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投桃報李
白銀公子逃了,那些玄門弟子中有身負重傷的,故此不敢擅自去追。再者樂廣在這裡,他們不可能招呼也不打就這樣離開。
他們走到樂廣面前,作揖行禮道:
「晚輩見過樂前輩。」
「不必多禮。方才那位小郎君有何過錯,你們要圍捕他?」
「回前輩,那小賊偷了石大官人的玉石。石大官人心善,不予追究,但旦夕師兄認為,人要知恩圖報,石大官人對旦夕師兄有知遇之恩,旦夕師兄不能眼看著石大官人吃虧而無所作為,故而讓我們追查白銀公子,討回玉石。」
旦夕又名旦夕郎,正是那位住在金谷園中的玄門弟子。石崇信任他,他想討回玉石,鞏固自己的地位,若是能乘機撈份官職,那就更好了。
樂廣認得旦夕,論輩分旦夕還得稱他一聲師伯。
了解了前因後果,樂廣說道:
「既然主人家不追究,又怎麼能說是偷竊呢?俗事莫理,俗事莫惱,潛心修鍊才是頭等大事。」
玄門弟子恭敬作揖,回去后規勸旦夕郎,潛心修鍊,莫要沉溺於俗世。玄門弟子離開了金谷園,不再幫著旦夕追捕白銀公子。
而旦夕成了石崇的幕僚,時常伴石崇左右。
石崇但凡有個大事小事,都會找他問吉凶。
——
半夜,衛玠獨自守在靈堂內,府中巡邏的小廝未留意到有黑影翻過圍牆,大搖大擺地走進靈堂,拿了幾支香,插進香爐中。
衛玠盯著不速之客,不作聲。
白銀公子拍拍手上沾的香灰,沖他說道:
「承蒙小郎君出手相救,特來謝恩。」
衛玠依舊不言不語,就似未曾聽見一般。
白銀公子從袖中掏出錢袋,遞給衛玠。
見衛玠沒有伸手接的意思,白銀公子又道: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衛玠不語不言,還是老樣子。
白銀公子有些不滿了,便道:
「小郎君為何不肯回應在下?在下自問並無失禮之處,除了不請自來之外。小郎君要是對在下有何不滿,儘管說。若是能改,在下也就改了。」
至此,惜字如金的衛玠總算開口了。
「救你是我的事,謝我是你的事,為何偏要我開口?」
白銀公子聽了,不怒反笑,道:
「小郎君說話真好笑,你救了我,怎麼就是你的事了?我要謝你,怎麼就是我的事呢?你為何要救我?我為何要謝你?這不是明擺著嗎?再者我要你開口,是想知道你是否收下我的謝意。如此在我心中,才不會覺得虧欠於你。」
衛玠不再開口,只是不認可白銀公子的做法。白銀公子不是在報恩,而是在做交易。衛小郎君很鄙視這種做法,自然不願意與她多言。
——
最終,白銀公子將錢袋放在小郎君腳邊,翻牆而去。
衛小郎君思量了許久,將錢袋收入袖中。他自然知曉,錢袋中的玉石均是白銀公子從石崇的玉石鋪里低價購進的贓物,若是被旁人看見了,准要生禍端不可。思前想後,還是收起來比較穩妥,有機會再歸還給白銀公子。其實衛玠早就知道,白銀公子乃是山家幼女山思緣幻化的。
也不知是何等緣分,他竟碰巧幫了她兩次。
——
這天,山思緣去嵇珏家做客,許久未見嵇珏,想看看嵇珏最近都在忙些什麼。她走進院中,隨後又藏了起來,因為她聽到嵇珏的爹娘在談論袁家女郎和嵇珏的婚事。嵇珏他娘想要悔婚,可嵇紹不同意,硬要嵇珏他娘儘快尋個黃道吉日,讓兩人完婚,以免夜長夢多。
山思緣她爹和嵇紹他爹年紀相仿,不過差了幾個月。山思緣見嵇紹第一面便稱呼他為『嵇世伯』,當時山簡還刻意糾正山思緣,應該稱呼『世叔』。山思緣卻拒絕改口,只道父親對嵇紹總是言聽計從,嵇紹比父親看起來更像是兄長。山簡笑著默許了,只道是童言無忌,嵇紹卻堅持要山思緣更改稱謂。山思緣不願意改,每每見了他還是喚他世伯。
嵇紹常常因此不悅,但山思緣畢竟不是他的女兒,輪不到他來管教,最多也就給點臉色。
——
山思緣心情失落,便也顧不上去尋嵇珏了,轉身回了府。她不禁感慨,要是自己是爹爹親生的,說不定和嵇珏指腹為婚的便是她了。
不太理解,為何嵇珏說要娶她時的口吻,如此輕鬆。
嵇世伯向來固執,要說服他解除婚約,比登天還難。
她對鏡梳妝,摘下頭上的絹花,問阿鏡:
「阿鏡,嵇珏兄長向來孝順,他會違背嵇世伯的意願,不娶袁龍姬,而娶我嗎?他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還是只是為了逗我開心而已?」
然而阿鏡不過是個鏡奴,一隻妖而已,她不懂得人間的情,更不懂得山思緣的煩惱,故此無法評判。山思緣獨自黯然神傷,她知道這樣不好,可還是盼望著會有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