順的蘇家小姐蘇雅皖,鄭家同意聯姻,但對象必須是蘇雅皖。

鄭揚接受不了,要和蘇無恙私奔,離開之前,蘇明軒和兩人談過,對蘇無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當時正青春年少,愛情勝過一切,蘇無恙怎麼會聽?蘇無恙鐵了心要和鄭揚一起走,拉不到鄭家的贊助,蘇氏就等著破產。相比蘇項的半生奮鬥,蘇明軒的事業還沒有真正開始,他希翼著子承父業,把蘇氏發揚光大,甚至還做了好幾份策劃書畫了好幾份藍圖,這一切的一切,若是因這次危機而破滅,他不敢相信。

鄭揚和蘇無恙都是死腦筋的,蘇明軒別無他法,這天去望月買醉,在望月聽見容顯和秦方白大聲談笑,說見到一個女人很像許清曇,他的搭訕還被嫌棄了,他說那女人說自己姓蘇,叫什麼恙來著。

秦方白蘇明軒是聽過的,凌安在樂市也算是傳奇,即將瀕臨破產,在短短几年裡起死回生,全靠了秦方白的鐵血手腕。他派人去調查了容顯口中的許清曇,意識到蘇無恙和許清曇長得一模一樣的事實,他動了歪心思。原本只是想將蘇無恙送上秦方白的床,逼迫蘇無恙和鄭揚分手,可他知道,只要鄭揚在一日,蘇無恙就不可能對任何人死心踏地,鄭揚即便和蘇無恙分手,也未必就會娶蘇雅皖,無論如何,蘇氏不能有事。

「所以……你就買兇製造車禍,讓鄭揚……」蘇無恙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她在蘇家生活了這麼多年,她只知道蘇明軒不喜歡她,卻也沒聽過蘇明軒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現在她親耳聽聞仍是不可置信,她完全不能相信,她的家人為了家族利益而傷害她最愛的人!

「當初是我鬼迷了心竅。」蘇明軒雙手捧臉:「一直以來我也並不好受,去年冬天方白來找我,我就知道事情再也瞞不下去。可當時你嫂子懷著身孕,我實在不能有事,也擔心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請方白幫忙隱瞞,導致你們之間分開了這麼久,我很抱歉。現在,到了我自己承擔苦果的時候了,我明天就去自首,去跟鄭家道歉。」

信息量太大,蘇無恙還不太能消化,她哆嗦著嘴唇,找到問題的關鍵:「那高勤呢?高勤又是怎麼回事?」

「我的確想過嫁禍給秦方白。我知道依你的烈性子,即便嫁給了秦方白,也不會和他好好過。但只要他助蘇氏度過了難關,問題出在他那邊總比出在我們自家人身上的好。」

「你無恥!」蘇無恙說不出更多的話來,她受到的刺激不小,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應到了,便覺得肚皮一陣緊繃,她懷過孩子,知道這是提早宮縮的徵兆,強帶著自己深呼吸,才稍稍好了些。

她斜靠在沙發上休息了片刻,蘇明軒擔心她有事,讓助理把秦方白請進來。

「要緊嗎?」他一眼就看到歪靠在沙發上的女人,她眼眶泛紅,哀哀的望著他,男人低了身子將她擁在懷裡:「你也沒有完全誤會我。這件事,雖然我是非主觀的,但鄭揚的確是因我而死。我知道你心裡的苦痛,我放你離開。但是現在你有了寶寶,我想照顧你。要向鄭爸鄭媽贖罪,我陪你一起。」

蘇無恙還不太能全部消化掉這些信息,她只默然從蘇氏離開。

如蘇明軒所說,次日一早,他在蘇項的陪同下去了鄭家。江景和鄭父鄭母在客廳里等著,看見蘇明軒的那一刻,鄭母衝上去狠狠抽了他幾個耳光,蘇明軒沒有躲閃:「當年是我做錯了事,無恙和方白都是無辜的。」

蘇項也老淚縱橫,他無法相信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是我沒有教好他,我是罪人。」蘇項在鄭父鄭母面前跪下來,鄭父鄭母避過不肯接受,江景不想讓兩位老人家太過激動,勸他們去休息,事情交由他來處理。

鄭父把蘇無恙叫到了書房,他打量著蘇無恙,嘆了一聲:「你是好孩子。當年的事,我們也有錯,如果我們不一味的反對,而讓你和鄭揚在一起,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我聽說揚兒的死,你也大病了一場,還住到了精神病院,你也不容易。逝者已矣,你應該有你的生活。」

「伯父是要趕我走嗎?」蘇無恙眼淚滑落下來,鄭父是個明事理的人,只是當時一葉障目,他們都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你先回去吧,我和他媽媽需要好好的靜一靜。」鄭父手撐著額,另手朝她揮了揮。

蘇明軒投案自首,蘇項一夜間老了十歲,同時又覺得愧對蘇無恙,索性將蘇氏也轉給秦方白打理,秦方白看他實在無心在這上頭,答應代為管理,等蘇明軒出來之後,將交還給他。

蘇無恙和秦方白一起去看鄭揚,讓蘇無恙先行離開,他站在墓碑前對著照片道:「你安息吧,你最放不下的人,交給我,這一生一世,我會疼她愛她護她,不讓她受丁點傷害。」

蘇無恙二胎又是個兒子,林嵐抱著女兒哭笑不得,說我要和你做個親家,怎麼就這麼難。秦曜宸偷偷去拉林嵐女兒的小手,嘟噥了一句:「我可以照顧她。」聲音不大不小,讓蘇無恙和林嵐哄堂大笑。

蘇無恙小兒子滿周歲的時候,曲靖也回來了,還帶了一位二十來歲的姑娘,面對蘇無恙「老牛吃嫩草」的取笑也不閃不避,看得出來是真愛,至於林君蓓,聽說後來跟一位特種兵走了,據說是在某次文藝匯演的時候被瞄上的,甩也甩不掉,最後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無恙和秦方白正在鄭家,三個孩子繞著鄭父鄭母喊爺爺奶奶,把兩位老人家逗得開懷,就從電視里聽到了林君蓓緋聞成真的消息。蘇無恙和秦方白相視而笑,每個人都有了屬於自己的歸宿,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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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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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結局)每個人都有了屬於自己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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