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巨蟒

夜色退去，黎明的東方開始灑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早起的鳥兒們已吃飽了蟲子，在林間歡舞歌唱，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祥和。然而白家寨卻依然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唯有寨中央出現一個3丈方圓的大坑，大坑中央撘了個簡易木台，那搖搖欲墜的樣子，彷彿輕輕一碰就會倒塌。木台上堆滿了鮮血淋漓的動物屍體，再往下看，赫然是削尖了的木樁遍布坑底，還有不少枯草和火油等物散落在木樁的縫隙間，大坑的四壁也都密密麻麻插滿了尖刺，這若是誰不小心掉進坑裡，定是有來無回。

突然，寨外鳥雀驚飛，腥風陣陣，只見一黑一白兩條巨蟒朝著白家寨飛馳而來。它們一邊吞吐著粗壯的蛇信，一邊發出令人心寒的嘶鳴聲，當它們聞到白家寨的血腥味后，巨蟒嘴角的涎液更是不斷滴落，被粘上的花花草草瞬間變黑枯萎，可見毒性之強烈。

魏冬正睡得迷迷糊糊，只聽外面一前一後傳來兩聲巨響，他連忙爬了起來，想出門看看啥情況，結果門已經被反鎖了。魏冬心裡著急，便取了竹凳，趴在窗戶上朝外望去。這一看差點嚇得他從竹凳上跌落，只見一黑一白兩條巨蟒在坑中掙扎，白蟒只剩小半截蛇尾在坑外撲騰，黑蟒太過巨大，而且比白蟒晚一步衝進坑中，所以大半截蛇身和尾巴都在坑外。吃痛之下，黑蟒便瘋狂的攪動蛇尾，所及之處，狂風呼嘯，塵土飛揚，連房屋都被掀翻了幾個。

「放火箭。」

隨著趙雲令下，數十隻火箭朝著大坑射去，有的射中蛇身，有的射中大坑，坑裡火油和枯草立即就被火箭點燃了。動物都懼怕火焰，巨蟒也不例外，黑蟒見勢不對，也顧不得奄奄一息的白蟒，急忙揮動蛇尾，狠狠砸向地面，借力將自己的上半身高高彈起，作勢就要逃跑。

「朝黑蟒撒網，別讓這孽畜逃了！」

趙雲看得真切，再次下令，只見張三、李四從屋頂站起，合力將一張牛筋製成的大網拋向了黑蟒，大網呼嘯而下，穩穩的罩住了黑蟒蛇頭。大網的四角還帶有鐵砣，這一網下去，猶如天降神掌，將黑蟒那好不容易昂起的蛇頭，又狠狠地按了下去。

「拉網！」趙雲率先沖了出去，張三、李四等護衛也接二連三從屋頂跳下，眾人合力拉住大網，把黑蟒頭部死死困在大坑中。

「嘶、嘶、嘶……」黑蟒又遭受了一次尖刺和火焰傷害，倒也不是黑蟒蠢笨，能長到這麼大的蟒蛇多少能夠通些人性。只是蛇類天生不會後退爬行，這才讓它吃了個大虧。黑蟒急於逃命，於是故技重施，再次揮動蛇尾，將蛇頭高高彈起，拉網的眾人竟被一下震得七零八落。

眼看黑蟒就要脫困而逃，趙雲大喝一聲，手中銀槍如驚虹般激射而出，撲哧一聲貫穿蛇尾，將其釘在地上。如此一來，黑蟒只有再次跌落坑中。可憐的黑蟒，頭部受到尖刺火燒，尾部被長槍貫穿釘在地上，怕是插翅難逃了。

正當眾人也以為黑蟒要放棄治療的時候，只見它第三次奮力抬起自己的蛇頭，緊接著一股黝黑的毒液從口中噴出，粘上毒液的牛筋大網，很快就被腐蝕出一個大窟窿。巨蟒蛇頭趁機穿過大網，然後回身一口，狠狠咬向了自己的蛇尾。一下，兩下，三下……這自殘的行為，不由得讓眾人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咬了多少下，黑蟒終於靠著自己那可憐巴拉的四顆毒牙咬斷了蛇尾，然後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不要追了，打掃現場！」

趙雲止住了想要追殺黑蟒的護衛，這黑蟒雖然受傷，但是仍有一戰之力，到了深山老林，無疑龍入大海，想要徹底擊殺，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大家都出來吧，現在安全了。」

「巨蟒都死了嗎？」

「太好了」

「我們終於不用再膽戰心驚的過日子了。」

聽到趙雲等人喊話，白家寨的寨民們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一個個都好奇地想要去看看大坑中的巨蟒屍體。

趙雲不想再引起恐慌，所以並未道出黑蟒逃跑的事情，於是委婉的說道：

「巨蟒的屍體都在坑中，聽說大家的親人曾經被巨蟒吞食，我們就將其直接掩埋吧！」

聽到趙雲的話，眾人才醒悟過來，想到自己逝去的親人，不僅潸然淚下，一個個都朝著大坑磕頭跪拜。見止住了眾人，趙雲立即朝張三、李四示意，他倆心領神會，帶著大傢伙開始就地掩埋蛇屍。

趙雲回到白朵老家中，把黑蟒受傷逃跑的事情告訴了他，白朵老心中雖然覺得可惜，但是趙雲等人能夠幫忙捕殺白蟒，重傷黑蟒，相信在一段時間內，大家都不用再膽戰心驚的過日子了。所以白朵老對趙雲還是萬分感激的，連忙吩咐人來，將本次以物換物的貨物雙倍奉上，並吩咐下去，為趙雲等人舉行慶功宴。趙雲推辭不過，想到還有其他兄弟們也出了不少力，便暫時收下貨物，屆時回到魏家莊，稟明莊主，一切交給莊主定奪便是。

一頓慶功宴，從晌午吃到晚上，各種口味的香獐鹿肉，甘甜可口的山間野果，還有白家寨自釀的陳年米酒，那香味，饞得連小魏冬也偷偷喝了好幾碗。只是這幾碗米酒下肚后，原本圍著篝火翩翩起舞的白靈兒，在他眼中就變成了一隻不停飛舞的小精靈，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捉住她。魏冬又狠狠地灌下了一碗米酒，然後拎起地上的一根燒火棍，便沖了過去。眾人見他醉醺醺地樣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趙雲正要呵斥，卻見魏冬搖搖晃晃地對白靈兒說道：

「你跳你的舞，我耍我的槍，咱們來比比看？」

「比就比！」經過上次的事情后，白靈兒覺得魏冬就是個小登徒子，自然不想和他多說話，繼續跳著她的白族舞蹈。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好詞，好槍法，趙雲心中一驚，他從不知道魏冬對詩詞也有研究，而且這一式槍法，不僅有百鳥朝鳳槍的影子，而且另闢蹊徑，多了一絲陽剛霸道之氣。於是趙雲打消了阻止魏冬的念頭，想看看魏冬能不能繼續給他帶來驚喜。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好！」見魏冬一句詩詞，一招槍法，眾人不明覺厲，也紛紛叫好。

這一句更是讓趙雲吃驚，此句頗有遲暮之年，感慨人生的韻味，又豈是年僅13歲的魏冬所能領悟的。而且此招槍法似快似慢，軌跡刁鑽，飄忽不定，猶如盤龍蛇探，竟讓他對槍法也有了一絲新的領悟。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正當趙雲對槍法有所感悟之時，突然聽到魏冬這一句詩詞，頓時讓他如遭雷擊，沒想到年近三十歲的自己，對人生的感悟居然還不如一個小孩。自從13年前逃離新野后，自己便從來沒有開心過，如今被魏冬一語道破心結，趙雲突然感覺渾身一輕，微笑著坐回了原處，靜靜地看著魏冬唱詞舞槍。

「拿酒來！」魏冬槍式未收，便朝一旁喊道，白靈兒見魏冬搶了她的風頭，只好跺跺腳走到席間尋了一壺酒，倒滿一碗遞給魏冬后，就站一旁等著。

「好酒，好酒啊！」魏冬一口喝完，然後扔掉酒碗繼續喝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魏冬左右點槍，原地畫了個圈，便側立不動。這一式槍法讓眾人看得雲里霧裡，好半晌張三才哈哈一笑道；

「小魏冬喝多了沒力氣了，快下來陪你張三叔吃塊鹿肉。」

不對，趙雲看出了端倪，這是一招守式，看似沒有出槍，卻又繁星點點，只要敵人稍微露出破綻，便會迎來狂風驟雨般的攻擊。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一飲……」突然一陣酒意湧來，魏冬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魏冬搖了搖昏沉的腦袋，緩緩從床上坐起，接二連三的夢境，都讓他真實的感受到了身體和心靈上的成長，這讓他快要分不清哪裡是現實，哪裡是夢境了。直到外面傳來熟悉的敲門聲。

「魏冬，起來吃午飯了！」

「姐，今天起床就能聽到你的聲音，好像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

魏冬剛走出來，就發自肺腑地說了這樣一句，一句讓夏侯玉感到錯愕的話。

「沒發燒吧你，先喝碗粥，清清腸胃。」

「姐，你真是既賢惠，又漂亮！」

魏冬接過粥，由衷的誇道。

「臭小子，你該不會是在交代後事吧？」夏侯玉伸手摸了摸魏冬的額頭，

「沒發燒呀！」

然而夏侯玉的這個無心之舉，立即讓魏冬想到了昨晚，他在夢裡伸手撫摸白靈兒的場景。

「姐，我昨晚夢見自己喝多了。」

「你憑什麼覺得那是夢？」

「姐，你是怎麼知道的？其實我也覺得那好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

「……難道你這一身的啤酒味是假的么？」

魏冬低頭聞了聞，頓覺一陣噁心，趕緊放下粥碗，朝浴室衝去。

「姐，我去洗個澡再來，幫我調下水溫！」

「你沒長手啊，真是懶死了你要。」

吃完午飯，魏冬心滿意足的躺在沙發上，看著一旁沉迷韓劇的夏侯玉，突然有種幸福的錯覺。

「姐，昨晚我真的又做夢了。」

「知道了，臭小子，別打擾我看電視。」

過了一會兒……

「姐，我昨晚做的夢又是和前面兩個夢連在一起的。」

「呵呵，那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夢郎呢？」

夏侯玉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劇，頭也不回的說道。

「這不是重點，關鍵是我到現在還記得在夢裡學過的武功招式。」

「這麼厲害？以你的智商還學什麼武功，去夢裡找個夢姑才是正經事兒。」

「你咋就不信我呢？看我給你扎個馬步。」

說著魏冬就跳下沙發，到客廳中間紮起了馬步。

「嘿，哈……呀呀呀」

見魏冬這麼賣力，夏侯玉只好在百忙中瞥了他一眼。

「姿勢不錯，看來師傅當年沒有白教你。」

「你吖的還是不信，待我取兵器來。」

魏冬說罷，就從廚房掏出一根掃帚，然後有模有樣的掄起來。

「看我的，咦？這叫什麼槍法來著？」

正當魏冬愣神間，突然感覺兩手一空，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便被夏侯玉扔回了沙發。

「拿個掃帚就想當槍使，敢挑戰你師姐的勇氣不錯，可惜還是差遠了。」

「嘶……趙雲你知道嗎？」

魏冬揉了揉被沙發撞疼的腰，齜牙咧嘴地道。

「知道呀，你小時候喊得最多的口號就是，無賴常山趙子龍也。」

「什麼無賴，那叫吾乃常山趙子龍也!在夢裡他可是我師傅，你可不許侮辱他老人家。」

「喲，那你以後豈不就是，無賴北國小魏冬也。」

「……」

「好了，別鬧了，收拾一下，陪我出門逛街。」

夏侯玉說著就要朝房間走去。

「不好吧，你不是要看某某韓劇嗎？」

夏侯玉停下腳步，回過頭來，一臉無辜地望著魏冬。

「誒，每天就只有兩集韓劇，這讓我也很無奈。」

「天吶，又出去，我的師姐也，以前在四合院里，我也就每天早上被你拎出來一會兒，現在倒好，每天24小時出行待命。」

夏侯玉無視魏冬的抗議，轉移話題說道：

「瞧你門口那雙破鞋，等會出去給你買一雙新的。」

「多好的一雙鞋啊，拿去補一補至少還能換兩個饅頭」

「你少林籃球看多了吧。」夏侯玉狠狠地白了魏冬一眼，不跟你廢話了，我要去換身衣服。

「糟了！」魏冬突然神色一變。

「你又怎麼了？」

夏侯玉再次停下腳步，回頭問道。

「我好像被沙發綁住了，現在動彈不得。」

「你找理由能不能再勉強一點！」夏侯玉氣急，開始誘惑道，「ad牌的運動鞋哦。」

「我好像被沙發綁住了，現在動彈不得。」

「還是今年最新款的四葉草系列。」

「我好像被沙發綁住了，現在動彈不得。」

夏侯玉此刻覺得再和魏冬多說任何一個字，都是對她人格的侮辱，於是飆著女高音道：

「你是打算立刻出發，還是背著沙發出去，選一個吧！」

「師姐，趕緊的。」魏冬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翻了起來，「我已經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想逛街了。」

「哼！」

「呆會兒所有的東西都交給我來提，誰搶我和誰急！」

「那不然你以為誰來提？」

「……」

魏冬剛走出小區門口，便開始左顧右盼，良久，不由失望地嘆了口氣。

「臭小子，和我出來逛街有這麼難受嗎？」夏侯玉無語，多少青年才俊哭著求著和她逛街，她都不給機會，魏冬這小子還真是不懂得珍惜。

「不是啊姐，我是想看看今天還有沒有免費豪車可以蹭！」

「你想得美，趕緊走吧，小倩還在那邊等我呢！」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路口傳來了葛小倩的喊聲：

「小玉，在這邊！」

「不是說好了在荷花池見面嗎？怎麼你到這來了。」

「這不是太想你了么。」葛小倩笑道，然後又給魏冬打招呼「Hello，小魏冬,好久不見咯！」

魏冬忍住心中對小字的腹誹，對葛小倩發出蒙娜麗莎地微笑。

「這才幾個小時沒見，至於嗎？」夏侯玉對葛小倩無語。

「好了好了，自從畢業之後，咱倆也好久沒有逛街了。」

「是啊，不過今天先去給這臭小子買雙鞋，你是不知道，剛才在家裡我差點被這臭小子給氣死。」

「他怎麼你了？」

「他剛才居然說自己被沙發捆住了，你敢信？」

「呵呵，小魏冬真可愛……」

魏冬靜靜地走著不說話，老天啊老天，你今天真的好藍啊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