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喜歡

黃佳佳家在市中心，城裡最繁華的地帶，電梯房。

只可惜，她家雖然很大，裝修得簡約而時尚，但卻沒有一絲煙火味，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你爸媽不在家？」周笑笑將屋子掃視了一圈。

黃佳佳冷笑一聲：「這裡不是他們的家，哪裡有錢哪裡才是他們的家。」

周笑笑聞言，便不再說話。說起來她還不了解黃佳佳，在相處的過程中，她或多或少地可以猜到黃佳佳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可究竟她的家庭是什麼樣的，她卻一點兒也不清楚。

黃佳佳沒有說，她也沒有問。

這一晚，陸缺和何歡一個房間，周笑笑和黃佳佳一個房間。四人洗漱完畢后都上了床。

黃佳佳靠近周笑笑，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真開心，終於有人陪我睡覺啦！」

「說實話，這也是我第一次和除了我爸爸媽媽以外的人睡覺。」周笑笑說完，感覺有什麼不對，笑道：「哦，錯了，是第二次。」

聽周笑笑這麼說，黃佳佳有些好奇「那第一次是和誰？王莉？」

「不是。」周笑笑否認到。

她這一說，黃佳佳更好奇了：「那是誰？」

周笑笑吸了兩口氣，才憤憤地說「何歡。」

周笑笑說完，黃佳佳直接從被窩裡跳了出來：「啊？你們不會……」

「瞎想什麼呢，」周笑笑將她拉進被子里，讓她躺下：「是我和他小時候，我爸我媽和乾爸乾媽為了方便照顧，自己好偷懶，常常讓我倆睡在一起，他們輪流著照顧。」

周笑笑想到這些，嘆了一口氣，哎，這遇到的是什麼奇葩父母。居然這麼輕易地就讓自己丟了寶貴的初夜。

「那，你喜歡何歡嗎？」黃佳佳再次抓住周笑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

「開什麼玩笑，我喜歡他？！就算全世界都只剩他一個男的了我也不會喜歡他。」

聽到周笑笑的答案后黃佳佳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鬆開手周笑笑的胳膊，平躺著說：「我喜歡上何歡了。」

不知道是不是周笑笑的錯覺，她竟然聽出黃佳佳的語氣里有一些害羞，還有情竇初開的小女生說著喜歡的人的那種喜悅。

以前黃佳佳追何歡的時候，那勢在必得的氣勢，那自信不已的表情，跟現在可是完全不同啊。

「你以前不就喜歡上何歡了嗎？」周笑笑疑惑了。

「這次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反正這次是真喜歡上了。」

「意思以前不是真喜歡？」

「也不是。」

「那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喜歡！」

黃佳佳說完，腦海里浮現出今晚何歡擋在她面前的畫面。她沒有告訴周笑笑，這是第一次，有一個人站出來保護她。

那時她看著何歡的背影，在KTV過道里昏黃的燈光下，彷彿全身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那一刻，黃佳佳便認定了，何歡，就是那個會身披金甲聖衣、駕著七彩祥雲來娶她的蓋世英雄。

另外一邊，何歡和陸缺兩人也開始了夜談。

何歡側身面對著陸缺，單手將頭支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陸缺，老實說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陸缺翻過身去，接著便是沉默。

何歡急了：「哎，我說你這樣有意思嗎，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有。」

陸缺的聲音響起，竟然有一絲顫抖。

何歡一聽，十分好奇，討好般地笑著問「誰呀？」

「我看那黃佳佳挺喜歡你的，回來后眼睛一直在你身上，要不是男女有別，我看她都想跟你睡一屋了。」陸缺說完，轉頭看著何歡輕笑了一下。

何歡聽他這樣打趣自己，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氣惱，他索性不再追問陸缺，賭氣般地拉了被子蓋好便睡了。

陸缺見何歡終於睡下，暗自鬆了口氣。

聽著黃佳佳輕微的呼吸聲，周笑笑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已經不再那麼通紅，她為她慶幸那一場架讓大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而自責。

她真的不想讓大家發現她哭過，因為她不知道該做何解釋。

周笑笑從來沒有想過，她青春里的第一次哭泣，居然會是在KTV的衛生間里。

她居然覺得有些搞笑，但也不過剎那，她又陷入了沉思：陸缺有喜歡的人，但不是她。那會是誰？

是誰會這麼好運？

周笑笑的腦海中幻想出了無數張好看的臉，她想，陸缺喜歡上的人，一定很特別。她這麼想著，卻又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對周笑笑來說，這一夜，註定是無眠夜。

第二天，由前一天的那位叔叔送他們去學校。

這一次，周笑笑第一個沖向了副駕駛。

黃佳佳看到周笑笑的舉動，心裡樂開了花，沒想到周笑笑這麼快就在替她製造機會了。

天知道，其實周笑笑是想逃避陸缺。

「既然你不喜歡我，那我就離你遠一點。」周笑笑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思上了副駕駛。

年少的時候總是那麼倔強，明明以為自己的愛是那種要麼靠近要麼遠離的乾脆利落，實際上卻像在無人的江上因迷失了方向而搖擺不定的小船，不知往左還是往右，不知前進還是後退。

很多年後周笑笑在大學的表白牆上看到這樣一個故事：

故事發生在高二分文理科班的時候，那時候女孩班上分進來了很多別班的同學，她們組來了一個男生，長得很白，還有一點可愛。女孩就特別喜歡跟他說話，那時候女孩喜歡看《爆笑校園》那本搞笑的漫畫書，所以給他取個外號叫阿衰。

女孩如果坐他前面就要轉過去看他，跟他說話，坐他後面女孩就喜歡用筆在他後背亂刮，男孩很多時候都對女孩感到無奈，但女孩就喜歡鬧他。後來，女孩發現自己是喜歡男孩的。於是，女孩總是裝作開玩笑的跟他說「阿衰我好喜歡你啊，你喜不喜歡我呢?」

可是有一次，女孩去鬧男孩的時候把他的手弄傷了，男孩沒有說話，只是自己默默地包紮傷口，女孩又是心疼又是自責。

女孩就想「也許他很煩我吧，以前老是去鬧他，他都是無奈或不耐煩的表情，而且我問他喜不喜歡我他也不回答，如果讓他繼續覺得我很煩，那我還不如隱藏了這份喜歡。」

後來女孩就再也不敢去鬧男孩了，男孩也沒有主動來跟女孩說話。就這樣，兩個人漸漸沒有交集，變成了一個組裡最陌生的兩個人。一直維繫著這樣的關係，直到畢業。

後來上了大學，一次偶然的機會，女孩碰見了她們班一個和男孩玩得很好的男生，他們聊著聊著，不知怎的那個男生突然提起了男孩:「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我和某某(阿衰)一起回家的路上，他跟我說了一個秘密，他說你跟他說你喜歡他，而且他對你也有意思，本來他打算再等幾天確定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他再和你在一起，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你卻突然就變了一個人一樣，再也沒有和他說話了。」

女孩敘述完這個故事後，她補充說：如果當初我們都能勇敢一點點，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那時候周笑笑看到這個故事，就想起了今天搶著坐進副駕駛的自己。

有點幼稚，但，這就是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