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卷名歸無
待葉來安置好周雲，小小找來紙，以靈力代筆寫下字，然後疊成小紙鶴，請葉來出手將其送往木家大宅木楓的房中。
可惜的是，等木楓看到信，已經是十天之後的事了。他被木桐抓去軍營中隨軍訓練，一個月才准許回家一次。
信不長，很簡短，因是靈力所寫，便伴有小小軟糯的聲音：木楓，我說話算話，給你寫信啦，你最近過得好不好，訓練累不累？我每天都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
蒼雲門很大很漂亮，師叔伯也都很和善，一見面就送了我許多許多好東西呢！
然後我師傅就是救我的那個葉尊者，他人很厲害，就是不太會照顧人，還不給肉我吃，但是經過我的教導，他已經認識到自己的不足了，今天還請了一位師姐來給我做廚娘呢，師姐做的飯很好吃，人也很漂亮，等我築基以後，就可以回家探親，到時候帶回來給你看啊。
我現在鍊氣四層，很快就會築基的！
嗯，然後木蒼是跟著一位溫柔的美女師傅學劍，有一個美女師姐，她們都很寵他，生活過得可滋潤了，昨天看到他又圓了一圈，也有鍊氣三層了，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他。
好了，我靈力不夠寫太多東西，就這麼多了，下次再給你寫信，替我跟爹娘還有二娘報平安啊。還有，你要忍著，等我回來以後再娶媳婦兒！
「這麼短，真沒用。沒大沒小。」
信在小小話音落下的時候，就自行燃燒起來，無法拿去給別人看了。木楓只得口頭上替她去報平安，順便也去把木蒼的境況告知了秦子衿，雖然她可能不需要他來告知，但是小妹交代了，沒辦法。
當夜，小小做夢，好像夢到木楓給她回信了，她滿心歡喜得打開，卻只看到了三個大字：叫二哥！
不滿地撇了撇嘴，將信紙揉成一團扔掉，翻個身換個夢做。
這天小小出奇醒了個大早，此時月亮還余有一些朦朧輪廓，星辰也未完全隱去光輝。但她就是覺得精力充沛，神采奕奕，毫無睡意，當然也不想修鍊。
小小心中莫名，不想去打擾葉來修鍊，只得獨自在竹林內閑逛。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水潭附近，便乾脆脫下衣服泡起澡來。
潭水一如既往，冰冰涼涼，涼氣透過毛孔滲入體內，舒服得筋脈都舒張開來。小小閉上眼，盤腿而坐，漸漸靜下心來，只覺天地悠然，杳杳茫茫，似又回到當初感應到靈氣的那片紅月世界中，那裡只有一片青竹，一汪寒潭。小小站在竹上，靜靜看著這個世界。
有風撫過，潭水微漾，竹靜葉止，無始無終；
有風撫過，潭水漣漪，竹葉輕曳，徐徐而起，緩緩而止；
有風撫過，水波搖蕩，竹葉沙沙，倏忽而至，倏忽而往；
有風撫過，波起浪淘，竹葉呼嘯，不知所起，不知所歸。
重重撲面，疊疊壓枝，心動即起，心止而終。
小小心頭一動，不禁輕吟：「從無中來，歸無中去，不問來處不問歸蹤，這，便是風。」
外間小小靜坐如禪，沉浸心神中那方天地，並不知身處之地也隨她心中世界一同風起浪涌。
十日來一直參不透的無字功法，此時黃光刺目，徑直鑽入小小眉心，並在其腦中緩緩展開。似有嘆息回蕩，厚重如千年歲月，低沉似萬載時光：此卷，名歸無。
接著便有無數畫面，一股腦往小小識海中鑽，小小隻模糊看到一個青衫男子，便疼昏過去。與此同時，潭內洶湧澎湃的水浪也驟然跌碎，同竹林內呼嘯奔騰的狂風一同歸於虛無。
接住從水譚上空跌落的徒弟，用靈力探過她體內情況，葉來輕鬆一口氣。
他萬沒想到，一向貪睡的小徒弟竟然會大早上起來修鍊，還正好頓悟了，開啟了功法，又順勢突破進入鍊氣五層。這般下來，自是靈力神識耗盡，陷入昏迷。
葉來欣慰的同時又略感心疼，朝一旁的周雲丟下一句：「你這兩日不用準備飯食了。」便抱著小小倏忽不見。
周雲無奈一笑，看著一片狼藉的竹林，目光微黯。變異靈根的修鍊天賦，果然可怕。小丫頭醒來肯定要跟她嘚瑟了。
「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得我叫她師姐咯，到時候，我可要躲遠點去。」這般自嘲了一句，便也離開，朝後山方向飛去。
小小睡了兩日，悠悠轉醒，只覺腹餓難耐，頭痛欲裂。
感覺到小小醒來，葉來閃身來到床頭。小小看見，趕緊抱住他的手臂撒嬌：「啊，師父，頭好痛。」
葉來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個白色果子遞給她，輕聲說道：「把這個吃了就好了，回元果，能滋養神識。」
「好，謝謝師傅。」
小小也不剝皮，直接將那圓滾滾軟乎乎的果子丟進嘴裡。果子入口即化，瞬間化作冰涼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進四肢百脈，最後匯聚往識海，使疼痛感頓消。她不禁讚歎：「咦，好厲害的果子，雖然沒嘗出啥味道，但是效果真不錯，立馬就不疼了！」
「你這只是神識耗竭帶來的後遺症，又不是神識受損，用這滋養神識的寶貝來治療，當然不錯了。」
一旁的狸蜃見小小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忍不住酸溜溜吐槽。
誒，看來滋養神識的靈藥很寶貝啊。小小一下子撲進葉來懷裡，厚著臉皮用臉蹭他脖子繼續撒嬌：「啊！真的嘛！昂~師傅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這般親昵的舉動把獨身幾百年的葉來給嚇了一跳，徒弟這樣真是太可怕了，非常糾結要不要將她提起來丟出去。
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怕直接丟出去會傷了徒弟的心，不如自己溜之大吉的好。紅著臉將小小提起丟到一旁，他以極快的語速低聲說道：「嗯，好了，你剛醒，先自行整理頓悟所得，為師去喚周雲給你做些飯菜。」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趕緊從屋裡退了出去。
小小還維持著伸手抱腰的尷尬姿勢沒來得及收回，他已經不見了蹤影。蹲在一旁吃瓜的狸蜃忍不住哈哈哈笑出聲。
小小被它赤裸裸的嘲笑氣得脹紅了臉，瞪著眼惡狠狠罵到：「笑屁，給我哪涼快哪呆著去，老娘要修鍊了。」
真是一隻欠揍的靈獸，自己當時肯定是瘋了才軟磨硬泡契了它。
她正在氣頭上，一向嘴欠的小蜃不敢觸霉頭，憋住笑乖乖蹦了出去，並貼心替她合上門，然後繼續哈哈大笑。
小小隨手撿了個東西扔向竹門，「彭」地一聲響后，狸蜃那刺耳的大笑聲漸漸遠去，最後消失不見。
待心境平和下來，她將意識放入識海中，疑惑地看著懸浮其中的黃不溜秋的皮卷：沒聽說過有功法是賴在持有者識海里的啊，這真的是功法嗎？會不會除了之前那隻笨鳥，還有其他魂魄在裡面蹲著？
那天自己泡著澡，吹著風，就頓悟了，然後激活了黃皮卷，聽到了一個嘆息聲，看到了許多畫面，然後，沒了。現在聲音不見了，畫面也早忘光了，就記得是個男人。
如今功法是出現字了，卻賴在識海拿不出去。而且看這意思還只是鍊氣期的功法，不知道是沒有後續了，還是需要其他條件激活。
小小糾結：「唉！感覺自己撿了個麻煩回來啊，修還是不修呢。我都鍊氣五層了，得快點決定了，不然只能一直做空有修為沒有法術的花架子了。」
一刻鐘之後，聽到周雲喊她吃飯，小小果斷拋下憂慮，退出識海，興沖衝出去吃肉了。
吃完之後便趕緊去找葉來，把功法的問題跟他說了說，但也沒得到什麼好的意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按他的意思，等她築基了，後面的功法也會自行出現，應該不需要其他什麼額外條件。當然，他也把自己的「撫風訣」拓印了一份給她，讓她選擇。
相比之下，小小內心也是更傾向於腦袋裡那部「歸無「卷的，畢竟它與自己的感悟契合，自然更適合自己。
而且她大概看了看練氣期的功法內容，覺得很不錯。據功法前面的簡介所說，這冊「歸無」修至極致，不僅可操控體外五行靈氣，將其隨心轉化成風，藉以對敵，偷窺，追蹤，還可將自身風靈氣隨時轉換五行，無中生有，有中生無，從而兼修五行法術。這對風靈根來說，可是很了不得的。
小小前幾日看過兩冊拓印的風系法術，上面介紹說風靈根的大弊端就是所系法術少，單一，且威力較五行法術及冰、雷系法術低，同階鬥法時就尤為吃虧。雖然也可以兼修其他系法術，但是靈氣轉換緩慢，用起來相當的雞肋。
然而「歸無」卻是彌補了這一弊端。若是修鍊這部功法，就會從鍊氣期開始，一步步將身體脈穴靈竅破碎異化重組，使得靈氣轉換速度逐漸提升，最後實現從五行中來，到五行中去，與天地靈氣相容。
另外，修行其他功法，只能使用自身靈力鬥法，或者借用外界靈氣布陣。但這部功法，卻是可以控制外界靈力。初始時只能控制其流動成風，用於偷聽偷窺，以及追蹤。到後來，就能控制其用來鬥法，凝聚法術招式了。
所以這般一比較，這部功法確實是相當奇異，就連葉來聽了小小的解說后，都感嘆「創出此法之人，該是何等驚才絕艷，法眼通天。」
這麼逆天奇異的功法，按理說應該是喜不自勝，趕緊修鍊的。但是問題就是太過奇異了，反而讓人不敢修啊。不說它現在只出現練氣期的功法，就說它竟然能進入小小識海，無法驅逐出來，就夠師徒二人猶豫了。
明明比天階功法還牛氣，卻是表現出來黃級品階，而且還有那些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嘆息聲和畫面，都讓小小糾結不定。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小小始終沒琢磨出個有利無弊萬無一失的方案。實在不耐煩了，便大手一揮，大咧咧說道：「不管了，就它了。反正我也不是真要修什麼長生，既然是做夢，那我就要修最好的功法，睡最好的男人！」
有了決定，她也就不再耽擱，趕緊坐定修鍊起來。
其實，她對功法里一個叫「風塵」的隱匿術極有興趣。這個法術配合著功法修鍊，至小成時，便能將身上所有靈氣印記，氣味都散去，與風相融，與塵一體。同階修士神識掃過時，便會誤以為是一團空氣。
等修鍊至大成，配合著隱形法寶，練氣期就可蒙蔽金丹修士神識，並且隨著自身修為越高，隱匿功效越強。這真是偷聽壁角，偷襲搶劫的必備法門啊。
況且，她還可以通過控制五行靈氣轉換成風，來偷聽神識可見範圍內的任何不加屏蔽的聲音。越想越覺得這簡直是為八卦猥瑣的自己量身打造的。
小小根據看過的眾多修仙文總結出，要想得到秘寶又不拉仇恨，有好的隱身法門，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小小修鍊功法之餘，第一個練的，便是這個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