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心懷鬼胎
巫頌的一句話可謂是在連絕天的心魂中激起了千層浪。
黃泉,那個騙走他半份枯榮真焱、十二億紫金幣,當著他的面誅殺最疼愛的兒子,讓他成為整個極淵城笑柄的人。這個名字就如同一個噩夢,讓連絕天在十八日間備受煎熬和摧殘,沒有哪一刻不想親手宰了他、不想把他的骨頭一塊一塊的捏碎,讓他嘗盡這個世間最殘忍的酷刑!
連絕天臉色陰沉,雙目猙獰,他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燃燒,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從晉陞半步劍聖之境以來,已經不記清有多久沒有這麼憤怒過了,如此迫切的想要殺一個人了。
死死鎖定著視線中滿身血污,面容黝黑,形似乞丐的邋遢少年,他的靈魂氣息、外貌特徵、實力境界都和化名叫柳旭的人完全不同。
他嚴重懷疑巫頌的話,巫頌?連絕天快速的轉過頭來,森冷道:「你是魔宗的人,如何知曉我發布的任務,你和縱橫是什麼關係?」
魔宗,人人得而誅之的過街老鼠,如今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噬魂魔窟,而且還知曉他發布的任務,不得不讓他有所警覺。
身在石窟邊緣的司空浩然真想拍手叫好,沒有想到連絕天竟然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這下有好戲看了。
「黃泉!」張曉棠嗪首微抬,看著邋遢少年以及他身後的兩位少女,她的腦海中出現了下榻在極淵城望月樓時看到的三道身影,以及靈兒的好奇和耳語。
二十四橋在施展問道時,就察覺出了些許的異常,他竟然在邋遢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危險錯覺,這一點讓他有點莫名其妙。
站在他們身後陌生的三道黑影,其中兩道露在外面的眼眸逐漸緊眯。
「如何知曉你發布的任務,這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他就是黃泉,他就是殺掉你兒子的人!」青面獠牙面具下的雙眸驟冷,言語陡然低沉。
最後一句話,就像一把利器狠狠的貫穿連絕天的心臟,他的虹膜上,細密的血絲如蛛網般蔓延,就在他將要抑制不住心中怒火的時候,二十四橋的一句話讓他停止住了腳步:「縱橫殺手組織是魔宗的附庸,是墨鴉培養的一柄嗜血利刃!」
「什麼?」連絕天一聲仿若失聲的驚詫從齒縫中蹦出。
如果有心之人利用這層關係,說他和魔宗有勾結,那麼就算他跳進天坑也難以清洗這份嫌疑!
那些氣息萎靡的各大宗門和勢力紛紛駭然失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縱橫是魔宗的附庸,這一則消失讓所有人都為之驚惶。
「魔宗亦不過如此,想要殺一個少年,竟然還要假借他人之手,可悲、可嘆,」二十四橋一聲冷哼,目光瞥向巫頌輕蔑道:「能夠讓魔宗都忌憚三分,我倒是十分好奇這位少年的身份?」
他也很想知道,那份淡淡的危險錯覺到底是真還是假,為什麼會從一個少年的身上感受到!
連絕天半步劍聖的氣勢依舊鎖定著邋遢少年,除了身高有些相似之外,其他的完全不同,繼而把目光投向巫頌。
司空浩然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威壓,他的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冷汗,臉色蒼白,他現在用魂決秘術遮掩氣息,但凡能夠暴露身份的功法他全都盡斂,只是藏於衣袖下的手心中,靈魂結界包裹著一枚即將成型的陣印。
「哈哈!」巫頌肆意狂笑:「蒼生塗塗,天下繚繚,橫斷萬宗,為我縱橫!」
「我魔宗懼怕過何人,橫斷大陸亦沒有縱橫殺手組織不敢殺之人!」
何其霸道,何其囂張,何其張狂,視所有宗門為無物,視天下群雄為豬狗,也只有魔宗敢如此口出狂言。
「你巫頌也只不過是魔宗的一條走狗,其實力境界不如在場群雄,而今,趾高氣昂,口銜其勢,現在沒有殺你,是因為你還有用,一豬狗也配在此犬吠!」張曉棠手持白玉長笛,款款而行,即使身受重傷,但她終究是劍聖初級至強者,其勢其威引動著天地規則:「若是墨鴉說出這句話倒有幾分威懾力!」
不管這位少年是不是靈兒口中的那個人,是否可以破解九幽血蓮池,單單巫頌是魔宗之人就足以讓她動了殺心。
「呵呵!」青面獠牙面具下的五官在猙獰,負於身後的雙手驟然緊握,雙眸中的殺意幾欲噴涌而出,戲謔道:「他除了是黃泉,還是上古殺域傳承者...殺星貪狼!」
「殺星貪狼!」一口口倒吸涼氣的聲音在九幽血蓮池中此起彼伏。
這四個字對在場所有勢力來說不下於一場末日浩劫。
兩個多月前,五域大部分勢力圍攻劍宗,就是因為殺星貪狼而起,最後魔宗宗主墨鴉親臨,那一役,各大勢力死傷無數,劍宗山門血流成河。苟延殘喘的勢力,卑躬屈膝、搖尾乞憐,在劍辰一聲呵斥下,如喪家之犬般倉皇逃離。
在場一部分勢力都曾經歷過那一場浩劫,恐懼、驚悚、忌憚、仇恨、怨念、殺心...這些情緒一直縈繞在他們的心魂,每分每秒如芒刺骨,即使過去了兩個多月,被劍辰驅逐的這份恥辱依舊久久散之不去。
所有人都把目光瞥向了邋遢少年,殺意、殺心,就像洶湧的海嘯朝著司空浩然三人席捲而去。
但是他們都沒有妄動,因為他們不敢,因為他們害怕,因為他們膽寒!
殺星貪狼是誰,劍宗的人,暗夜之子,單單其中一個身份就足矣讓所有人望而卻步!
連魔宗宗主親臨劍宗都不能拿下,更遑論他們這些勢力。
他們可是清楚的記得,傳承千年的刀宗,在暗夜的圍剿下,一夜之間盡屠,那縱橫千丈的深坑,就像九天之上的天譴懸在了他們的頭頂。
「殺星貪狼,司空浩然。」二十四橋喃喃自語,看著視線中的邋遢少年,心中一聲嘆息,他還記得墨鴉退走後,劍辰邀請他和張怡君入劍宗「做客」的畫面。
「原來他就是殺星貪狼。」張曉棠低吟淺語,難怪靈兒對他特別的好奇。
「...」連絕天瞳孔放大,難以置信。
黃泉他恨不得殺之而後快,但殺星貪狼這個名字不得不讓他忌憚三分,極淵城位居西域姑蘇,相鄰南域滄瀾,劍宗發生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那緊拽的手在鬆開的同時又驟然緊握,進而深深的陷入掌心,冰冷的血液在指縫中流淌,一雙瞳眸瑟縮猙獰,但鎖定少年的氣勢依舊沒有減弱。
巫頌很滿意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卻點燃了他們心中的怒焰,嘴角獰出一抹別樣的弧度,低沉道:「想必你們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沒錯,他就是上古殺域傳承者司空浩然,劍宗的人,也是暗夜之子。」
「如今劍宗元氣大傷,自顧不暇;暗夜四位閻王生死不知,自身難保。邪刃蜃樓、生死奧義,誰能夠得到殺星貪狼,誰就可以剝奪他身上的傳承!」
邪刃蜃樓,生死奧義,很多勢力當時前往劍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頂尖傳承。
如今司空浩然就在所有人的眼前,而且還受了重傷,如果自己能夠得到,隱匿一段時間,那麼重出江湖后,誰能夠與之匹敵,劍宗和暗夜又能怎樣。況且只是取得他身上的傳承,又不是殺了他,很多勢力的心中迴響著這樣一個聲音。
「你們這群懦夫,難道忘了劍宗是如何欺辱你們了嗎?你們的親人、朋友、同門,是如何間接慘死在殺星貪狼的手中,他們的屍骨、冤魂,是否能夠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巫頌義憤填膺,口水四濺,就像是自己的親人慘死一樣痛心疾首。
餘光掃過二十四橋、張曉棠、劍魔狄秋,繼而把目光放在了連絕天的身上:「不管他是殺星貪狼,還是司空浩然,殺你寶貝兒子的人是黃泉,他的哀求、他的慘叫、他的痛苦都是敗黃泉所賜,必須要用他的鮮血來祭奠!」
連絕天猙獰的看著青面獠牙面具下的雙眸,他豈會看不出來巫頌的用意,但連郯最後慘死的畫面猶如夢靨般在他的腦海中循環往複。花費十二億紫金幣和割捨枯榮真焱求醫,懸賞一億紫金幣追殺黃泉,足以看出連郯在他的心中佔據著多麼重要的位置。
「連絕天,你最好三思而後行,你好歹也是半步劍聖之境,別為了一時的氣憤而斷送性命,甚至是賠上整個極淵城,」張曉棠轉眸冷冷的看了一眼巫頌,冷然道:「縱橫殺手組織接下任務,為什麼不自己去殺黃泉,而要假借你的手除去,你可知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更何況,這位少年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從一開始都是巫頌在巧言令色,魔宗之人素來奸險狡詐、無惡不作,難道你就不懷疑他是不是黃泉,就不擔心魔宗借刀殺人嫁禍於你!」
「啪!啪!啪!」
雙掌交擊之聲在整個石窟中響起,巫頌譏諷道:「好一個巧言令色,這段時間想必各位都在恢復體內的玄氣和靈魂力吧,維護他你們就能夠走出九幽血蓮池了,沒有他,我依舊可以破解,既然你們找死,那就都去死吧!」
隨著他最後一句話落下,陸續有人從屍體中爬起,巫頌的氣息也在瞬間攀升到劍聖初級,這一幕讓二十四橋、張曉棠瞠目結舌,氣機緊緊的鎖定住二人,森寒道:「兩位,如果你們還想走出九幽血蓮池,離開噬魂魔窟,保全宗門,那就最好不要插手!」
「就憑你,也敢威脅老夫!」二十四橋雙眸驟寒,驚刺猙鳴,滾滾劍潮遮天蔽日。
「巫頌,噬魂魔窟就是你的埋骨之地!」張曉棠腰間一抹,一柄軟劍如銀蛇般蜿蜒盤旋直刺向前。
狂風驟起,三人所在空間一時劍氣縱橫。
司空浩然不再壓抑自己的氣息,因為已經沒有必要,就在下個瞬息,兩道寒光從灰暗的虛空張開了猙獰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