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戴五個耳釘的短髮女孩（下）

「莉莉，怎麼了？」周笑笑像從何歡的手中掙扎出來一樣，再次從王莉的手裡掙扎出來。她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又扯了扯衣服，心裡暗自哭喊自己怎麼好像越長越小，任誰都可以一把將她提起似的。

周笑笑整理好自己后，還是沒有等來王莉的回應。她抬頭，看到王莉一臉傻笑的樣子，被嚇了一跳。

平日里大大咧咧，走路都帶風的王莉，此時此刻，居然拽著周笑笑校服的一角，像古時候未經世事的小女子一樣扭扭捏捏地朝她傻笑。

「哇！」周笑笑驚叫一聲，一下跳開，兩隻手向外交叉做了一個防護的姿勢。

「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笑笑～」王莉繼續傻笑著，扭扭捏捏地靠近周笑笑。這一下，竟然還多了幾分嬌羞之感。嚇得周笑笑的雞皮疙瘩久久揮之不去。

「沒發燒啊！」周笑笑把手從王莉的額頭上拿下來，確定以及肯定的說。

「哎呀，笑笑～」

「打住打住，有事說事，不說我回教室了。」周笑笑一副馬上就要回教室的樣子。

「他給我表白了。」王莉這句話說得很快，聲音很小，卻絲毫壓抑不住王莉幸福感的洋溢。

周笑笑看著這難得嬌羞的王莉，壞笑著問:「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他給我表白了。」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一向聰明機智的王莉，這一次居然沒有識破周笑笑這樣低級的謊言，居然真的提高聲音重複了一遍。也許，她是識破了的，但是她願意再說一遍。因為多說一遍，她就能多幸福一點。

王莉口中的他，是一個跟王莉一樣自由而獨特的男生。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個男生的話，對於十六歲的周笑笑來說，自由和獨特便是最適合的詞語了。

周笑笑雖然沒見過那個叫波波的男生，但是她覺得她可能是除了王莉之外最了解他的人了。她知道他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她知道他最喜歡的歌手是周杰倫，她知道他最喜歡的季節是冬天……而這一切，全都拜王莉所賜。

王莉每天在周笑笑耳邊說波波，以至於有一次周笑笑夢到一堆長了臉的菠菜，它們的臉很模糊，但給人一種好看的感覺。就在周笑笑想靠近它們試圖看清它們的臉時，其中的一個菠菜居然笑著開口說話了。它說:「我是波波。」

然後，周笑笑尖叫著從夢中醒來，一伸手就摸到了滿頭的冷汗。那一夜，她顯然沒有睡好。第二天，當她頂著明顯的黑眼圈去上課時，王莉問她昨晚是不是失眠了。她告訴王莉，她做了一個噩夢，她夢到菠菜開口說話了。王莉還笑話她想菠菜想瘋了。她還來不及解釋，王莉又開始了她的關於波波的演講。

在那個十字開頭的年紀，任何事物都可以拐十萬八千個彎和你喜歡的人聯繫在一起，更何況周笑笑所說的菠菜有一個字還與王莉意中人的名字同音。周笑笑聽著王莉的滔滔不絕，只能在心裡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

「所以，你們在一起了嗎？」

王莉搖搖頭，正打算開口說話，上課鈴就不合時宜地打響了。她們只能不情不願地進了教室。

挺著大肚子的生物老師走進來。同學們剛喊了老師好，還沒坐下。王莉的紙條就傳了過來。

王:「我打算讓他再多追追我」。

周:「可是你不是做夢都想跟他在一起么？還對他好了那麼久」

王:「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能輕易地答應他，越難得到的，才會越被人珍惜。」

周:「你這小女子竟有如此心機，你不怕他移情別戀了？」

王:「他敢！我先滅了他再滅了那女的。」

周笑笑剛剛提筆寫下一個「狠」字，「毒的女人」還在孕量中，就被生物老師尖銳的聲音扼殺在了筆尖的搖籃里。

「周笑笑！真以為我瞎啊，我在講台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們的每一個小動作都逃不過我的眼。」生物老師自誇完畢后，一臉嚴肅地伸出手，示意周笑笑把紙條交給他。

周笑笑和王莉對視一眼，無奈地吐了吐舌頭。但卻沒有半分緊張，奇怪的是，生物老師看到紙條后居然沒有發脾氣，如果同學們沒有眼花的話，他的臉上似乎是微笑滿意的表情。

何歡一直不知道周笑笑對老師做了什麼。直到有一天他跟周笑笑嬉鬧時，一小踏紙條從周笑笑的桌箱里掉出來。何歡眼疾手快地撿起來，發現紙條上全是周笑笑和王莉各種誇老師的對話。也就是那一天，何歡終於明白了，原來不是周笑笑對老師做了什麼，而是她對紙條做了什麼。

「笑笑，你跟王莉是不是走得太近了。」放學的路上，陸缺難得的主動開了口。

周笑笑看著陸缺，笑起來，那個時候的她，總是那麼愛笑：「我們是好朋友，當然近了。」

「怎麼，對她有意思？」何歡湊上來，一臉戲謔的看著陸缺。

陸缺瞪了何歡一眼，緩緩地說：「我只是覺得，她……」

陸缺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他的腦海里卻浮現出每天來學校門口接王莉的那些騎著摩托，染著頭髮，穿著誇張的人來。

「你是想說，她每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何歡像是看穿了陸缺一樣，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可是一點兒也不影響她的學習啊，人家還不是跟你們一樣考到了尖子班，真是酷斃了。」何歡說完，做了一個自認為很酷的動作。

何歡這麼說是因為全班就他一人是靠他爸爸的關係進的尖子班，跟周笑笑和陸缺同學。

「可是，她……」

「陸缺，王莉是我的朋友。」周笑笑似乎知道陸缺想說什麼，但她不想聽到那些話，所以她看著陸缺，認真地說：「她現在是我的朋友，就會一直是。」

陸缺看著周笑笑認真的樣子，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並沒有解釋，其實他並不覺得王莉是什麼不好的人。他甚至有些欣賞她，欣賞她的異樣，欣賞她的勇敢，欣賞她把青春活得如此多姿多彩。

他只是覺得，她更像一朵帶刺的薔薇，他不想周笑笑成為那個被刺傷的人。可是，陸缺，向來就不是會解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