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位面戰場

浩瀚辰河千丈血，折戟塵沙萬里白。

將軍百戰生無一，淚濕羅幕念斷魂。

..

青衣畫舟影，伊人孤竹行。

傾城絕艷貌，梨花欲帶雨。

嗟余隻影系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

同死焉能兩相見...心藏形貌差堪擬.......

今日夢魂生淚泚..

昔逢！攜手於河畔，月下談琴瑟。

而今！伊人尤自在，已卿枯白骨。

辰河魅影！血流漂杵，赤地千里。白骨生虱，無人祁憐。

已卿孤獨否？

勿要貪慕紅塵，勿要恐懼哀傷。

妾以簫音，引你孤魂歸兮。

....

香燭點亮，簫聲幽幽，畫舫內伊人已經走出來。

她跪拜於辰環之上，玉臂輕輕挽起，將她親手摺疊幾千隻紙鶴放飛出去。

那每一張紙面，都是他離開之後，女子為其寫下情詞。

一共三千五百首，也寄託了女子無盡思念和哀傷。

幾千隻紙鶴穿透濃稠血霧，猶如仙雨般灑落在這仙魔族戰場之上。

接著女子伸出纖纖玉指，輕扣竹簫，立刻發出一連串悅耳動聽的簫聲，和之前那種壓抑凄涼韻律截然不同。

此時那遍地屍骸，彷彿具備某種靈性，紛紛化成無數光影，向著空中那些飄舞千紙鶴凝聚。

隨之棲身於紙鶴，攜帶著他們對於親人眷戀，以及愛人思念，飛出了族戰場，飄向那更遙遠的心靈家園。

女子吹奏完一曲，那雙一向溫婉動人，猶如一汪春水眸子內，竟然閃爍一絲殺氣。

「他們都好戰嗎？不，至少他不是，是誰將他們推向了這場戰爭？」她猛然轉身，鳳目鐸鐸盯著龜伏於地面那個青年人。

只見此人生得眉目清秀，也算一表人才。他雙膝被捆綁，雙手也被反捆在兩腳之間，他脊背還被釘在一根船帷上。

「表妹，這事我真不知道，你饒過我吧」此時青年人異常恐懼地盯著女子那張傾國傾城臉龐，卻生不出一絲美感，反而嚇得渾身顫抖不已。

「既然你執意要為那些人保守秘密，那麼就有你一人為他們贖罪吧」說話間，女子手腕一抖，頓時一道翠綠色光束射向青年咽喉處。

但見，血光噴濺，那青年以一種不可置信眼神盯著她，似乎致死也不相信對方竟然敢直接殺死自己。

就在他幾乎咽氣之前，喉結又快速蠕動著吞吐處兩個含糊不清的字，聖虛！

....

這場波及數個位面超級族戰，讓四位時空產生許多裂痕，自位面辰環降維下來，導致小天界靈力正在快速外溢。整個小天界內，各種植被開始枯萎，草木變成了冰雕一般結晶，無處不在被凍殭屍骸正在被這片荒蕪之地上飢餓人群爭搶著。

好冷啊！一張毛皮斗篷下，用力呼出一口白氣！接著瑟縮出兩張人臉，其中一個是少年，另一個是中年人。

那少年臉面帶菜色，兩腮還略帶一絲不自然的潮紅。他用力喘息著，耳畔那張灰白色臉頰卻一個勁低垂下落，他眼睛雖然睜大，卻沒有焦距，那張猙獰表情，也似乎被凍住了，沒有任何變化。

一陣顛簸之下，上面中年人臉忽得像扭斷脖頸般側歪下去，少年急忙伸手將其扶正。可是那人臉似乎失去支撐，很快又側歪下來。最後使得少年不得不停下腳步，依偎著一段殘垣斷壁，將其從腰間解綁下來。

此時那中年人才從毛皮下徹底顯露出真容，原來他竟然是一具屍體，脖頸處有很嚴重傷口，應該是頸椎骨被斬斷了。才使得它無法承受腦袋重量。於是少年便兩條樹枝將其腦袋固定，又將其捆綁於腰間，這才可以將其完整背走，不至於半途丟屍腦袋。

解綁之後，少年便用力揉搓著雙手，拿著一條繩索在脊背上面摩擦，以此來緩解幾乎被凍僵的背後血肉。背著人屍，他不僅沒有任何熱度，反而會吸走自己大量體溫。使得他背屍位置都會有大面積凍傷。

「兄弟！需要幫助嗎？」就在少年用力摩擦著脊背時，另外一個毛皮裹著腦袋沖入巷內，自卷皮下面裸露出一張乾瘦鼠臉。別看他嘴角掛著微笑，可是那雙眯縫小眼內卻透露凶光。

「不用」少年警惕地鬆開雙手，五指下意識朝著腰間抹去。

鼠臉賊目也看清楚少年腰間短刃，衣袖微抖，一條烏黑尺長鐵管也滑出入掌心。

此時巷子變得異常安靜，少年幾乎能聽到彼此呼吸聲。一股莫名緊張壓抑感，讓少年握住刀柄手掌也在輕微顫抖，一絲絲冷汗也沿著額角眉梢緩緩流下。很明顯鼠臉賊目比少年鎮定許多，似乎早就對這樣場景習以為常。他身軀微微前傾，作勢欲撲之態。

忽起一陣寒風，又有一個背屍人撲入巷子。當少年清楚那張裹於毛皮圓乎乎胖臉，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急忙熱情上前打招呼：「虎子哥」。「小七收穫不賴啊，怪不得有人想打你注意」虎子聲音洪亮，說話間，冷厲目光橫掃那鼠臉賊目一眼。別看虎子年紀和少年相仿，可是個頭卻整整高過一個腦袋。再加之體型健碩，微微隆起六段腹肌，讓人無法再小覷他的年齡。

似乎那鼠臉賊目也意識到這一點，很識趣重新蒙上斗篷，灰溜溜退出巷子。對方畢竟是成年人，因此虎子和小七並未繼續追擊。此時虎子已經將遮擋面部毛皮徹底撩開，露出頗有親和力五官，虎子長相算不得好看，卻極為喜相，尤其憨態一笑，那裸露出嘴角小虎牙，顯得那麼淳樸可愛。

好兄弟有些話是不需要明言的，放在心中便好。小七迎著虎子目光走上前.「咦，虎子哥，你不是一項都討厭背屍嗎」此時，小七才發現虎子身後又露出一張死人面孔。

虎子平時最是鄙視背屍人的，在他眼中，背屍是最為卑賤的人才去做的事情。他常常掛在嘴邊一句話，便是：若不是這場位面戰爭摧毀了俺家靈植園，也不至於淪落到小天界這種貧民窟里來！

這一次他竟然主動來背屍，確實讓小七有些頗感意外。「這...我需要錢」虎子極度窘迫壓低著腦袋，手肘卻趁著小七不注意，在那顆腦袋上一搋，便將其重新遮掩起來。

缺錢？小七簡直懷疑自己耳朵了，雖然虎子家族淪落了，但是比起一般小天界的人來說，也算是殷實之家了。至少在小七記憶中，虎子曾未為錢發愁過。

「虎子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虎子含糊不清解釋讓小七更覺著事有蹊蹺了。良久，虎子才語聲哽咽說：「若沒有三十仙幣，英子就要嫁給別人了，你幫我拿拿主意，我該怎麼辦？」。

英子！小七有印象，那是住在前街巷子，一個和虎子同齡胖妞。長相也算中上之姿，她和虎子之間互生好感，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虎子哥，英子要嫁給誰？你要講清楚，我才好幫你出主意的」小七簡直被虎子沒頭沒腦話搞糊塗了。

「那日，我去海伯家...」虎子點了點頭，隨機便把那日他偷偷去約會英子，被海伯撞見之後事情說了一遍。

小七一直很認真聽著，直到虎子抱怨，自己窮，竟然連三十仙幣都湊不齊。小七才不耐反駁道：「三十仙幣？他這是要賣女兒呀」。

「這不怨海伯..」虎子竟然替海伯辯護，「他也是為了英子著想，才會接受羅五三十仙幣聘禮的」。

「好吧，如果湊齊三十仙幣，英子會答應嫁給你嗎」小七也是對虎子痴情無語了，只能儘力幫他促成好事。

「英子…她願意等我」虎子說得這，胖臉都紅了。小七哀嘆一聲，「好吧，虎子哥我來幫你一起湊」。

「小七，俺不能用你的錢，你還有那麼多兄妹需要養活...你把錢給俺，他們怎麼活？」虎子卻兀自搖頭，不肯接受小七好意。

虎子和小七是鄰居，自然清楚小七生存狀況，若是他只有一個人，以他賺錢本事，小日子甚至比自己還寬暢。可是他接連收養了十幾個無家可依孤兒，那麼他也只能通過不斷背屍才能養活這麼多張嘴巴。

「這...」小七此時也頗覺一種無力感，他這一次背屍所賺到仙幣，也只夠那些孤兒勉強維繫一段時間，根本沒有閑錢來資助虎子。

小七沉默良久，忽得眸光一閃，轉向那片氤氳蒼穹虛空，呢喃道：「虎子哥，不如咱們去背魔屍吧」。

虎子聞言，黝黑眸子內也迸射一陣陣精光，「俺早就聽人說，前幾日有人背回一具魔屍，便找管事換得數百枚仙幣，一方面買房置地，還能娶幾房小妾」。

「可是魔戰區現在處於戰爭中，那可是仙人級別高維戰爭，以我們這點修為闖進去，無疑是九死一生，你可要想清楚後果」見虎子心動，小七卻又面色凝重提醒他。

「小七，俺不能沒有英子，若是俺在這個月無法湊齊三十仙幣，英子便會成為別人的媳婦了，到時俺還不如死的好過」誰知虎子並未有一丁點動搖，目光鐸鐸地盯著那隱藏在辰維之環內位面魔戰區。

「好吧...咱們把這兩具乾屍送回去換了仙幣就出發」此時小七也果斷回道，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到任何猶豫之色，由此可見他絕不可能是臨時動心起意！

二人重新背起乾屍，緩緩走出這片空城廢墟。和更多背屍人一起匯合成一條洪流，此時一眼望去，到處都是兩個腦袋斗篷。

「怎麼這多背屍人呢？」小七一臉狐疑掃視著身側重重人影。

「聽說，這一次是星宗來人了，手筆很大，至少收足幾千具陰屍才會離開」還未等虎子回話，他身旁一個精悍小子，已經湊上前來主動回答。

「星宗？」聞言小七頗感詫異，要知道星宗來到小天界，那需要跨越辰維的。那也就意味著他們需要從四維時空降維下來。

在四維宇宙時空內，空間不再是固定的，被分隔成無數位面，每一個位面都是擁有獨立運轉規則世界，因此也誕生出形式各異修真文明，不過所有修真文明都擁有一個并行時間起點，那就是源自上古諸神之滅。

「果然是大手筆！」。

就在小七和虎子抵達辰維之河時，頓時被眼前看到一幕震驚了。只見一艘黝黑船體從天穹斜插下來，雖只裸露出一角，卻已經遮天蔽日，更別提整個船身有多麼龐大。巨大船體給人一種強大無匹壓迫感，讓人有種想要膜拜衝動。

一條船板沿著天際落到辰維河旁，數十個黑衣甲士，正在逐一檢查他們身上背著乾屍。

「品相三等，一個仙幣」。

「品相二等，半個仙幣」。

背屍人再短暫震驚之後，便有條不紊地開始交屍，他們有喜出望外的，也有面露憂傷的，但大多數似乎都比平時多了幾分收益。

小七的背屍也被評為二等，換得半個仙幣。這可是平時收屍一倍價錢了。虎子也是二等，二人彼此對視一眼，也從彼此眼眸中看出希冀之色。

當小七走到辰維外，便見到一直守候在哪裡一個髒兮兮小男孩，他衣不蔽體，渾身上下幾乎遍是凍傷，尤其是那雙小手，早已被結痂給覆蓋。小七無比心痛伸手摟了摟他的腦袋說：「放心吧，無論如何哥哥都會想辦法讓你們渡過這個冬天的」。

其實這才是小七鼓勵虎子去魔戰區主要原因，他早已暗中謀劃了許久，為此他還向位面狗子們購買一本位面仙錄指南，為能安全走出魔戰區多一分保障。

「小七....這仙幣俺也不要了，一起捎回去給那些孤兒吧」看著小七將那半枚仙幣交給那楚楚可憐小男孩，虎子也情不自禁伸手摸出兩枚仙幣交在他手掌心。

「虎子...這」小七一臉愕然盯著虎子。

「小七，俺這一次若成功，根本不差這兩枚仙幣，若是失敗，要這兩枚仙幣又有何用？」虎子卻一臉坦然解釋說。

「好吧...我替他們謝謝虎子哥」小七見虎子表情真摯，便不再拒絕，要知道他們這一次去位面，時間日期都無法確定，在這段時間內，這些可憐孤兒，便無可依助，但願這幾枚仙幣可以讓他們撐得更久一些，等著自己帶著足夠多食物和禦寒衣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