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好朋友

「笑笑，我和陸缺什麼關係，別人不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你還不知道嗎？」

何歡說完，場面立刻沸騰起來，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周笑笑身上。

「你——」

「胡說」二字還未出口，有些微胖，留著短髮，戴著眼鏡的數學老師已經伴隨著上課鈴走進了教室。

「還不回座位都幹嘛呢！都學會了是嗎！」

嚴厲的數學老師一開口，大家馬上各就各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何歡和陸缺同桌，坐在周笑笑後面。

周笑笑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何歡一眼，不料這一小動作恰巧被數學老師看到了。

「周笑笑，你是都懂了是吧。」說完，便在黑板上寫下了一道陌生的題。

「上來做。」老師得意地看著周笑笑。

周笑笑有些慌張，因為這道題她從未見過，更不要說解題了。

「老師，這是今天要學習的新內容，我們還沒學過。」何歡旁邊的陸缺說到。

「周笑笑同學那麼聰明，想必這道題難不住她。」數學老師不依不饒地說。

「老師說得對，周笑笑確實很聰明，這道題，她昨天教過我，不如就讓我替她來解。」

不等老師同意，陸缺就離開了座位，緩緩向黑板走去。

「你能替她一時，還能替她一輩子嗎？」數學老師捋了捋耳旁的頭髮，嘲諷地說。

陸缺停了下來，同學們的呼吸也停了下來。

陸缺回頭看了一眼周笑笑，又轉過頭去，他看著咄咄逼人的數學老師，一字一句地說：「我能！」

這一下，不僅是老師，就連同學們，包括周笑笑，都被他的話驚住了。

在大家驚訝之餘，陸缺已經順利地在黑板上解出了答案。

這一茬究竟怎麼過的，老師後來又講了什麼，周笑笑已經完全不知道了。她只記得，在那個普通的早晨，她的內心深處，冒出了一種她從未感受過，也無法描述的東西。是因為何歡當著同學們的面說她是他的女朋友，亦或是因為陸缺當著同學們的面說能替她一輩子，周笑笑不知道。16歲的她，有太多從未經歷過的經歷，讓她搞不清所以然。

周笑笑頂著何歡女朋友的頭銜，在同學們各式各樣的眼光中煎熬了一節課。好不容易等到下課想出去透透氣，卻被王莉纏著不放。

她實在不敢告訴王莉這是她爸媽和何歡爸媽所謂的「緩兵之計」，王莉一定會笑死她的。可是她也不想承認她是何歡的女朋友，此時此刻，何歡的那張臉讓她恨得抓狂。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在王莉的追問下跑了出去。

陸缺看著周笑笑和王莉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門口，目光才落回到何歡身上。

「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陸缺一邊拿出下節課需要的書本，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何歡。

何歡壞笑著說：「以前總是她欺負我，我難得欺負她一次不過分。」

「再說了，」何歡慢慢湊近陸缺，用手把陸缺的臉掰過來看著他自己，問道：「我不帥嗎？」

陸缺認真地打量了他一番，半響才在何歡滿懷期待的目光中回答：「一般。」

「切，算了吧，」何歡放開了陸缺，繼續道：「周笑笑能有我這樣的男朋友簡直就是她的福氣。」

「可你不是。」陸缺說。

「我說是就是。」何歡仍舊一臉得意地笑著。

「你不是。」陸缺突然看著何歡一本正經地說。

何歡見陸缺這麼認真，繼而想起了上課時發生的事，隨後眼睛一挑，一臉八卦地看著陸缺：「你這麼認真幹嘛？難道你喜歡周笑笑？」

陸缺見何歡這樣，急忙別過臉去假裝整理課桌。

可何歡仍舊不依不饒地追問他：「我去，你不會真喜歡周笑笑吧。」

何歡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隻手搭在陸缺肩膀上，還是不敢相信地問：「你真的喜歡周笑笑？」

「別鬧了。」陸缺隨意打開一本書，並不看何歡。

「喜歡她就告訴她啊，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可別讓外人搶了先機。」

何歡說完，見陸缺沒什麼反應，他兩手一拍：「得，兄弟我就做一次媒，我幫你說。」

「別！」陸缺緩緩合上手中的書，轉頭看著何歡：「我只是把她當好朋友，並不是你說的那種喜歡。」

「真的嗎？」何歡一臉戲謔地問。

「真的。」陸缺平靜地回答。

何歡仍舊不死心：「你看著我的眼睛說，不許撒謊。」

陸缺看著何歡的眼睛，一字一句緩緩地說：「真——的——」

「也是。」何歡一臉頹靡地傾倒在椅子上，本以為陸缺如果真的喜歡周笑笑，並且把周笑笑追到手，那樣的話周笑笑就有人管著了，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夢。

何歡確實不相信陸缺會喜歡周笑笑。他覺得能讓陸缺喜歡上的人一定很特別，至少得膚白貌美大長腿吧。可周笑笑，一樣都不佔。先不說她那160左右的身高，也不說她那直到現在還是嬰兒肥的臉，光是她的脾氣，就夠讓人受不了了。

況且，陸缺一向不會說謊。

「何歡！陸缺！」何歡正失落著，王莉著急的叫聲就從教室門口傳了過來，「笑笑出事了！」

他們趕到醫院時，周笑笑正臉色煞白躺在病床上，一隻打了石膏的腿懸挂在半空。

周笑笑一看見他們，掙扎著坐起來，然後哇地就哭了出來。在已經有些寒涼的深秋，她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在醫院裡大聲哭號。雖然她的哭聲很難聽，至少王莉和何歡是這麼想的，可看著淚水從她蒼白的臉上滾落下來，王莉還是心疼地抱住了她。

「莉莉！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周笑笑一邊說一邊大嚎。

何歡實在受不了她的哭聲了：「別哭了，不就是摔斷了腿嘛，這都接好了，還哭什麼哭。」

何歡說完，周笑笑立刻停止了哭泣，準確地說應該是哭嚎。

「你過來。」周笑笑放開王莉，指著何歡說。

「我？」何歡疑惑地問。

周笑笑篤定地點頭，何歡看了看王莉，又看了看陸缺，見二人都沒什麼反應，只好猶猶豫豫地靠近周笑笑。

他以為周笑笑的花花腸子里一定沒憋什麼好事，說不准她會不管她還吊著的腿跳起來揍他。

就在他正在想怎麼防禦時，周笑笑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歡歡，歡歡，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歡歡。」周笑笑一邊說，一邊又大嚎起來。

何歡偷偷鬆了口氣，很慶幸周笑笑沒有揍他，不然她一個病人，他可不好跟她計較。

他拍了拍周笑笑的背，翻著白眼安慰道：「沒事了啊，笑笑乖。」

說完，還不忘揉了揉周笑笑本來就已經有些亂了的頭髮。

「哇~」

周笑笑並沒有理會何歡的安慰，她一把推開何歡，雙手向著陸缺打開，作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缺缺，抱抱。」

陸缺愣了愣，猶豫了一會兒，正準備邁開腳步，王莉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夠了啊周笑笑，別仗著病號的身份耍流氓。」

說話間，一個穿著和他們一樣校服的女生走了進來，她手裡拿著住院手續，剛抬起來準備和周笑笑打招呼的手在看到其他三人後瞬間放了下去。

「黃佳佳？！」何歡十分疑惑：「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黃佳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在說了一個「我」字以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著。

「她把笑笑絆下樓梯的，她不在這兒誰在這兒!」王莉看著黃佳佳，憤憤然道。

話落，陸缺落在周笑笑身上的目光瞬間轉移到了黃佳佳身上，而何歡之前疑惑的眼神也突然變成了憤怒。

「是你？」何歡和陸缺不約而同地說。

黃佳佳看著二人的眼神，竟然有些不敢回答。

就在這時，周笑笑突然笑著大聲說「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啦！」

「對，誤會，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和笑笑解釋過了。」

黃佳佳笑著，穿過三人走到周笑笑面前，對周笑笑說：「住院手續已經辦好了，以後想吃什麼你告訴我，我都給你買。」

周笑笑坐在病床上，看著黃佳佳滿意地笑笑，一副天下她最大的樣子。

「那，既然他們來了，我就先走了。」

黃佳佳說完，轉身給其他三人說了聲「拜拜」，就離開了。走出去后又返回來，站在門口笑著對周笑笑說：「笑笑，我明天再來看你哦。」

「嗯嗯，好好，路上小心啊。」周笑笑一邊點頭一邊說。

黃佳佳接收完周笑笑的訊息后，對著何歡眨了眨眼睛才又離開了。

何歡抖了個機靈，像剛靈魂出竅回來一般不解地看著周笑笑，問：「怎麼回事？」

而王莉直接將手放在周笑笑額頭上，摸了摸后不敢相信地對何歡和陸缺說：「她不會摔傻了吧？」

周笑笑一邊將她的手拂下來一邊說：「哎呀，她給我解釋過了，她不是故意的，要不是我跑太快她也拌不著我。」

「不對，周笑笑，說，她到底怎麼收買你了？」何歡指著周笑笑，一副看穿了她的樣子。

「沒有沒有。」周笑笑擺著手否認到：「我是那種人嘛。」

「你既然不說我們就走了，以後就讓黃佳佳陪你吧，我看我們也不必來了。」何歡說罷，對王莉使了個眼色，拉著陸缺就要走。

周笑笑急了：「我說我說。」

何歡壞笑著停下來，得意地問她：「是什麼？」

「就是……那個……」周笑笑抓著床單，吞吞吐吐地。

「我們走。」何歡拉著陸缺佯裝要走。

「學校門口三塊錢一個的蛋包飯，她答應給我買一個月！」周笑笑閉著眼睛，大聲說了出來。

何歡怔住了，陸缺怔住了，王莉也怔住了，三秒鐘的寂靜之後，是止不住的狂笑……

就連一向不愛笑的陸缺，也禁不住笑起來。

「周笑笑，你有點出息好不好。」王莉看著周笑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莉莉，我有出息的，我還要求加火腿了呢，一共四塊了。」

何歡還來不及好好嘲笑周笑笑，周笑笑的四個親爸媽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而周笑笑在看到他們后，瞬間梨花帶雨地哭起來。嘴裡還嘀咕著何歡欺負他，害何歡又被數落一頓。

陸缺看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