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惡戰

「轟嚓！」

司空浩然不退反進，手心的枯木龍吟一如沉睡虛空的凶獸，張開了嗜血的瞳眸，轟然間兩把匕首相撞在一起，星星之火映射出兩雙猙獰的冷芒。

蚩言，這陰冷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藉助匕首的反震之力，後退的同時腳踩風蹤雲影，向後方閃電般瞬身，留下一道幻影，暴風般朝著另一道黑影的后心狠狠刺去。

九倍身速下何其快速，清秋和梧桐圍殺的黑影霎時靈魂海洋生出死亡警兆，然而他並沒有慌張，枯木龍吟刺進了他后心一寸之距時，另一道黑影陡然間出現在了司空浩然的身側，一腳踢在了他的側腰。

「嘭！」

「啊！」

來人正是夜幕，司空浩然被他一腳踢了出去，而發出凄厲慘叫之聲的正是紫鑽級殺手洗墨，他的后心到側腰，留下了一道一寸深的猙獰傷口，如果夜幕再晚出現半秒，洗墨就會立刻慘死當場！

但等待他的結局依舊是死亡，他感受到隨著玄氣的快速運轉，體內的血液和玄脈竟然在燃燒，更確切的說是在閻羅天葬的毒素下被腐蝕：「中毒了？」

沒錯，在梧桐的軟磨硬泡下，枯木龍吟匕首上塗抹了劇毒。

由於夜幕的加入，洗墨有了喘息的機會，繼而快速的遁入黑暗。

蚩言三人做局，清秋三人又何嘗不是早已挖好了坑。

「轟！！」

司空浩然後背狠狠的撞擊在了一道他根本無法看清的牆壁上，石窟劇烈的搖晃，但並未出現任何的裂痕，甚至就連凹陷都沒有發生。

如今體魄已經達到了換血境初級，要不是夜幕重傷未愈，或許這一腳還真能夠給他帶去嚴重的創傷，但側腰還是出現了輕微的疼痛，嘴角滲出了斑駁的血絲，不過這點傷還遠遠不足以構成威脅，他快速的彈射而起，腳踩風蹤雲影再次消失。

蚩言劃破司空浩然留下的幻影，陡然間出現在了他彈射而起的地方，手中的匕首和他的身影擦肩而過：「風蹤雲影果然詭異，黃泉，這些天靈魂力消耗很大吧，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夠幻化出多少殘影！」

「殺星貪狼，難怪你如此特別！」九幽血蓮池另一處方位，一道沙啞的輕呼從笑問的口中發出。

他看著四周各懷鬼胎的勢力之人，露出了冷到極致的嘲笑。

劍宗如果知曉宗門弟子加入了殺手組織，礙於三門、四派、五宗的規則，最多也就把司空浩然除名。但他的另一個身份卻是暗夜之子，四位閻王即使受創，其殿下王牌、星辰級殺手足以讓任何一個宗門聞風喪膽。

生死奧義、邪刃蜃樓，就算是笑問也禁不住這個極大的誘惑，但他不得不放棄。上古殺域傳承如果這麼好剝奪，魔宗又何必多此一舉，傷害他的人，都得承受暗夜的怒火。

「小姑娘，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不要心生貪念，這會給倥侗洞天帶來覆滅性的災難！」身著粉色綾羅長裙的魚微耳畔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

她的父親魚灝就是死在劍宗的山門，死在暗夜的手中，這一切都和司空浩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如今他就在自己的眼前，怎叫她放下。

劍魔狄秋依舊如此前一般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如若知道在他恍惚的這段時間中，巫頌違逆他的警告，會不會在蘇醒的那一刻將巫頌斬於劍下？

連絕天冷冷的注視著司空浩然，恨不得現在就出手斃於掌下，用的他性命祭奠在恐懼中死去的兒子，但連絕天並未有出手，因為他的內心在掙扎、在權衡。

殺司空浩然易如反掌，然...他的妻兒，整個極淵城都將會被暗夜夷為平地，傳承千年的刀宗在暗夜的怒火下都飛灰湮滅，更遑論一個小小的極淵城。

但...他不甘心，卻又不得不壓制幾欲噴涌而出的殺意，就這樣死死的盯住司空浩然的一舉一動，期望他能夠死在縱橫殺手組織的手中，只不過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是，仇恨已經在他的心魂中生根發芽。

整個九幽血蓮池陣法內，在無人察覺到的角落，混雜在魔宗和縱橫殺手之間的陌生黑影如幽靈一般在遊走。

「哼，可笑的掙扎！」蚩言冷冷一哼，身影陡然間消失。

司空浩然想也不想，再次施展風蹤雲影，偽天境的靈魂力瀰漫整個九幽血蓮池，清秋和梧桐身邊除了夜幕，竟然又多了兩位黑影，手心靈魂結界內包裹的陣印還差一點就可以全部刻畫成功，但現在卻沒有丁點喘息之機。

時間拖得越久，越對他不利，他不知道二十四橋和張曉棠是否會牽制巫頌多長時間，又會真正的像言辭之間那樣幫助自己，他沒有在二人的身上抱任何希望，唯一能夠相信的也只有自己。

「咻！咻！」

兩枚破空聲剛響起，眨眼之間就貫穿司空浩然的咽喉和后心，而恰恰就在他真身出現的剎那，刺骨的冰寒擦著他的臉頰而過。

蚩言不知藉助何物瞬息騰空，又如千斤墜般轟然砸落。

「砰！砰！」

兩人手中不再是匕首，而是一柄綻放濃郁殺氣的長劍，精劍交鳴之聲不絕於耳，凌厲的劍氣如狂風驟雨般席捲開來，方圓十丈內唯余劍影。

「殺！殺！殺！」

一個血紅的殺字從司空浩然的長劍中斬出，霎時之間，虛空中仿若有一座綻放著足以泯滅眾生靈智的劍碑虛影踏破萬古時空而來，整個九幽血蓮池內，血河漫天，瘋狂的殺意如海嘯般猛然灌入血色劍碑。

「轟！」

「好恐怖的殺意！」蚩言瞳孔驟縮，駭然失色，體內的殺意竟然在戰慄，他在殺字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喚，三尺劍罡瞬間成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然斬下。

「這是？七殺劍碑！」青面獠牙面具下的巫頌失聲驚呼。

張曉棠手持軟劍，站在巫頌的左側，氣機緊緊的鎖定著他，冰冷道：「七殺劍碑，那他怎麼會是殺星貪狼，應該是七殺才對。」

二十四橋站在巫頌的右側，驚刺猙鳴，亦鎖定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著衝天而起的七殺劍碑，眉宇微皺。

「哼！」巫頌一聲冷哼，若不是二人牽制，司空浩然早已被他所擒，譏諷道：「你們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不要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們的小心思！」

「噬魂魔君的靈魂難以滅殺，雖然被劍魔狄秋重創，但他的境界終究還是天境，更何況九幽血蓮池時刻在運轉，如果我們再僵持下去大家都得死！」

就在巫頌話音落下的瞬息，劍魔狄秋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虛空，渾濁的雙眸恢復些許神采，迅速騰空而起，斬向七殺劍碑。

「劍魔狄秋怎會如此？」張曉棠難以置信，她不知道劍魔狄秋為什麼會突然發難，沉聲道：「二十四橋，巫頌就交給你了！」

司空浩然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殺戮劍意遁空而來，他駭然的看著出現在視線中的劍魔狄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他的劍沒有被打斷，第二個殺字衝天而起的時候，第三個殺字相繼被斬出，空間陡然被兩道血痕再次撕裂。

整個石窟，殺意如宇宙爆炸般在膨脹，似有無數凶戾陰兵手持利刃踏破血海，殺向劍魔狄秋和蚩言。

「轟隆！」

殺戮劍意摧枯拉朽般洞穿第一個殺字，繼而和第二個殺字轟然撞擊在一起，紛紛炸碎當空，劍魔狄秋被狠狠的拋飛了出去，而當他想要再次騰空而起的時候，張曉棠手中的軟劍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蚩言瞳孔放大，因為他被劍魔狄秋的殺戮劍意所影響，繼而在第一個、第二個殺字轟隆巨響中被殺意侵襲，他很想怒罵，然而這遠不是結束，心中的殺念被無限放大，第三個殺字刺破虛空，轟然間湮滅蚩言。

「噗嗤！」

血海中炸開一團團血霧，凄厲的慘叫聲中，蚩言五官猙獰扭曲，狠狠的砸在了漆黑的石壁上。

「轟隆！」

他可以清晰的聽到全身骨骼發出的脆響，整個石窟都在劇烈的搖晃，在彈射而起的瞬息又一口鮮血在虛空炸開，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他的咽喉處一閃而逝。

蚩言染血的左手捂住咽喉，但卻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鮮血和生機的流逝，最後一絲觸覺讓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手心滑落，轟隆巨響中，他看到了這個世間最凄艷的畫面，染血的蒼穹。

司空浩然很想乘勝追擊給與蚩言絕殺一擊，但清秋和梧桐的情況很不樂觀，沒有絲毫的猶豫，腳踏風蹤雲影雷霆般出現在一道黑影的身後，偽天境的靈魂力如天譴殺劫般攪碎他的靈魂海洋，枯木龍吟扎進他后心的瞬息，心臟轟然炸碎。

夜幕和另一位黑影看到司空浩然當著他們的面斬殺一位同伴，雷霆震怒，而當看到他身前綻放出殺字虛影的剎那，疾速的倉皇逃離。

他和蚩言一戰斬出的三個殺字即使隔得很遠，依舊讓夜幕全身毛骨悚然，而發現蚩言並沒有出現時，他心中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嗡！嗡！」

司空浩然眉宇緊緊的擰在一起，靈魂傳來了一股虛弱感，煉魂鼎快速的溢散出精純的靈魂力。他的手心懸浮著兩枚陣印，心中一聲嘆息，曲指連彈間，九幽血蓮池陣印沒入了清秋和梧桐的手心：「快走！」

「死亡劍氣！」

與此同時，虛空傳來了一股極致的殺意，司空浩然心中長嘯，雙手握劍，長劍揚起的瞬息，當空斬下，整個石窟的死氣形成無數股龍捲風，驟然灌入死亡劍氣中。

「轟！轟！」

青面獠牙面具下的雙眸驟眯，長劍橫檔在胸前，極致的死亡劍氣斬碎虛空，如擎天巨岳轟然殺至。

「叱吒！」

青面獠牙面具裂痕遍布，隨著一聲異響，四分五裂開來，巫頌如一顆隕石般墜落而下，一連後退三步才停止住身形，看向司空浩然所在的方向露出了駭色：「上古殺域傳承者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噗！」

司空浩然嘴角滲出鮮血，連續斬出三個殺字，殺之一劍，以及刻畫九幽血蓮池陣印，給他的靈魂力和玄氣帶來了嚴重的負荷，好在靈魂海洋中有煉魂鼎，要不然此刻或許已經虛脫了。

「臭小子，快吃下這顆恢復玄氣的丹藥。」梧桐快速的來到司空浩然的身旁，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一顆丹藥就塞進了他的唇齒。

磅礴的玄氣匯入他的全身玄脈、四肢百骸，轉頭看向二人，只見她們的嘴角也盡皆染血，玄脈中流淌的玄氣多了一份暖意，低沉道：「手心貼住結界，我們走！」

三人閃身出現在了九幽血蓮池結界邊緣，清秋和梧桐霎時消失在了石窟內。

「嘭！」

司空浩然收回掌心的剎那，快速的一掌拍出，他的身軀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鮮血再次從他的口中噴洒而出，他看到了連絕天猙獰的面孔。

尚未落地，然而就在舊力已衰，新力未生之際，一道凶戾的靈魂虛影沒入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