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希望只是……你的朋友

可我不希望只是……你的朋友

馬車方停下,那渡口等待的人馬已是朝前逼來。

梅馥奇怪,第一反應還以為是穆子鴻的敵兵,然而看那些士兵雖然戒備森嚴,周遭卻感受不到迫人的殺氣,一時之間又迷惑開來……

見夏雪籬看著自己笑嘆,梅馥瞬間回過神來嗎,艱難道。

「……難道會是漪紅?」

「除了他還會是誰?」

夏雪籬搖搖頭,卻摟緊了梅馥的肩膀,反倒又揮動馬鞭從容不迫往前駛去。

「事到如今,我也總算明白他為何突然改變主意要繼承大統了,都說衝冠一怒為紅顏,阿馥,」夏雪籬輕笑著掐她的臉,「有沒有一種身為禍水的興奮?」

「見鬼的興奮!」梅馥白了他一眼,下一秒聲音又低柔了起來。

「就算是禍水也只禍你一個!夏雪籬,你跑不掉的!」

聽著她溫柔又霸道的宣言,夏雪籬愉快地笑出聲來,他側臉下來輕輕在梅馥額頭上碰了碰。

「夢寐以求。」

畢竟對方有備而來,馬車才往前行了幾步,最後被迫停下,梅馥方要撈起帘子與對方交涉,然話還沒有出口,一匹烈馬已是擦著馬車呼嘯而過,最終一個猛勒,停在二人車前。

一路疾馳,馬口猛烈噴氣,而坐在馬上的那人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束髮的金冠有些歪斜,而那象徵著太子的白色冕服領口已被扯開,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那張令人驚嘆的臉龐上滾落,劇烈喘息間,瀲灧的眸光中已是掩不住笑意。

「阿,阿馥……還好……來得及……」

咸濕的空氣把這奇怪的氛圍弄得更是壓抑,梅馥愣了冷,終也揚眉一笑。

「漪紅,你是來送我們的嗎?今日一別,不知……」

然而不等梅馥說完,花漪紅卻已經有些煩躁地打斷她的話。

「不,阿馥,我……」

對上梅馥身後夏雪籬不善的目光,那到口邊的話一瞬又咽了下去,怎麼明明現在彼此身份已截然不同,自己卻還是無法能在他面前從容淡定?

花漪紅目光黯了黯,然而想到若是不把握這個機會,此生或許再也無法再見到眼前的女子,那內心的猶疑頃刻間消散。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不能這樣半途而廢!

於是花漪紅策馬又往前走了一步,直到與那掀簾的女子幾乎面對面,才有些激動地開口。

「阿馥,我這是為你來的,」條件反射地,他又往後看了一眼,見夏雪籬目中似有嘲諷,花漪紅又有些信心不足,艱難道。

「能不能……不要走!」

最不希望的答案得以印證,梅馥尷尬,但還是有些自欺欺人地想挽回局面。

「哦,你是想讓我們在陳國再待一段時日?不過我和夫君已經決定要去波斯請三個哥哥為我們主婚,恐怕……漪紅,就此別過,以後咱們還會再見。」

聽到那句親昵的稱呼,花漪紅絕美的容顏現出失望,看著眼前那張笑靨如花的艷麗臉龐,花漪紅眸光瞬時黯淡下來,最終咬牙猛地拉住梅馥的手,企圖將她撈上馬背。

誰料夏雪籬早有準備,順勢攬住梅馥的腰。

梅馥只覺得身體往前晃了一下,幾乎要跌下馬車的霎那,感受到腰上那堅定的力道,不由又放下心來。

見花漪紅面露惱怒,不知是不是衣服的關係,那宛若清風的容顏一時間陌生得害怕,梅馥倒抽了一口氣,注意到阿九他們已經亮出傢伙,似等待夏雪籬的指令,準備隨時迎戰,還是不希望事態進一步惡化。

一左一右,梅馥被兩人用力扯住。她仰起臉,無論是夏雪籬還是花漪紅,目似噴火,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已然箭弩拔張。梅馥心咯噔了一下,她抽了抽手,無奈花漪紅卻抓得死緊。

「漪紅,我們得走了……」

聞言,花漪紅的目光從夏雪籬臉上轉過來,見梅馥一臉決絕,忽地仰天大笑。

那笑聲奇怪之至,似透著絕望,卻又……

若非親眼看到,又怎會相信會和這樣與世無爭的人聯繫到一塊?梅馥心內複雜,有些說不出話來。

「梅馥,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

花漪紅停住笑,狹長的美目中似乎淚光涌動,他再次加重了握梅馥手的力道。

「那我就明確說一遍,阿馥,我喜歡你,想迎娶你做我的太子妃。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今日我一定要把你留下!」

一時間,梅馥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

「花漪紅,你非要這樣嗎?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

「可我不希望只是……你的朋友,阿馥。」

總算把纏繞心底的秘密說出來,花漪紅前所未有感到輕鬆。

月光清亮,遠處似有歸航的船隻靠岸,遙遙間,歡聲笑語由遠及近,而空氣中不知何時竟飄起了一對男女的悠長的對歌,歌詞描寫的漁夫對漁女的思慕與告白,而漁女被情郎的深情感動,當下決定與其廝守……兩人歌喉都極曼妙,婉轉的聲線襯著那纏綿旖旎的曲調,把這港口染上了一層靡色,攪得人一瞬迷亂。

「阿馥,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梅馥錯愕,她正絞盡腦汁想擺脫此情此景,哪料花漪紅卻突然提這些,於是有些敷衍道。

「嗯,我爹的壽宴上,那時候……」

花漪紅聽狀,激動而動容道。

「那時候你讓我給你唱一曲《南柯夢》……」

他話還未說完,不想耳邊一聲戲謔,夏雪籬已淡道。

「唏噓往事已從空,而今恍如一夢中,寧願痴醉不願醒,自古多情復無情……南柯一夢,夢斷南柯!」一直默不作聲的夏雪籬走出馬車,他擁緊梅馥,似笑非笑。

「太子,我以為你現在應該出現在皇宮,而不是到渡口去追逐一個有夫之婦,皇上知道,大概會失望。而你與阿馥,不過是一場夢,既然開頭已經註定,那現在也該落幕了。」

「不,這不是夢!不是南柯夢!」

花漪紅身體微顫。

「我說過我不會讓她走的!」

「那我也告訴你,我的夫人是不會留下的!無論你是花漪紅還是穆子慈!」

聽到這個名字,花漪紅恍惚了一下,隨即臉上閃過惱怒!

直到這一刻,他突然有點憎恨「花漪紅」這個名字,若非他第一次出現是以陳國太子身份,那會不會——

可夏雪籬趁著他失神,已是從指尖射出幾枚銀針,剛好打到他腕上肩上的幾個穴位,在他吃痛鬆手的瞬間,迅速把梅馥往懷中一帶,並且揚鞭不要命地策馬狂奔起來。與此同時,阿九等人也揮刀殺入,與花漪紅的人馬周旋起來。

被疾馳的馬車掠過,花漪紅的坐騎受驚,前蹄揚起,下一秒便把他甩下了馬背。

看著兩人的馬車就要突破重圍,花漪紅目露不甘。

「拿下他們——誰都不準放走!若是擒住梅馥,賞銀萬兩!」

聽到賞賜,士氣大漲,眼看數不盡的人往馬車逼來,梅馥越來越感到不妙。夏雪籬額上也彌出一層汗珠,雖然藉助銀針威力有一定優勢,然而兩邊人馬懸殊太大,到底寡不敵眾漸漸有些招架不住。

怎麼辦……

梅馥閉眼,心道難不成要上演一出以命相搏,像話本里寫的,拿刀自刎,說什麼不放我走就死在這裡一類的……

她顫了顫,一陣惡寒,然而若是沒有其他辦法也只有……

想到這裡,她摸了摸靴口的匕首,當時他們從刑綱手中逃脫,梅馥便留了個心眼,以備不時之需。

忽然,車身搖晃了一下,下一秒車頂突然從上掀起,緊接著只聽馬聲尖嘯,四壁也頃刻間散開。

電光火石間,夏雪籬把梅馥往懷中一帶,兩人從破車中躍出,一下子往外滾了十幾米,再抬首時,頸邊已是橫了數把長刀。

「主子——」

阿九失聲。

夏雪籬擺擺手,見梅馥無礙,從唇邊揚起一個齒冷的笑。

「漪紅,非要如此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國舅,這是阿馥教我的。」

梅馥聽完幾欲氣死,花漪紅卻勾了勾唇角。

「阿馥,只要你留下,我便放國舅走。」

他溫柔地看過來,目中滿是期待,同時朝梅馥伸出手,眼神中已是迷醉一片。

「過來這邊,你面前的不再是那個懦弱的戲子,而是陳國的未來之君,阿馥,你滿意我們這次的初見嗎?」

聽聞此言,梅馥更是氣得發抖。

「花漪紅,枉我還當你是我的知己,難道你以為我是因身份才選擇夏雪籬嗎?」

花漪紅似有驚訝,目光閃了閃。

「自然不是,只是,阿馥,現在的我,難道還不足以讓你心動嗎?」

「不心動,一點也不——」梅馥顫聲。

「花漪紅,如果權勢會讓一個人性情大變,以至於蒙蔽雙眼的話,我只當我以前的那個朋友已然死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全然的陌生人,一個被心中野獸駕馭吞噬了靈魂沒有自己的人!」

說完,她猛地從靴中拔出刀子,快准狠地對上頸邊動脈。

「放我們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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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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