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把持不住
房間里的空氣在一瞬間變了。
丁艾以前經常看到這樣的眼神,在地下拳場,對手看著她,好像準備撕裂獵物的野獸。
只是眼前的男人更危險。
那雙漆黑的眼睛里,目光甚至稱得上平靜。
「我說,不要露出這麼恐怖的表情嘛,」丁艾笑容尷尬地撓了撓頭,「你不喜歡我提,大不了以後我不在老狐狸前面加所有格?」
丁艾說完轉念一想,其實要是按從前簡天祁的性子,不想讓她察覺到他對某個人的厭惡,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她現在之所以能看出來,說明他兩近日交情有長進。
這麼想,似乎也不是壞事。
只是丁艾還在心思浮動,卻聽到那邊簡天祁已經開口:「為什麼,簡興文想要找你的生父。」
「這個我暫時不能說。」
她話音未落,只覺得男人走近了些,高大的影子就這麼居高臨下將她籠罩起來。
男人微微彎腰,伸手將她控制在了沙發和自己胸口之間。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對方線條凌厲又精緻的下顎。
「為什麼不能說。」他說著,身體又湊近了些,現在她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呼吸的熱度。
她頓時哭笑不得地往後躲了躲。
「簡三哥,你這是在色誘我嗎?」
「沒用?」
「有。」丁艾僵硬著身體十分老實地回答,內心內流滿面。
不是,大哥你不要意圖這麼明顯好么,她這麼沒出息的嗎?
男人不語,只是與她對視,深邃的漆黑眼睛幾乎能讓人靈魂深陷。
丁艾下意識屏住呼吸,臉上強裝鎮定地推了推他的胸口:「不是,我很有原則的,你別鬧了。」
下一秒,她伸出去的手卻被男人一掌握住,按在了他的胸口。
丁艾的手背被男人掌心的溫度燙了一下,她終於忍不住失聲尖叫了起來。
「卧槽這裡有人不要臉了啊!!」她嘴裡高喊著一把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出來,飛奔著落荒而逃躲回了房間。
簡天祁就這麼任由她把手抽走跑沒了影兒,那注視著她身影消失方向的平靜目光里,竟露出了點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來。
男人攤開手心,手中竟然是一枚一頭扁圓抵著掌心另一頭尖銳的小物件,物件上上頭沾著血,顯然是剛剛握手的時候刺破了丁艾皮膚沾上的。
他將那取血器物小心放進一個密封盒子里,打開了書房的窗戶。
書房在二樓,外面是帶鎖的不鏽鋼百葉窗。
簡天祁推開百葉窗的窗帘,在窗口站了還不到十秒,一個鬼魅的修長身影就出現在了樓下的陰影中。
樓下的身影朝亮著燈的窗口看去,借著路燈昏黃的光線,可以看到青年冷峻的臉。
正是宸時。
簡天祁不語,只是將手裡采了丁艾血的小盒子扔了下去。
青年精準接住,然後沖樓上窗口挺拔冷峻的身影點了點頭,就這麼消失在了黑暗裡。
丁艾一屁股坐在卧室地板上喘著氣,臉上燥得厲害。
尼瑪這算哪門子的角色互換!
「這男人搞什麼東西……」她隱約覺得對方的行為不太正常。
是因為不想聽她對簡家的問題所以乾脆刺激她跑路?
還是不想她繼續深究他的病情?
……
丁艾思考著,終於漸漸冷靜下來。
她掏出手機,從聯繫人里找出順子給發了條微信。
對方秒回。
她放心地收好手機,拍了拍臉,決定去洗澡冷靜一下。
誰知,等她剛冷靜完出來,就看到男人穿著睡衣靠在床頭,鼻樑上架著眼鏡,正在專註地看著電腦。
白日里稍微打理過的稍微立起微硬的頭髮此刻垂下,稍稍遮住額頭,收斂了男人慣有的犀利和威壓。此刻帶著眼鏡的模樣,看著好像突然年輕了幾歲,尤其是檯燈光線下淺色的唇,有種少年般脆弱的美感。
丁艾不由看得怔了片刻,半晌才回過神,不由心底暗罵了聲妖孽。
她想起今天早些時候兩人在這張床上險些擦.槍走.火,掀被子的動作頓時一停。
「三哥,」她半開玩笑道:「要不我們分房睡吧?你這樣我覺得我會把持不住。」
她的語氣十足十地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偏偏臉上神色無辜。
丁艾覺得她確實挺無辜的。
畢竟禍害人的又不是她。
男人聞言果然鍵盤上的手指頓了一下,被眼鏡的反光遮住的眼底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只是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地開口:「有人,不方便。」
丁艾心領神會,皺眉開口:「結婚那晚也是吧,每晚都在嗎?」
她察覺不到的監視者,顯然她家簡三哥一個普通人更不會有可能知道。
但她家簡三哥也不一定要用肉眼不是,這不是還有電子設備和他的人嗎,大不了監視和反監視唄。
於是丁艾淡定點點頭,道:「那成,我睡沙發。」
她剛要走,手腕卻被人一把扯住。
丁艾的目光落在了男人面無表情的好看的臉上,「不是,簡三哥,你可以拒絕我,也可以踐踏我,但是你不能勾引我。」
不著四六的話她說得無比嚴肅:「我一個普通人,定力真的很差的。」
「我話說前頭,你要再那麼沒分寸,我可就把你吃干抹凈了。」
她「正經」的威脅把男人逗笑了。
而且是那種瞬間的忍俊不禁。
漆黑的眼睛里因為笑意有流光閃爍,可眼底的暗色似乎隨著她的話又深了些。
丁艾只覺得握著自己手腕的手心比剛才要涼,可皮膚上泛起的燥熱卻更甚了些。
「上來睡。」
這樣說著,男人已經手腕用力,把她整個人都扯到了床上。
丁艾不防,被帶著丟了重心,就這麼踉踉蹌蹌地呈「大」字趴在了床上。
她頭埋在床單上欲哭無淚。最後卻還是妥協地嘆了口氣。
「晚安,簡三哥。」她道。
男人沒開口,她卻覺得有人動作輕柔地揉了揉自己的頭。
丁艾心頭軟得不行。
思緒繁雜的時候她總會失眠,可今晚她卻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另一頭,剛剛回到家的霍明朗有些吃驚地看著坐在自己家台階上的女人。
五月初的夜晚還很冷,帶著露水和潮氣。
女人有著精緻的長捲髮,細肩帶的亮片緊身裙在夜晚更加襯出女人白皙的皮膚,被包裹之下露出纖細修長的小腿。
高跟鞋被她脫下丟在一旁,女人就這麼歪著身體靠在他家樓下的牆邊上。
看到燈光打過來,女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向光線看去。
那張原本就精緻無比的面孔瞬間被車燈打得蒼白又艷麗,好像暴風雨前狂風裡微顫的花朵。
霍明朗高大的身影從車上下來,好看的眉毛已經微擰了起來。
「小小,怎麼回事。」嚴肅的語氣里有些訓斥的味道。
還沒走近,他已經聞到了對方身上的一股酒氣。
冷小小看著他,搖了搖頭:「不對,」做了法式美甲的蔥蔥玉指點了點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堅硬的胸口,女人嫵媚的面孔帶著些嬌憨:「我叫樺茜,大家都……都叫我……」
她說著手下又用力了一點,「緋聞女王,樺茜……」
霍明朗眼底神色暗了暗,不動聲色握住了她在自己胸口作亂的手指,臉上有些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他深知這個時候和她講道理這女人根本聽不進去。
也就在這時,眼角餘光閃過,某處黑暗的地方——
躲在陰影里的記者正對著樺茜一頓猛拍。
哇,霍氏集團的太子爺和娛樂圈聲名狼藉的戲子之間的不.倫戀情,只是想想記者都覺得刺激不已。
斬男無數的緋聞女王樺茜深夜欲攀高枝劈腿富家少爺,他彷彿已經看見了明天的頭版頭條……
眼睛都不敢眨,手裡更是一刻不停,生怕錯了過什麼勁爆鏡頭。
可也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等他再對上焦距,卻發現照片里的男人不見了。
「奇怪……」
身後傳來低低的男人的聲線,就在他耳畔響起:「什麼奇怪?」
涼颼颼的風,直接吹過他的頸子。
「哇——鬼呀!!」
記者嚇得尖叫出聲,手裡的相機都差點飛出去。
可就在下一秒,他手裡一輕,相機就這麼被男人居高臨下地拿走了。
霍明朗經驗豐富地拆下內存卡,平日里總是笑容溫潤的臉上,如今帶著更加令人覺得如沐春風般的笑意,卻讓這個驚魂未定的倒霉記者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記者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臉,神色卻愈發不可思議起來:「你,你你是怎麼……怎麼從那邊突然就……」
相機重新被扔回他懷裡,霍明朗掏出手機,對著記者的臉就拍了一下。
男人笑得友好又溫和:「你的臉,我記下了。如果明天傳出點什麼來……」後面的話男人沒說完,只是伸手輕輕拍了拍記者的肩膀,力道輕柔,每一下卻好像都敲在了對方的魂魄上,對方臉色青白得好像見了鬼
「我、我不會,我不會說的。不會……」記者顯然受驚不小,語無倫次。
霍明朗卻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以後沒事別總跟著她。我知道你們干這行不容易,大家都要討生活,這深更半夜的還要加班。」
可憐的小記者當即淚流滿面地猛點頭,可他那句「可不是嗎」還沒出口,就聽眼前的這尊大佛笑容滿面地提點他:「可是生活重要還是命重要,自己總要掂量好。」
「……」
說罷,男人留下了已經僵硬石化的男人揚長而去……
回到家門口,樺茜還坐在那裡,身上披著他的外套。
霍明朗哭笑不得,再次蹲下去準備將人抱起來,卻在湊近對方頸子的一瞬間,看到了隱藏在發間的隱約紅痕。
男人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
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