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不來
什麼！
周宥西皺眉，今天周日你們不休假嗎！
小跑兩步跑回商販身邊，手腳麻利地幫忙關了煤氣，收好東西。城管的車已經開到了，幾個城管走下來開始沒收東西。
周宥西第一次感謝阿伯選的這個靠後的位置，阿伯用的還是人力三輪車，以他七十幾歲的體力是絕對不可能逃得開的。她可以幫忙踩著這輛車離開，那阿伯怎麼辦，留他在這裡嗎？
眼看著城管越來越近，周宥西急得團團轉。
「他坐我的車，我跟你走，替你掩護一段。」
一直站在一旁的男子突然上前小聲對她商量，周宥西趕忙點頭，目前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法了。
再仔細一看，腦海閃過一個畫面，這不是菜市場買菜那天制服小偷，還朝她問路的白衣男子嘛。
唐知遠利索地將老漢和唐知之塞進車裡，周宥西也利索地跳上車坐，費力地瞪著車走了。
「停下！前面的馬上停下！」
城管已經朝她跑了過來，周宥西沒敢回頭看，只能咬緊牙拚命地往前瞪，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這輛車是阿伯的命，絕對絕對不能被繳了。
唐知遠繫上安全帶之後，看到城管正朝周宥西的方向追去，掛檔，踩下油門從城管身邊「蹭」地一聲飛過去。這邊本來就是城中村，地面也是破爛了多年，這麼快的速度開過之後，揚起了半人高的黃土飛沙。
「咳咳咳……」
那城管本來就是一邊跑一邊叫喊，這麼一來不出意外地吃了一嘴沙子，以至於不得不放慢速度，一邊咳嗽一邊吐掉嘴裡的沙子。
唐知遠想了想覺得還不夠，轉動方向盤帥氣地漂了個移。那城管剛順了氣，剛開口說了一個「別」字，又被沙粒糊了一臉。
唐知遠透過後視鏡看到城管的囧樣，透過車鏡朝唐知之挑了下眉，言下之意：你哥我帥吧！
唐知之無奈翻了個白眼。
「你好騷啊。」
一旁的老漢嚇得臉都白了，一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漂移嚇的，二是擔心自己的車，那是他的養家糊口的唯一工具。
周宥西憑藉著對這片地方的模糊印象，七彎八拐，凈挑偏僻的小路走。她在前面專心蹬車，完全忘了後面還跟著一輛四個輪子的車。
唐知遠看著這顛顛簸簸的路，感慨一聲要不是自己車技好，這車都不知道被磨了多少回了。
覺得差不多了，周宥西終於捨得朝後看一眼，沒有城管追過來。鬆了口氣，把車停在一顆老槐樹下。
身後的黑色轎車也跟著停下，唐知遠率先從駕駛座出來，為老漢打開車門。
「多謝多謝，靚仔真是太感謝你了。」
老漢一直彎著腰給唐知遠道謝。
「要不是你們，我……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周宥西還是一直警惕地朝後望，確定城管沒有追來后，一顆跳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下。
但很快，周宥西就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問題，她好像……下不去……
單車很高，是老式的二十八寸，以她一米六不到的身高來說就像翻不去的大山。剛才情況緊急，周宥西的潛能被激發，也沒空思考高不高能不能踩得動的問題，可這一放鬆下來，周宥西就慫了。她的腳就算呈跳芭蕾狀完全立起來也碰不到地面。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四雙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熱的原因還是尷尬，周宥西臉上脖子上一片通紅。
「那個……」
無奈之下周宥西只能求助唐知遠。
「你能不能扶一下我，我下不去……」
最後幾個字小如蚊聲。但是身高接近一米七的唐知之同學非常不厚道地噴笑出來，隨即捂住嘴，連連道歉。
「Sorrysorry……」
唐知遠瞪了她一眼，走上前，右手環住周宥西的腰，一把抱了起來，再穩穩放在地上。
周宥西被這乾淨利索的動作怔住了，她原本只想讓他扶一把，她好跳下來來著。
回過神來才發覺不好意思，她注意到站在車前到女孩子頻頻看手機時間，大概是有正事要辦的。她剛剛腦子一熱，不僅耽誤了人家時間，還讓守法公民阻礙執法人員執法。
「那個……」周宥西搓搓手，弱弱開口道：「很抱歉耽誤你們時間，也很感謝你們的幫忙，你們快去辦事吧，剩下的都沒問題。」
老漢也帶著濃濃的廣普開口道：「系啊系啊，猴感激你們幫手，多謝你們，多謝你們。」
唐知遠看了眼時間，確實有點趕了，他得準時把唐知之送到學校，否則等待他的就是幾個星期的打掃。
可是這殘垣破瓦的，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一個沒什麼體力的女生，一輛車，怎麼回去？雖然只有幾面之緣，總歸要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像是看出了唐知遠的顧慮，周宥西笑著說道：
「沒事的，這邊上去就是馬路了，有公車，阿伯家也不算太遠，我OK的。」
唐知遠看了眼周宥西，唐知之正嘟著嘴看著她，只能先行離開，朝他們點點頭。
「那我們先走了。」
「多謝啊小夥子。」
剛打開車門，就看到一輛白色轎車駛過，很快在他們旁邊停下，一道低沉粗糙又有些稚嫩的男聲響起：
「知之？你怎麼在這裡？」
推開車門，走下來一個高大的男孩子。
「承瀚！」
唐知之看著面前的男孩子，又看了看大家，一時間說不清楚。
「車子出問題了？你是要返校嗎？坐我的車吧。」
「你是知之的同學吧？我是知之的哥哥。」
唐知遠搶先一步開了口。
「車子沒有問題，但是我遇到了點事，能麻煩你把知之送到學校嗎？」
唐知之眯著眼看了看唐知遠，這丟妹妹的事做起來是越來越順手啊。
「當然可以。走吧。」
「好吧。」
唐知之無話可說，看在小姐姐長得好看，唐知遠又大老遠帶她來吃雞蛋餅的份上，暫且委屈自己吧。
啊！委屈自己，成全他人啊！多麼偉大的奉獻精神。長路奉獻給遠方，玫瑰奉獻給愛情～
唐知之拿了行李箱坐上了劉承瀚的車，唐知遠低聲囑咐：
「到學校了給我打電話，生活費不夠跟我說。」
「知道啦，哥哥拜拜。」
周宥西看著車子揚長而去，有些愧疚。她好像給他添了不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