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緋聞
柳行風沉吟一會兒,默然不語。
蒙了一層淡淡薄紗的夜空中墜下淅瀝瀝的小雨,在樹杈樹葉上積下,滴答滴答
趙心兒目光悠遠,輕笑道:「說這些似乎並不符合現在的景色,淡淡月,淡淡人,淡淡愁。若是再燙上一壺淡淡拉老酒,聽淡雨如歌,風味宜然。可惜,現在早已沒有廊下聽雨的閑情。」
柳行風聽得怦然心動,淡淡煙雨淡淡秋,淡淡朦月淡淡流,淡淡暗香淡淡嗅,淡淡酒解淡淡愁。秋日憑欄獨處的時候,得一淡字,驚濤拍岸也只看作恍然一夢。
趙心兒掐滅了煙頭,食中二指相扣,屈指輕輕一彈,煙頭沿著弧線軌跡被拋入垃圾桶中。
「走吧,要不然待會都成落湯雞啦。」趙心兒嫵媚一笑,從皮包里取出一把雨傘撐開,沖柳行風招了招手。
??走到雨傘下,兩人相隔不過.半寸,呼吸可聞,趙心兒身材很好,穿上高跟鞋足有一米七二,恰恰到柳行風鼻尖處。柔順髮絲處傳來的清香讓柳行風心中一盪,使了個擒拿手法,輕輕巧巧奪過雨傘,笑道:「我來。?
趙心兒似乎有些錯愕,但隨即一笑置之。
??林蔭道上偶爾有遠處燈光投射.過來,
泥水灘中變泛著波光粼粼的清光。憑著這一點光亮,兩人不難分辨出腳下哪一處是水灘,哪一處是實地。就這樣專心致志的一步一步的走著,誰也不多話,但卻都是興緻盎然,好像在玩著什麼極其特別的遊戲,一步,一步,心中陰霾一掃而空?
??驀然,趙心兒忽然歡呼一聲,往.前疾走幾步,雙腳一前一後甩出兩隻高跟鞋,往高空中一拋,然後雙手放在嘴邊,大喊:「你們給我聽好,都給我滾得遠遠的,要走什麼路,由我自己決定!」似乎覺得這番話不夠分量,趙心兒又在後邊加了一句:「去你媽的!」喊完之後,趙心兒忍不住放聲大笑,燈光下,一雙雪白的赤足在滿是泥濘的水溝子里打著滾兒,雨漸下大,淋得她渾身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著**,傲人曲線畢lou?
柳行風沒有走上前用雨傘替她遮風擋雨,他似乎.模模糊糊看懂了一點什麼,她所需要的,是足夠任她揮灑的空間,至於時間夠不夠,大好紅顏有沒有老去,她不在乎;終生大事有沒有被耽擱,她也不在乎。她不要只做那個在老祖宗膝下承歡的小女孩,而是要自己在原野中肆意馳騁,狂奔。累了,停下喘一口氣,困了,就地倒下呼呼大睡。
「姐。」柳行風輕輕吐出一個字,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姐?」
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姐,他竟沒感到任何突兀和不.適,彷彿一切本該如此,是順其自然的結果。儘管兩人之前除了師生關係沒有任何交集,甚至身為學生的柳行風對女老師趙心兒有本能的三分抵觸,只是這份抵觸在現在,已煙消雲散,杳無蹤跡。
趙心兒挽起衣袖、褲腿,雪白如藕的胳膊小腿lou.了出來,沾滿了星星泥點。她不再是端坐講台不苟言笑使台下一片寂靜的老師,也不再是在辦公室的那個脆弱無助的女子,更不是那個抽著香煙對柳行風靜靜講述昔年恩怨的姐姐;她似乎化身一個滿是稚氣的調皮小孩,被重新喚醒了生命的魅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美好,那樣生機勃勃。
??前方一盞路燈.靜悄悄發散光芒,昏黃的燈光投射在趙心兒身上,反照出金蒙蒙一片輝光,她滿身泥濘,臉上閃耀著惡作劇得逞似地笑容?
趙心兒忽然躬下腰,掬起一捧泥水,沖柳行風潑去。柳行風怔怔站著,任泥水潑了個正著,隨即哈哈大笑,把傘狠狠一拋,抓起一塊軟泥拋去。趙心兒急忙閃過,咯咯一笑,也抓起一塊泥巴扔了過去。
誰能相信,向來矜持端方的副院長趙老師會跟一個男生玩鄉下小孩子玩的泥巴大戰?
兩人不斷縮短著作戰距離,一塊又一塊粘糊糊濕嗒嗒的軟泥扔來扔去,始終沒一塊命中目標,他們大笑著,樂此不疲的折騰著,時間如雨滴般一滴一滴逝去。
柳行風索性也拖了鞋,一切身外之物到現在看來彷彿都是累贅,赤著腳踩踏著鬆軟土地,不擔心什麼,不避諱什麼,這種感覺真好。柳行風忽然間一個騰挪掠上幾步,手上腳上附著厚厚一層就好似是農人剛剛下地歸來,他哈哈大笑,張牙舞爪地向趙心兒撲去。
趙心兒尖叫一聲,側身閃避,卻終究躲閃不及,被柳行風撲到在地。
柳行風童心大起,沾滿泥巴的手在趙心兒臉上一擦,那張如玉皎潔如雪瑩白的臉蛋上頓時就多了一抹褐色。趙心兒一驚之後,也是伸手向柳行風臉上拂去,可是她的手臂畢竟沒柳行風長,無論怎樣伸長,就是夠不著他,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電話鈴聲的響起,無疑把這種氛圍徹底打破。
柳行風接通電話,李藏舟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兄弟,別怪做哥哥的沒提醒你哈,還過十分鐘宿舍關門,你要是在非常客棧里風流快活啥的那就別回來了,否則就趁早~~像上次那樣再來一次翻牆而入,咱們哥幾個可經不起折騰。」非常客棧是南安附近算得上檔次的一家賓館,柳行風聞言頓時面紅耳熱,趙心兒同時驚呼一聲。
這一聲驚呼從音量上來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好被李藏舟聽見,這哥們聽到頓時瞭然一笑:「得,你是不回來了。跟弟妹好好努力,咱們幾個都等著當乾爹呢,嘿嘿。」說完就掛了電話。
柳行風尷尬地舉著電話機,放回衣服口袋裡去,然後望向趙心兒,但見趙心兒緊閉著雙眼,沒被軟泥覆蓋的左臉緋紅緋紅,她抿著嘴不發一言,但眉目之間卻隱有惱怒神色。
讓我們來詳細講解一下柳行風和趙心兒現在的狀態。剛才柳行風一個虎撲,把趙心兒撲到在地,然後就勢坐在她大腿上伸手在她臉上抹泥,而趙心兒為報一箭之仇,不斷挺腰想要直起上身,但腳下無處借力,總是失敗,後來竟是不經意盤腿勾住了柳行風的腰……
這未免有些太引人遐想了。
柳行風慌忙站了起來,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趙心兒也站了起來,一身泥水,沉甸甸的,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柳行風,伸手點了點他腦門,道:「你這小子也太放肆了!」
柳行風低著頭不發一言,心裡卻嘀咕:「也不知道誰先放肆的。」
趙心兒見他這副模樣,倒是不好發作,只是伸出手指在他腦門上一點一點,一邊點一邊訓斥,點到後來,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報仇了,報仇了!哦也~!」
柳行風這才恍然大悟,作勢欲撲,把趙心兒嚇得花容失色,慌忙呵斥道:「咱們姐弟倆一報還一報,行了啊。」柳行風笑吟吟道:「嚇你的。」
趙心兒伸手替他撥去髮絲上的枯枝敗葉,半是憐愛半是責怪的道:「你也真是,瘋鬧起來比我還能折騰。」
柳行風只是嘿嘿地笑。
趙心兒輕嘆道:「好啦,先回我公寓吧,好好洗一個澡。你要這樣回去,你室友准把你當妖魔鬼怪了。」
柳行風連忙擺手道:「不好吧,我去外面澡堂里洗就行了。」
「什麼不好!我是你姐!再說澡堂現在也關門了,都十一點了。」
最後,柳行風沒能拗過這個剛認的姐,被推搡著走入校園西區的教師公寓。趙心兒分配到的公寓很大,有一百四十多個平方,裝修是歐式古典風格,本來南宮校長室要把這房子送給她,但總是被趙心兒婉拒推辭,最後也只是不了了之。
兩個人都是一身的泥濘,秉承著女士優先準則,趙心兒先洗了個澡,這期間柳行風是站也不好站,坐也不好做,生怕弄髒了屋子,剛才那樣肆無忌憚的瘋狂感覺,竟是一下子消失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彷彿從雲端掉落大地,重新被萬有引力牢牢鎖定,無一處不是桎梏牢籠,他想逃,卻無計可施。
一個人啊,到底要怎樣做才算獨立地活著?
趙心兒洗好澡出來,身上穿戴整齊,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尷尬,看著這個剛認的小老弟無所適從的獃獃站著,趙心兒噗哧一笑,從衣櫃里拿了一套襯衫西褲給他,道:「這是我哥去年來廣州公幹留我這裡的,他以後是不會來了,你穿著吧。」
柳行風接過,心裡卻還在犯嘀咕:「外衣外套有了,內褲呢?」但這話卻不大好說出來,只能在肚子里打轉兒,想了一會,柳行風心中發狠道:「丫的,先洗好,再用火勁烘乾!」
趙心兒彷彿看明白了他的尷尬,嘻嘻一笑:「行啦。內褲啊襪子啊我這裡還真沒有,你那雙鞋也給丟了。但不遠處有個平價超市二十四小時營業,這類東西都有,只是鞋子可沒你那雙那麼值錢,你放心洗澡,我幫你買。」
柳行風被臊的滿臉通紅,但同時卻是心中一暖,等趙心兒出門之後,他飛快褪去衣褲,拿著襯衫和西褲沖入衛生間,稀里嘩啦一通熱水洗了個不亦樂乎。
平價超市的老闆娘是個八卦瘋狂分子,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和學校里各個老師都熟,甚至還能和個別教授打情罵俏,對趙心兒的不假辭色也領教多日,每每搭話都是被不冷不熱的擋了回來,怨怪憤恨之下,一直在背後跟別人說這趙老師是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只是沒幾個人信她說的,畢竟趙心兒年輕貌美,身材臉蛋學問都是上上之選,絕對沒得挑剔。但今天晚上老闆娘值夜班的時候竟然看到趙心兒在這裡買了男人內褲、鞋襪,心裡頭這份驚駭那可別提了。
第二天,各個學院里立刻就傳出了趙心兒的桃色緋聞……
?啊ps:總算沒太杯具,唉,這一科要是我沒帶小抄,說不定還能考個七八十分,結果把小抄帶去了,卻落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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