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走著走著就丟了

呼嘯而來的冬天，見縫插針般的把每一絲每一縷寒風冷冷的吹進心窩，讓人毫無防禦能力。教室里還好，人多，暖氣足，林小雅最怕就是晚自習過後，回到冰冷的被窩裡，這時候的日記本也是冰冷的。不知不覺已經寫完兩本了，裡面都記載著和小白的點滴日常。有時候她特別想要自己的日記能被小白看到，這樣他就能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她又不想這樣刻意，如果真的在一起了，會怎麼樣？不在一起也是一樣可以看到他的笑就足夠了。林小雅這時候的喜歡沒有多一絲的雜質，喜歡就是總能看到，喜歡就是還能默默關心，沒有一點非分之想。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韓雪總是找林小雅陪她去買東西，陪她去洗澡，陪她去她家裡玩。當然，每一次都會與小白有關。陪她去買小白喜歡聽的磁帶，他們會頂著大雪，從城市的西邊學校走到東邊的「三味書屋」，只有他家的磁帶最近接近正版，這樣的小城市哪裡會有真正的正版。就好似那朦朧的感覺，像極了愛情，卻不知道到底什麼是真正的愛情。然後她滿心歡喜的送給小白，卻不知道林小雅也一樣在風雪中為他默默付出過。

陪韓雪去洗澡，也一樣會去小白家樓下的洗澡堂，就像掐好了時間一樣，總能碰到小白的媽媽也在那洗澡，而她倆在互相搓背，聊小白聊的火熱的時候，他的媽媽回家就會跟小白說在澡堂聽到同學討論他，韓雪和林小雅卻不曉得澡堂子里的哪一個是他的媽媽。當然聊過的是好話還是壞話也不曉得，小白沒挨揍的情況，應該不會說過什麼過分的話。現在想想，大概是因為周末，大家都休息了，吃飯休息的時間點就會差不多。所以，他的媽媽對她倆特別的熟，以至於很多年後的後來，林小雅去參加小白和韓雪的婚禮，敬酒的時候，小白的媽媽一眼就認出林小雅，特別熱情的特別熟悉的說：「小雅來啦！越來越漂亮了！多吃多喝點。」那感覺就像看見了老朋友一樣熟絡。應該也算是林小雅成全了他們成為一家人的緣分吧。

最後去韓雪家美容院去玩的時候，當然也不會少了小白。三個人的遊戲，鬥地主。三個人的零食，差不多都是小白愛吃的。這時候的小白應該特別幸福吧。從他越來越多的笑容里就能了解到。

時間在三個人的說說笑笑中度過，很快到了第二學期。林小雅和小白之間的書信和紙條越來越少，林小雅卻發現小白和韓雪總是在傳著傳著紙條的時候，倆人就生氣了。他們生氣的時候，後面的小白會突然把自己的書扔在地上，憤怒的盯著韓雪，而韓雪不哭不笑也不看小白，就是隱忍的繼續做題。這時候的林小雅甚至已經不知道他們之間為了什麼生氣或開心，好似連朋友的關係都淡出了很多。終於在七夕情人節的時候，林小雅去辦公室送作業，聽到班主任給小白的媽媽打電話說讓她有空來一趟，說他在班裡談戀愛了，這樣很影響學習。

「呵呵」林小雅心裡冷笑著僵硬的走出辦公室。她在笑自己，笑自己的遲鈍，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可悲，笑自己以為和他們很近，可以成為我們。走著走著卻走成了她和他們。走著走著就把他弄丟了，走著走著，自己也走丟了。是林小雅親手把自己喜歡的人推了出去，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林小雅很喜歡他么？知道能怎麼樣呢？有一個更喜歡他，更懂他的女孩，為什麼不接受呢？比林小雅這個彆扭的人要強多了。

回到班級，林小雅看了看小白和韓雪。他倆的臉色都極其差，應該是先被班主任談話了吧。她覺得自己尷尬極了。沒辦法安慰，也沒辦法裝作不知道。於是，林小雅拽著曾麗麗一起去操場上走走，就只是走走，本來也不善言辭的曾麗麗一直沉默的陪在林小雅身邊，一言不發。是的，林小雅需要的就是這種陪伴，她只是需要靜靜難過，又需要有人陪伴。眼淚潸然而下，靜靜的浸濕了校服的一大片。過了一會，曾麗麗拉著她來到校外的一家炸串小攤前，說：「我請你吃炸雞排。這是我最愛吃的一家。」

「看著不錯，聞著也特別香。」在美味面前，林小雅好像吃到了靈丹妙藥，終於有了笑容。從此以後，周末的遊戲時間，變成了林小雅和小麗之間的炸串時間和電影時間。他們會買很多很多的炸串，然後租個搞笑的電影《東成西就》，《那小子真帥》，還有小麗最喜歡的陳奕迅的演唱會。就這樣傻吃傻樂的歡度了多少個周末。

倆個人有時候莫名其妙的突然哼唱同樣一首童謠，愚人節的時候會默契的調戲班裡一個看起來很憨厚，脾氣很好的男生，給他寫匿名情書，給他的夾心餅乾里擠滿牙膏，在他的坐墊下放一個很小的水氣球……這個看起來脾氣很好的男生後來就莫名其妙的被林小雅欺負了一輩子……

有時候命運給了兩個人一個巨大的磁場，兩個人遇到這種不可抗力的吸引，就會把兩個人的世界狠狠的融合成一個世界，交換彼此的所有訊息並共存著。可是突然一個人轉身了，磁場方向變了，排斥力瞬間彈開兩個人的世界，那種叫緣分的東西就消失在兩人之間，好像互無關聯，沒有發生過什麼故事一樣。

這個對於林小雅稱不上初戀的心動故事，雖然沒有完美收場，被彈開了，但是她仍然在高中三年一直默默關心著他，比如，她值日的時候，總會最晚走，走之前，要給小白擦一擦後來變近視后新配的眼鏡，整理下他書桌上四散的書本，然後在他的座位呆坐一會兒，感受一下那似曾相識的煙草香味。也許，他並不會發現自己的眼鏡變乾淨了，也許他發現書桌變整齊了，卻以為是韓雪幫他整理好的。比如，藝術節的時候，林小雅為了小白他們幾個帥哥編排的韓國組合舞蹈，犧牲了自己的聽力時間，拎著一個大錄音機，到處給他們找排練場地，放音樂，借服裝，只為了有機會多看小白幾眼。

林小雅已經不在乎他知道不知道，她感謝這個在她青春里給予過她溫暖和快樂的男孩。畢業紀念冊上，小白留給林小雅一張眨眼並俏皮的笑著的照片，裡面穿著他最喜歡的白色上衣，和初見面時候那條破洞牛仔褲。

也許，小白也會把他們之間的美好往事珍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