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娃娃親

許誠的爺爺吳茂才當年上了幾天學堂，識得幾個字，也正是因為這樣，才遭了那次橫禍。

吳茂才白天要被拉出去遊行，批鬥，接受爛白菜臭雞蛋的問候，晚上又被關進狹小骯髒的牛棚里，精神跟身體的雙重重壓下，使得吳茂才很快的倒下了。

秦小楠的外公胡永福是社裡的一個小小放牛娃，那陣風吹來后，牛棚被徵用了幾間，胡永福去牛棚牽牛的時候，就看到跟自己年齡相仿，白白凈凈的吳茂才蜷縮在牛棚的一角瑟瑟發抖，說不出的凄涼。

許是小孩子童心未泯，見不得這麼折騰人，每天偷偷將自己的那份饃饃留了一份出來，乘著去牽牛的空檔，塞到吳茂才的手裡，吳茂才當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再加上饑寒交迫，那小小的饃饃，成了他的救命良藥，那饃饃的味道彷彿比山珍海味還要美味。

也正是那小小的饃饃，吳茂才挨過了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再後來，那陣風吹過後，吳茂才也被放了出來，雖然那陣風，將自己的家底收刮乾淨，但因為他識字，社裡也是為了彌補之前冤枉他的過錯，讓他當了個教書匠，生活終於走上了正規，他閑暇之餘，總是提著小酒花生米，去找胡永福聊天，沒想到二人特別聊的來，漸漸的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年過半百的時候，兩人偶然間提到，若是可以結為親家，那該多好啊，可那時候兩人早就生兒育女，沒有定娃娃親的機會了，兩人還為此頗感遺憾，可就是那麼巧，吳海霞跟胡麗紅差不多的時候結婚，就在吳海霞快臨盆的那個月，胡麗紅懷孕了。

吳茂才便跟胡永福約定，要給他們的外孫指腹為婚，定個娃娃親，若是一對，自然是結成連理，若是同性，便作罷。

後來，待吳海霞二人都生產以後，看到是一對，吳茂才自然是高興的合不攏嘴，前半輩子的遺憾，終於在後半輩子補全了。

可對於這約定，只有兩老頭樂呵呵的擊掌為盟，吳海霞她們則只是在老爺子面前笑笑敷衍，並未放心裡，包辦婚姻？！那是老舊思想，現時現今，誰還會信守這樣的約定？

兩老爺子在世時，還經常提一提，可等兩老爺子先後駕鶴西去后，再也沒人提過這事，可對於老太來說，那就是一種約定，做人怎麼能不講信用呢？

可吳海霞他們卻覺得這什麼年代了，還流行指腹為婚嗎？只不過他們嘴上都沒說，但實際行動已經證明他們並沒有太把那個約定當回事。

「媽，這娃娃親也不是我們大人可以做的了主的啊」吳海霞也很委屈，這婚姻大事已經不是父母可以做主的年代了。

「對，現在時代變遷的快，確實不是包辦婚姻的年代了，可你們提都沒提一次，好歹也跟兩個娃娃說說啊，讓他們知道這麼一回事啊」老太太也是氣的不行。

「你說說，小楠哪點配不上你兒子了？」

「我可沒說小楠配不上小誠，相反，我很喜歡小楠這姑娘，打小看著她長大，要是他們倆真能走到一塊，我也是很樂意的啊，可這事，還不得看他們倆嘛，我們又使不上什麼勁」

「怎麼就使不上勁了，你看現在他們倆都在常市讀書，你沒事讓許誠多去找找小楠，對她多關心關心，這人生地不熟的，沒準，小楠就因為許誠的關心，兩人就走一塊了」

站在門外的秦小楠已經驚掉了下巴，自己跟許誠是指腹為婚的娃娃親？怎麼重來沒聽爸媽提過？聽奶奶的意思是非常希望自己能跟許誠走到一起的，難道是自己的爸媽不贊同這門親事？所以才一直沒提這件事？

「小楠，你怎麼不進去啊？」

就在秦小楠聽的入神的時候，身後響起一位男子的聲音。

秦小楠嚇的手一哆嗦，推開了虛掩的門。

「叔、、、叔叔好」

原來是許誠的爸爸許勇軍回來了。

屋裡的吳海霞也聽到動靜，起身走到門口，見到秦小楠慌張的站在門口，先是怔了怔，剛才的話不知道有沒有被她聽見。

「勇軍，小楠，你們怎麼站在門口啊？」

「你們在家啊，我還以為家裡沒人，小楠才站在門口等呢」許勇軍一邊換鞋一邊道。

「小楠你來了怎麼不進屋啊？」

「阿姨，我媽手機落這了，我回來拿，剛到門口準備敲門呢，許叔叔就來了」秦小楠定了定神，隨口說道。

老太在屋裡也聽到秦小楠的聲音，趕忙杵著拐杖就出來了「小楠啊，快快進來，你剛才、、、」

老太還想說點什麼，被吳海霞打斷了「小楠，給，手機，你媽那人也真是粗心大意，手機都能丟」

秦小楠糯糯的喊了聲奶奶，連目光都不敢直視老太太了，她沒想到老太太竟然這麼希望她做自己的外孫媳，如果老太太知道她打小也有這種想法，那老太是該高興呢，還是生氣呢？

老太見吳海霞打斷，瞪了她一眼，也沒再多說什麼

進屋拿了手機，秦小楠也不敢多留，找借口走了，她怕老太會問她願不願意做她外孫媳婦。

可讓她怎麼開口呢？是說她已經是許誠的女朋友了？那許誠的爸媽會不會覺得他們這是早戀，覺得她作為女孩子家家不夠矜持？

況且，她還沒告訴爸媽自己戀愛的這事，怎麼說也要先跟自己爸媽說一下吧，不然到時候媽媽從別人嘴裡聽到自己戀愛的事，估計會很生氣吧。

秦小楠這前腳剛一出門，老太又不樂意了「你剛才幹嘛阻止我問？」

「媽，這事咱從長計議好不好？至少得問許誠的意思啊，不然光我們兩個人喜歡，有什麼用啊，又不是我們要娶小楠」

老太太默聲，等那小兔崽子電話能打通，必須先問問他對秦小楠什麼意思，若是他敢說個步子，回來非得打斷他的腿。

秦小楠一路上心神不寧，連坐公交坐過站都沒發覺，回到家，她突然想到，許誠知不知道這事呢？真的好想打個電話問一下許誠，可上次打電話，顯示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