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小築
「等一下。」
柳湘雲聞聲走了出來。
「程九,是誰叫你們在這打架的?朱爺不是交代過,這裡不許任何人鬧事嘛,嚇跑了客人沒了生意,看回去朱爺不扒了你的皮。」
程九聞言急忙退了回來,他雖是靠山堂的香長,又是朱爺的左右手,但在柳湘雲面前卻是不敢放肆,整個江北的人都知道,柳湘雲是朱爺的女人,這九重天就是為她蓋的,平時他也告誡手下人,九重天的事一定要聽柳湘雲的,所以程九在她面前不敢放肆。
何成見靠山堂的人故意找茬,本以為要在此地打上一架,心裡正沒有對策,沒想到柳湘雲幾句話就攔下了程九,眼見著靠山堂的人退下,他沖著柳湘雲一抱拳說道:「柳爺的意思我一定轉告我們幫主,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哥倆先告辭了。」
何成說完拉著常威離開了九重天,回到幫里何成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厲紅綢緊皺雙眉,心裡盤算著如何應對此事,何成見厲紅綢犯難,在一旁應聲道:「不如跟那個四爺說清楚,咱們紅幫儘力了,如果想走,咱們保他出揚州也就是了,真要跟靠山堂在結下樑子,我怕……。」
「好了,不必說了,你回去歇著吧,等我考慮好了在跟大家商量一下。」
「是,幫主。」
何成走後厲紅綢坐在燈下想事,那些該想的不該想的一股腦的跑了出來,想著想著她突然想到了花沖,從第一次見面到剛剛結束的酒宴,每一個畫面都讓她臉紅心跳,她拚命的搖頭想讓自己清醒,卻始終忘不了他的一言一行。
她拿起雙刀走到外面練武,想以此來分散自己的精神,夜風徐徐刀光四動,映的厲紅綢身姿綽綽,只是刀法有些凌亂,似有重重的心事,在一處偏僻的角落裡,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已來了多時,躲在角落裡偷看,這人正是常威,他幾乎每天晚上都來這裡偷看,直到厲紅綢熄燈睡覺,他才會離去,可是今晚不同,他似乎有什麼心事,只看了幾眼便轉身離開了,同時十幾條黑影跟著他越牆而出,向東一路狂奔而去,不多時便到了花沖的住所。他早已派人暗中跟蹤,知道了花沖住在這裡,所以他找了一批好手,想今晚除掉花沖他們。
此時花沖正在院中練劍,武德和紅線在一旁竊竊私語,文墨托著茶碗坐在台階上打盹,他昨晚睡的太晚,此刻已經困得睜不開眼,身子不住的打顫,手裡的茶碗眼看著滑了下來,花沖手疾眼快,在茶碗滑落的一剎那,劍尖輕點接住了茶碗,然後一翻手甩給了武德,文墨被這一下驚的睡意全無,急忙跑過去要回了茶碗,遞給了花沖。
「撐不住就去睡嘛!幹嘛一幫人守著我,都回去睡覺。」
文墨強打精神說道:「沒有這個規矩啊!少爺不睡覺,我們哪敢先睡啊!」
「規矩,你要是懂規矩我可要天天燒高香了。」
花沖調侃了他幾句,收起寶劍準備回屋。
突然,一個黑衣人凌空躍下,手中銀鉤直戳花沖肩胛,花沖聽的身後有異動,反臂用劍一擋,隨後一腳后踹,將來人逼出丈外,緊接著十幾名黑衣人越牆而入,落地之後全奔花沖而來,他們手裡都拿著護手雙鉤,招招不離花衝要害部位,文墨和武德一見急忙跑過來幫忙,這些人雖然功夫不錯,但卻敵不過花沖的繩曲劍,這把劍柔中帶剛能卷能搪,被花沖用的如龍游大海一般,隨著他的身影劍光四動,所到之處人人皆傷,但都不是要害,只是點破了皮肉而已,那先前的黑衣人沒想到花沖的劍法這麼厲害,身邊的人全都受了傷,情急之下他飛身掠起,雙腳在柱子上一蹬,身子借力躥了過來,手中銀鉤連變三式,迎頭向花沖罩了過來,此時花沖正一劍刺入一人的肩膀,見銀鉤來勢洶洶急忙抽劍反刺,劍光乍起,繩曲劍穿過銀鉤捲住了黑衣人的腕子,黑衣人大驚,抖手扔掉了雙鉤,同時反身後退,但還是慢了一點,手腕上仍留下一道劍痕,花沖一招得手並不追趕,而是回身護住紅線,一連幾腳踢翻了幾名黑衣人,來人眼見不是花沖的對手,打了一聲呼哨,所有黑衣人全都退了回來,從四面分散逃出了院牆。
花沖攔住上前追趕的武德,一擺手道:「不用追了,讓他們去吧!」
他說完轉身回了屋,文墨在後面緊著追問。
「公子,這幫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看著不像是靠山堂的人啊!」
「確實不是靠山堂的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紅幫的朋友。」
「紅幫?厲紅綢派來的嗎?」
花沖一聽文墨直呼厲紅綢的名字,當下把臉一沉。
「厲紅綢是你叫的嗎?真是越來越沒規矩。」
說話間花沖已回到屋裡,提起筆來寫了一封信,交到了文墨手裡。
「明天天一亮把這封信送到紅幫,要親自交到厲幫主的手裡,你們兩個一起去。」
文墨和武德不知道什麼事情,只是看花沖的樣子有些焦急,卻也不敢追問,只得按照吩咐做事。
第二天天一亮,這二人吃過早飯便去了紅幫,路上,武德嚴肅的問文墨。
「你說這裡面寫的究竟是什麼?還要兩個人一起送?」
文墨嬉笑著說道:「還能寫什麼,當然是一些你情我愛的酸句子了,咱們公子泡妞可是有一手呢。」
武德一撇嘴道:「我說不是,裡面一定寫的是公事。」
「公事!?我說一定是泡妞,你沒見咱們公子看厲紅綢的眼神,還有說話那黏糊勁兒,絕對是對上眼兒了,咱們現在可是大媒人,到時候可別忘了要紅包。」
「就算是喜歡她也不至於這樣啊!看上咱們公子的人多了,上至王孫貴族,下至千金小姐,提親的人都能排出紫禁城,還用這麼費勁的泡妞?」
「這你就不懂了,俗話說家花沒有野花香,看慣了文鄒鄒的大小姐,當然要換換口味兒了,不過這厲紅綢可是匹胭脂馬,不是誰都能騎的,咱們少爺想要一親芳澤,還要在加把勁啊!」
文墨說完忍不住笑出了聲,武德狠狠的打了他一拳。
「就你小子壞水多,一會兒到了紅幫可別亂說話。」
一路無話,二人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紅幫,但是卻沒有見到厲紅綢,而是堂主何成招待的他們,花沖吩咐過一定要親手交給厲幫主,所以在沒見到厲紅綢之前,是不會交給任何人的,何成也不強求,安排了房間讓他們休息,直到傍晚時分,厲紅綢才從外面匆匆回來,文墨說明了來意,把信遞了過去,她接過信打開一看,原來是花沖邀她明日相見,具體什麼事情信上沒說,厲紅綢看完信收了起來,提筆給花沖回了封信,然後交給了文墨,二人不敢耽擱,騎快馬又趕回了住處,花沖接過回信迫不及待的打開,信上只寫了幾個字:「三日後,白雲亭見。」
「三日後?」
花沖收起信小聲的嘀咕。
「為什麼要在三日後呢?文墨,她有沒有交代你們其它的事。」
「沒有,收了信我們就趕了回來,不過看厲幫主的樣子,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辦,至於是什麼事兒,厲幫主卻沒提起過。」
花沖點了點頭,然後吩咐道:「去準備幾匹快馬,明日我們出城,記得不要聲張。」
「出城?」
「嗯,出城,找一個人。」
第二天一早,花沖幾人騎快馬直奔城外,行出百十里路在一個叫梁魚務的小鎮停了下來,花衝要找的人就住在巷口,一座不太起眼的老宅,門匾上寫著梁府兩個大字,來到門前文墨下馬砸門,不一會兒,一個管家推門而出,看到花沖等人不禁大驚,急忙出門相迎。
「老管家梁中給公子請安了。」
說話間管家便要施禮,花沖急忙上前攙扶。
「管家不必多禮,我來的匆忙,想找粱師談點事,不知他可在家中?」
管家一皺眉道:「公子來的不巧,我家老爺才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不要緊,我在府上等他一會兒。」
花沖說完也不見外,邁步進了梁府,進到廳堂管家端來茶水點心,四人就坐在大廳裡面等,文墨此時走過來問花沖。
「公子,這梁府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我們都沒來過。」
「這是我初學的一位家師,從小就交我詩詞文章,曾任禮部侍郎,現在辭官回鄉了,我們也有數年未見了。」
文墨恍然大悟。
「原來粱師就是公子的第一任恩師,那首浮生景苑就是他作的,皇上還親筆書寫贈給了他。」
「嗯,總算是讓你說對了一次。」
正說話間,門外馬蹄聲響,不多時一位老者便走了進來,花沖一見急忙起身相迎,這老者正是前任禮部侍郎梁公茂,四歲便開始教導花沖,倆人的感情也是頗深,他告老還鄉之後,花沖也曾來過兩次,所以到這裡並不見外,一陣寒暄過後,花沖就問梁公茂。
「梁公久居此地,想必對這裡的幫派有所了解,我想跟你打聽一些事。」
梁公茂聞言一愣,他沒想到花沖會問這個。
「幫派?不知是哪個幫派?」
「靠山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