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於狂風驟雨中持傘者（2）

公交站旁的一間地下停車場內。

「上車。」許莫語把手伸出駕駛座的窗子，拍了拍黑色的車身，對傻站著的劉小四說道。

「叔叔這車子是？」劉小四一時竟不敢坐。

「別瞎想了，是公家的車，借我開罷了。」許莫語見劉小四還未行動，先把車子發動機打上了火。

劉小四從他的話中得知了這車並非是不法所得，便也放下心來坐進後座。

「叔叔，我們這是要去哪？」劉小四看了看車內，並沒有發現任何具有個人特色的飾物，這輛車確實如許莫語所說，是公家的車子。

「到我工作的部門給你走一套程序，順便安排你入學的事情。」許莫語踩下了油門，扶著方向盤的兩手上下一動，車子便從狹窄的車位里開了出去，又只一下便上了坡道，外面仍舊是下著暴雨，不見停的樣子。

雨滴打在車身上的聲音，好似頑童隨性的在廳堂內灑出一把又一把的玻璃珠。

街道上的東西都朦朦朧朧，隱隱約約，車子與車子之間互相保持了距離，行人或是撐著傘或者穿著雨衣，但大多一幅急促的樣子，但間或雜夾了些特立獨行的人，他們走的緩慢，似乎無處可去，又可能只是單純的腿腳不便。

街道邊上的建築，有七八十年代的，有九十零零年的，亦有近幾年才新建的，每種都是不同的年代風格。這些建築所組成的街道雖然雜亂，卻又叫人不覺得有什麼錯誤，只認為這裡本該就是這樣的。

車窗上起了霧氣，許莫語側身按下排風的開關，從後視鏡里看見劉小四頭靠在車窗上，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外界。

「老傢伙死的時候有和你說了什麼？」許莫語開口問道。「總不會是些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的諺語吧。」

「師傅只說叫我來找叔叔你。」劉小四仍舊看著窗外，「還有我身世的線索之類的……。」

劉小四不想清楚的回憶起師傅死時的情景，那對他而言太過痛苦。

許莫語沒有深究下去，大約劉小四所說的已經印證了他的猜測。

「呵，簡直就是小蝌蚪找媽媽的翻版。」許莫語嗤笑一聲，「對十幾年沒有聯繫的弟子抱以這種信任，老傢伙也變得天真了。」

過了半響，他並沒有如願聽見劉小四的反駁。

這個白撿的師弟確實有些特別之處，許莫語想。

「事先說一下……，我幫你不是為了什麼同門情份，又或者是欠了那老傢伙的什麼恩情，而是出於我的善心。」許莫語在說到這裡時覺得實在可笑，「但更多的是工作上的需要。」

「不過，你了解如今世間的狀況嗎？」許莫語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和老傢伙不會這十幾年還是在按老辦法辦事吧？！」

「老……辦法？叔叔，那是什麼意思？」劉小四不解的問道。

許莫語沉吟了一會兒，開啟了車內的音響，播放的是一首節奏輕緩的民樂。

「難怪……，難怪老傢伙會死，像他這樣不合群的老頭……。」

前方十字路口的綠燈正要轉紅。

「嘖，死了也是活該。」許莫語狠踩油門，硬是擦過前面已減速的車子，像蛇一樣竄過了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