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守婚
2010年,我在北京的古玩生意失敗,欠了一百多萬,被高利貸拿著刀追,走投無路只得先回老家躲上兩天。
老家是嶺南的一個小村子,我已經有將近十年沒回去了,爹媽走得早,留了套老宅給我,我便打算在老家住上幾天,琢磨琢磨怎麼掙錢。
沒想到剛回到村子沒幾天,就碰上有人結婚,一打聽,新郎官居然是我表叔。
說是表叔,其實和我家關係並不近,平日里沒什麼來往,也就過年的時候見一面。
我表嬸兒走得早,表叔家又窮,算起來今年也是將近六十歲的人了,估計是找了個黃昏戀。
我閑在家無事,便想著過去祝賀祝賀,也沖沖我的霉運,但沒想到,就是這個決定,把我徹底毀了。
我們村兒結婚陣勢很大,前前後後要辦六七天,特別是最後一天在村東頭的流水席,一波又一波,能吃兩三天,我去的時候正趕上開席,奇怪的是,席上人並不多。
表叔是村兒里老人了,按理來說他的大喜事應該很多人參加才對,但現在非但流水席上人都沒有坐滿,而且來的都是小年輕,偶爾幾個老人,也是那種家裡無人照顧的,估計是來蹭頓吃喝。
表叔當時正在席上給人勁酒,看我來了,也吃了一驚,問我怎麼回來了。
我和他關係不近,也就沒說生意上的事,只說是回來休息幾天,剛好碰上他的喜事兒。
表叔很高興,跟我喝了幾杯酒,聊了很多家裡的事,但我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麼,總感覺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有什麼深意。
他和我喝了幾杯,就去照顧別人了,我吃了幾杯酒,又看了一眼席上的菜品,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再一看他弄的新房,更意外了。
太豪華了。
表叔家的情況我是知道的,窮了不知道多少代了,所以他爹直接給他起了個名字叫陳旺財,這還是我們小時候經常說的個笑話,按照他的家底,絕對不可能弄出這麼大場面來,莫不是他在哪發了筆橫財?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動物,本來沒什麼八杆子打不著關係的人,一旦牽扯到利益,就靠的比誰都緊,所以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讓表叔帶我發點財,至少把高利貸的窟窿給補上。
我找了個小年輕,寒暄了幾句,就把話題往表叔發家的事情上說,他也聽出我話里的意思,指了指來席上的人說:「你知道為啥來的都是年輕人不?因為老人覺得你表叔不幹凈,不願意來。」
他一句話把我說懵了,忙遞了根煙問他什麼意思。
他低聲問我:「你知道咱村後山?你表叔進去過,出來就發財了!」
後山?
後山是我們村兒里一「禁地」,老人都說那個山裡面住的是山神,以前村兒里有人失蹤,據說都是被山神捉回去了,在我上高中那年,鎮上來了人說弄什麼宅基地,往後山去了六個人,結果只有兩個人回來了,還都瘋的話都不會說了。
後來派出所去山上找人,只在山腳下找到了那四個人的殘屍,已經被野狗咬的不成樣子了。
自那以後,後山再也沒人敢去了,表叔一直是個老實人,怎麼還敢往那裡跑?
我問那個小年輕,他也只搖頭說:「不知道,反正自那以後村裡老人都不和他來往了,說他不幹凈,你表叔出來以後就有錢了,又是蓋樓又是娶媳婦兒,而且你這個新表嬸,漂亮著呢,三十都不到,據說是你表叔從山裡帶出來的!」
山裡帶出來的?
小年輕看我發獃,賊笑著又給我說了些那個女人的事情,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吹的都快趕上天仙了。
我自然是沒心思聽他說這些,正好慶典開始,我就把話題轉開了。
可惜的是慶典上我那個新表嬸一直蓋著紅蓋頭,看不到模樣,但是看她那雙纖纖玉手,我基本上已經確定那個小年輕說的沒錯了。
慶典很快就結束了,天也晚了,接下來就是重頭戲,鬧洞房。
我們村的規矩不太一樣,鬧洞房不鬧新娘,只鬧新郎,而且不能在洞房鬧,得在外面鬧,並且要有一個新郎的親戚在洞房門口守著,叫「守婚」,絕對不能讓人溜進去看新娘長啥樣。
我還在琢磨找個機會去問問表叔怎麼回事兒,他就跑來給我說:「陳銘,你去守婚吧!」
我一愣,怎麼都沒想到守婚的人會是我,不過轉念一想,表叔無兒無女,因為這表嬸兒的事,親戚肯定也不和他往來了,這事兒除了我還真沒人能幹。
縱使萬般不情願,我也得賣他這個面子,畢竟是他大喜的日子,我就點頭答應,表叔把我帶到洞房外面,說他去鬧一會就回來。
我一個人無聊在門口站著,聽他們在外面鬧的歡快,可心裡還憋著怎麼問表叔發財的事情,忽然聽到洞房裡面有人喊我的名字:「陳銘?」
我下意識的答應了一聲,說出口才反應過來,新表嬸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她又在裡面問:「你能不能進來一下?」
我趕緊說:「表嬸,按規矩我不能進去,得等到表叔進去以後才行。」
她聲音有點著急:「我不太舒服,你能不能過來幫我看一下?」
我一聽她聲音,的確好像不太對勁,這大喜的日子,要是生病了,就太不吉利了,我就給她說等一會,我去找表叔。
但她好像很急:「等不及了,我肚子疼的厲害,你進來幫我倒杯水,拿一下藥,我這個樣子不方便。」
我抬頭往外面看了看,表叔和他們鬧的正歡,估計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糾結了一下就推門進去了。
表嬸穿著秀禾服,蓋著大紅蓋頭正坐在床上,聽到我進來了,指了指柜子說:「就在柜子的第二層,幫我拿一下。」
我應了一聲就過去拿葯,找了半天才找到,剛起來轉身,一扭頭就看到表嬸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走到了我的後面,直勾勾的站在那裡,悄無聲息的。
我嚇的手裡的葯差點掉了,趕緊塞到她手裡說:「葯給你,表嬸兒。」
沒想到她順勢一把抓住我的手,冰冷的肌膚把我激的一哆嗦,想要抽手回來,卻發現她手上力氣出奇的大,我根本抽不回手。
我一看這哪行,趕緊問她:「表嬸,你還有啥事兒嗎?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等會我表叔就...」
可沒等我話說完,表嬸突然把她的紅蓋頭掀開了!
一張絕世美顏的臉出現在我面前,看得我都呆住了,同時一股奇妙的香味兒鑽到了我鼻子里,表嬸抓著我的手,就那樣看著我,一句話都不說,眼神卻像是有魔力一樣,我整個人都被定在了那裡。
她皮膚很白,可以說是有點慘白,眼睛雖然很大,但並沒有神,細看之下,還有點獃滯,我一愣,難道表叔娶了個傻表嬸?
可轉念一想我又覺得不對,如果是傻表嬸,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我正胡思亂想,就聽到門外一陣喧鬧的聲音,心裡一沉,完了,表叔他們進來了!
按照我們村兒的規矩,守婚人是絕對不能看新娘紅蓋頭底下的,這是沖了喜煞!
我想把手甩開,可表嬸力氣實在太大,我甩了兩三下都沒反應,被她緊緊抓住,絲毫動彈不得,就聽到門外的聲音到了后立刻安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表叔的嘶吼聲:「陳銘,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