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使

周笑笑因為摔斷腿住院一個星期，出院那天，何歡、陸缺、王莉，她的四個親爸媽，包括黃佳佳都來了。

在她住院的這一周里，黃佳佳經常來看她，給她帶各種各樣好吃的東西，還給她說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周笑笑覺得黃佳佳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孩子，她不僅長得漂亮，善於與人交流，而且，她還會跳芭蕾舞。黃佳佳喜歡上何歡，是何歡的幸運。而何歡拒絕黃佳佳，是何歡有眼不識珠。

她實在想不通何歡為什麼不喜歡黃佳佳，因為，她現在連喜歡是什麼都不知道。等她明白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喜歡或不喜歡一個人，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

而這一周里，黃佳佳對何歡似乎已經不在那麼熱情，雖然偶爾也會逗逗何歡，可她的更多重心，卻是在周笑笑身上。

這讓何歡一度懷疑，黃佳佳之前說喜歡他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她真正的目標，其實是周笑笑。

「阿姨，叔叔，我來幫你們。」黃佳佳小跑上去搶過周爸周媽手裡的東西，對他們露出甜甜的笑容。

這一舉動深得周爸周媽和何爸何媽的心，這一周里，黃佳佳在他們心裡的形象，一點都不比在周笑笑心裡的差。

周笑笑看著四個爸媽看黃佳佳時滿意，甚至有些寵溺的表情，只能在心裡憋著笑：他們要是知道黃佳佳就是害何歡被請家長的女孩子，還能這樣嗎？大人啊，有時候真是比孩子還單純。

那一天，是王莉和黃佳佳第一次去周笑笑家。那天周笑笑家第一次那麼熱鬧。

何歡、陸缺、王莉、黃佳佳、周笑笑、周爸周媽、何爸何媽，甚至，連一向不愛走動的陸媽媽和他外公都來了。

周爸周媽和何爸何媽里裡外外忙出忙進地準備了一大桌子菜。陸媽媽還給周笑笑帶了禮物。

大家圍坐在一起，共同舉杯慶祝周笑笑出院。

一口果汁喝下去后，何歡開始抱怨了：「唉，這年頭，當女孩子真好，想當初我的腳受傷了，也沒人這麼關心我呀。」

說著，瞄了一眼自家父母。

何媽媽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說：「你哪能跟笑笑比，你一個大男生皮糙肉厚的，崴了腳算什麼事兒，也好意思在這裡說。」

「對呀，」周笑笑見縫插針道：「如果不是你崴了腳把霉運帶給我，我也不至於摔斷了腿，你看我們受傷的地方都差不多，肯定就是因為你。」

「這麼說，你受傷還是怪我咯？」

「不怪你怪誰？」周笑笑看著何歡挑釁到。

「明明就是黃……」何歡說到一半，周笑笑突然用力地踩了他一腳，何歡很痛，可又不敢叫出來，只能低著頭扭曲著臉煎熬著。

他抬頭的時候不小心瞟到黃佳佳的眼神，跟周笑笑一樣的凶神惡煞。

何歡很氣悶，可又無可奈何，只能怪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於是賭氣地將杯里的果汁一口全咽了。

黃佳佳看著這樣的何歡，忍不住笑起來，沒想到，何歡比她想象的還要有意思。

是寒冬的早晨，何歡應父母的要求每天接周笑笑上學。說來也不麻煩，因為他們兩家就是對門。麻煩的是，他得連同自己的和周笑笑的書包帶下去，而且，他不想跑兩次。

所以，他一邊肩膀掛著自己的書包，另一邊掛著周笑笑的書包，背上還有一個八十多斤的周笑笑。最重要的是，那時的樓房還沒有電梯，而他，要這樣子，從四樓下去。

「何歡你的書包碰著我了。」

「哎，哎，我的書包擠著我了。」

「放我下來，這樣背醜死了。」

「你應該先把我們的書包背下去再來背我的。」

「何歡你是要蠢死嗎？」

「周笑笑，你再不閉嘴我就把你扔下去。」何歡一臉猙獰，要不是早晨怕影響別人休息，他真想大叫一聲「蒼天啊！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我就不閉嘴，有本事你扔啊，你扔啊！」周笑笑不但沒有閉嘴，還不停地拍打何歡的背。

面對這樣恃寵而驕的周笑笑，何歡除了嘆氣還是嘆氣，他在心裡安慰自己：「沒事沒事，還好只有一個周笑笑。」

「何歡，笑笑。」正在何歡瀕臨崩潰時，陸缺從樓下上來了。

何歡人生中第一次覺得，陸缺的聲音格外動聽。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看著陸缺傻笑，嘴裡還學周笑笑親切地叫著：「缺缺，缺缺你來了。」

「我來背笑笑。」

陸缺說完，何歡便瘋狂地點頭。

這是陸缺第一次背周笑笑。雖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但因為陸缺內斂的性格，他和周笑笑的肢體接觸其實並不多。

並不像何歡，從出生時就和周笑笑睡一張床，兩個人穿著開襠褲長大，小時候還一起洗過澡。當然，這些他們都不記得了。

可是長大后，何歡與周笑笑的肢體接觸卻像家常便飯。

可陸缺不一樣。所以，上了陸缺背的周笑笑，居然一動也不敢動。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該挽著他的脖子還是抓著他的肩膀。剛剛在何歡背上是怎麼樣的，她居然已經全然忘記。滿腦子都是她那無處安放的手。

「我載笑笑吧。」一到樓下，陸缺就搶先開了口。

「好好好。」何歡看著陸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他甚至忍不住抱拳給陸缺行了個禮。

何歡扶著周笑笑正準備坐上陸缺自行車後座，遠處就傳來了黃佳佳的聲音。

「笑笑！笑笑！」黃佳佳騎著自行車，大聲叫著靠近周笑笑他們。

「佳佳，你怎麼來了？」周笑笑疑惑地問。

黃佳佳停下來，拍了拍自己自行車後座，看著周笑笑說：「上來，以後我每天載你上下學，直到你的腿痊癒。」

「其實不用這樣的，佳佳，就算何歡不中用，不是還有陸缺嗎。」

「哎，周笑笑，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不中用？」何歡這一早真的要被周笑笑氣瘋了。

黃佳佳看著何歡氣呼呼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但也並不搭理何歡。

「上來，笑笑，我黃佳佳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周笑笑看了看何歡，又看了看陸缺，最後看著黃佳佳笑起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在那個寒冷的冬天，上學的路上，三人行第一次變成了四人行。

周笑笑坐在黃佳佳的單車後座上，小聲哼著《獨家記憶》。

「你喜歡陳小春？」黃佳佳問。

「不，我喜歡林俊傑。」周笑笑回答完，問她：「你呢？」

「我喜歡五月天。」

「對，我想起來了，那天廣播的就是五月天的《天使》。」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地大笑了一會兒，隨後一同唱起來。

你就是我的天使

保護著我的天使

從此我再沒有憂傷

你就是我的天使

給我快樂的天使

甚至我學會了飛翔

飛過人間的無常

才懂愛才是寶藏

不管世界變得怎麼樣

只要有你就會是天堂

像孩子依賴著肩膀

像眼淚依賴著臉龐

你就像天使一樣

給我依賴給我力量

像詩人依賴著月亮

像海豚依賴海洋

你是天使你是天使

你是我最初和最後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