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撒謊
由李章帶頭,阿秀緊隨其後,從掖庭司而出數十名宮人,一路徑直往約會地點而去!
路過的宮人紛紛心驚膽戰的讓了路,心想這麼大的陣仗,估計又會有人倒霉了。
然而,當李章等人風風火火趕到永巷那個廢棄的轉角時,一眼望去除卻已經枯萎的草之外,便再也無他。
李章回頭看了一眼阿秀,阿秀連忙道:「私會地點與時間就是在這,我也發現過她們在這裡約會好幾次了,不可能錯的,定是聽到了一些風聲,藏了起來。李公公,這個地方前面就是一個死胡同,她們跑不了,一定能夠搜出來!」
李章揮了揮手,正要讓人去搜時,卻傳來一道醇厚的男聲:「搜什麼啊?」
當那一抹淡藍錦衣長袍的身影,從前方的牆邊轉出來時,所有人都驚了一跳。
「相國大人……」所有人齊齊都看向那抹突然而出的身影。
繆千里負著雙手踏步走到他們面前,清風拂過他披散而下的長發,陽光的映襯下穿在身上的長袍淡淡的發出光芒,襯得他更加的雍容華貴。
深邃的眸子掃了一眼躬身的李章,「你是?」
他堂堂一國之相,自然不屑認識後宮中的這些伺候人的宮人。
「奴才掖庭司李章。」李章連忙自報家門,上半身盡量的彎到最低,表達著自己的卑微之姿。
「近些時日朝堂繁事雜多,本想下了朝找個地方好好的清靜清靜,卻無端的被叨擾。李總管。」繆千里眼眸微睥,似笑非笑:「你們這麼大的陣仗,是要做什麼啊?」
「這……」李章心下微思索,很快就道:「有人向奴才舉報,說有人在此私通,奴才身為掖庭司掌事,必要維護後宮制度,所以……」
繆千里很快接道:「所以,你就帶人來抓人了?這個地方本相國自下朝之後就一直待在這裡,並未見有人在此私通,還是說,」眼眸淡淡的撇向李章,「你們要抓的人是本相國?」
繆千里在朝堂上的聲威,連鄴王軒都要敬讓三分,哪是他們這些下人敢隨意抓的?
「奴才不敢!」李章心尖猛然間一顫,雙膝一軟跪了下去,趕緊解釋:「相國大人……就算是借奴才百個膽子也不敢來抓相國啊,都是這個婢女,是他向奴才告狀,說浣衣房的孟古在此與他人約會,所以奴才才帶人來捉拿。」
冷不丁的被推出來,阿秀嚇了一跳,見繆千里目光冷冷的轉向她,她再也支撐不住了,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上半身俯在地上,出於求生的本能,她絞盡腦汁的想著法子最後掙扎:「奴婢……奴婢……奴婢沒有說謊,相國大人明鑒,孟古她,她是真的與人私通,真的,奴婢沒有說謊,奴婢跟了她好幾天了,她日日在此與那個小太監私會,我……奴婢不會瞧錯的。」
她鬢角冷汗連連,身子直發顫,話也說的斷斷續續,不成句。
「哦?」繆千里微微一笑:「那你的意思是本相國在撒謊了?」
「奴婢不敢。」阿秀的身子抖的更加厲害,渾身仿若無骨,連支撐的點好像都找不到了。
繆千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看你的穿著應該也是浣衣房的人,方才你說你跟蹤了她好幾天,可見你與她之間並不和睦。」語氣微頓,又道:「本相國能理解你要除去障礙之心,只是算計也該有個度。」
「左右這是你們後宮的事情,與本相國無關。」他這樣說著,目光落在李章身上:「但是被他人利用,真的要深責下去,你可就得不償失了。」
李章恭謹的應道:「是,奴才謹記。」
繆千里不再多做逗留,大步流星離去。
李章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前的冷汗,站起身來。
此番來此是要抓孟古與人私通的罪證,人不但沒有抓到,反而是差點惹了貴人,且方才繆千里話里提點的意思,李章也聽的明明白白。
阿秀與孟古積怨已久他不是沒有聽說過,可能孟古是真的與那個小太監有些私下的交情,但是這個交情究竟是不是像阿秀所說一樣,是穢亂宮闈的私通,還有待考量。
可恨自己一時間被她拿得罪證蒙蔽了心,輕易的聽信她的話,差點被推出來做這個擋箭牌了。
目光狠狠的剜向一旁匍匐在地的阿秀,對著身後的宮人招了招手:「帶回掖庭去!」
一個小小的浣衣房婢女,竟然敢這麼大膽的算計他?!
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繆千里氣沖沖的從長安宮而出,臉色沉得更加不像話!
張棣迎上前想要去問,但是話到嘴邊就憋了回去,這麼生氣的相國還是頭遭見,還是眼觀鼻鼻觀心不問為好。
踏著沉重的步子正要上馬車,卻忽的止住了腳步回頭:「你說,本相國近些天來,是不是吃壞了什麼東西腦子傻掉了?」
呃……
張棣神情霎時怔住,這個問題……
想了想,張棣果斷的恭維道:「相國深謀遠猷,不世之略無人能及。」
「深謀遠猷,不世之略?」繆千里從鼻音冷哼一聲,冷冷道:「她可是先耍了本相國,再爽了本相國的約,如今竟然連本相國都算計了。她一個小小的丫頭字寫的又那麼的丑,連給本相國提鞋都不配,本相國憑什麼這麼讓她耍著玩?」
想起昨天晚上,當宮人把信交給他時,說浣衣房的孟古邀他宮內一敘。
起初拿到孟古歪歪扭扭所些的紙條時,他是滿眼的不屑,上一次之所以想要與她假山處再見,只不過是想著她因為自己而受了重傷想要關心一些罷了,誰知孟古那丫頭竟然絲毫不領情,還敢膽大包天的爽約。
以為自己是誰啊,他堂堂一國之相是她一個小小的婢女說見就能見的么?
看都未看,就把紙條憤怒的揉成團扔了出去。
不見,堅決不見!
這是繆千里當時的想法。
只不過夜半三更時,他忽然從床上坐起,心想著這個丫頭之前不見他明擺著是為了和他撇清關係,可為什麼又突然間願意和他見面了呢?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那個丫頭約他的地點是在什麼地方來著?
噯,一時間氣憤過頭竟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