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合同
我和胖子循聲望去，只見到李煎餅正站在一個熱氣騰騰的銅鍋後面，朝我們招手呢。
我倆過去，胖子上去輕輕在他肩膀上砸了一拳：「你小子，人模狗樣的，混的可以啊！」
李煎餅哈哈大笑說：「胖爺玩笑了，我這就混口飯吃，快坐快坐。」
三人落座，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李煎餅，他的確和以往不同了，穿著什麼的就不說了，就說那雙眼睛。
這一個人經沒經過事兒，其實只要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以前李煎餅這雙眼睛，雖說小，但絕對是有神，而且還帶著一些透徹，甚至可以說是一些天真，這也和他沒有經歷過事有很大的關係；但現在完全不一樣了，他眼神中什麼都看不出來，哪怕他在笑，在思考，甚至可能他在哭的時候，他的眼神給你的感覺只有一種，那就是平靜，就好像在他的眼睛上蒙住了一層東西，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都看不出來他究竟在想什麼。
這也是我判斷一個人到底有沒有城府的標誌，至少從我的判斷來看，李煎餅和以前已經他不相同了。
他讓我們落座，又從包裡面掏出來兩瓶飛天茅台說：「來，咱兄弟三個，今天得好好喝點兒。」
我對喝酒不感興趣，但胖子喜歡，甚至說有點饞酒，兩瓶飛天茅台一取出來，這傢伙眼睛就開始放光了，拿過來在手裡一邊看一邊說：「還他娘的說混的不行，這酒老子就過年時候捨得喝一杯，你這隨身帶著，可以啊煎餅！」
「別拿我開玩笑了，」李煎餅倒上三杯酒，嫻熟的端起來先幹了一杯說：「今天我做東，不聊工作，只談感情！」
我看了胖子一眼，這傢伙已經被酒給饞的不行了，估計也沒想明白今天吃飯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在我還算清醒，煎餅這話聽著好像是無所謂說的，實際上他就是想把我們灌醉，然後從我們嘴裡套出來點兒東西，畢竟那小鬼是我們的，可能他也知道這個消息，只是礙於老相識的情面，不好上來直接戳破罷了。
但我也沒說破，只是喝酒的時候，一直小口小口的喝，多吃東西，所以他倆喝的臉紅脖子粗的時候，我還一點事都沒有。
煎餅給我們說了一下他這些年乾的事情，無非就是我猜的那些，和胖子的推測一樣，他在琉璃廠賣了幾周煎餅之後，實在是回不去以前那種生活了，只得把攤子賣了，又開始干這行。
這期間他的確吃了很多苦，還曾經在天橋下面住了將近一個月，甚至在街上要飯，他都干過，後來才慢慢好起來，從黃牛，古玩販子幹起來，一步步的又回到了正軌，這期間，他花了四年時間。
后倆他是真碰到貴人了，也就是現在的這位金主，身份敏感，喜歡古玩，正中煎餅的下懷，他在人家門前等了足足三個星期，終於等到了兩分鐘說話的機會，煎餅把早就爛熟於心的台詞一說，那人當場拍板，就是你了！
煎餅這才算是鹹魚翻身，一躍又回到了京城的上層圈子邊緣，之所以是說邊緣，那是因為他的身份註定他只是個打工的，可以在圈子附近轉悠，但是絕對不可能踏入那個圈子的。
胖子聽了感慨：「唉，兄弟，你真是沒少吃苦啊，來來，老子敬你一杯！」
胖子把我倆這些年的事情也說了說，但沒有說我回老家這一段，其實去掉這一段，我們這幾年也沒什麼好說的，基本上就是原地踏步，甚至還有退步的時候，賺點錢，然後下一筆在賠點錢之類的，但被胖子那張嘴一說，愣是說出了成龍電影的感覺，那叫一個驚心動魄，聽的我都有點感覺自己就是主角了。
我們仨就這樣一直說一直說，從中午十一點，一直吃到了晚上六點多，鍋子都換了好幾個了，服務員看我們的眼神都變了。
直到把兩瓶酒乾的一滴不剩，胖子才擦擦嘴說：「舒坦！老子好久都沒這麼舒服了！」
煎餅樂呵呵的問他要不要再喝點，我趕緊攔住他說：「行了，這傢伙就跟個酒罐子一樣，喝起來就沒個哈數，他都脂肪肝了，再喝得要他的命了，咱們換個地方，談正事。」
胖子叫個車，把我們拉到了個茶館，泡上茶，端上小菜，關上包廂門，我對煎餅說：「說說吧，這事兒啥情況。」
一說到正事，我立刻感覺到煎餅整個人的氣場都不一樣了，他一下就從剛才半醉半醒的狀態中緩了過來，說：「兩位稍等，我拿個東西。」
我一看他這樣子，才意識到他剛才半醉的樣子是裝的，我本來還想的憑胖子的海量，怎麼說也能先把煎餅喝倒，沒想到到頭來居然被他給喝的胖子差點站不起來。
胖子幾杯熱茶下肚，臉色緩和了一些，看煎餅在包里翻來翻去，就問他：「找啥呢，兄弟？」
過了會兒煎餅才拿出來一個小的金屬圓盤，對我倆說：「麻煩站起來一下，我需要檢查你們身上有沒有錄音或者竊聽裝置。」
胖子一下不樂意了：「嘿，我說你小子，咱都自己人，咋還給我來這套呢，怕我坑你啊？」
煎餅抱歉的說：「實在不好意思，這也是老闆要求的，你們知道的，身份敏感，就怕這些。」
我對胖子說：「行了，配合檢查吧，咱現在是談正事，不是喝酒，你把身份擺正了。」
煎餅聽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我那話就是說給他聽的。
他拿著圓盤在我們身上掃了半天，沒有發現竊聽或者錄音裝置，又拿了個透明的盒子放在桌子上說：「麻煩把手機放進來吧。」
胖子又想發作，被我攔下來了，我倆這才把手機放進去。
最後煎餅又掏出厚厚的一疊保密合同說：「談正事兒之前，請兩位先閱讀這個保密合同，把裡面的條款都看清楚，如果又不清楚的，我可以給你們解釋，把這個簽了，咱們就可以正式開始談了。」
胖子看著那厚厚一疊的保密合同發愁：「兄弟，這就是你不厚道了，你知道老子讀書不行，這他娘的比書還厚，等我讀完都他娘的天亮了。」
煎餅笑說：「沒事兒，我們有的是時間，這東西很重要，一定要讀完，確認都看清楚了再簽字。」
胖子不耐煩的擺手：「算了算了，老子直接簽了吧，這總行了吧？」
煎餅搖頭：「不行，我必須盡到告知義務，你們也必須盡到了解義務，不著急，慢慢看。」
胖子還想說什麼，被我攔住了，我對煎餅點點頭，然後開始和胖子看。
我倆足足看了有將近三個小時，等我抬起頭的時候，脖子酸痛的厲害，外面天都黑了，我已經好久沒有一次性讀過這麼長時間的字了。
胖子已經看的在打瞌睡了，我提醒了他好幾次，他才勉強把東西看完，嘟囔說：「這他娘的哪是保密協議，這都成買賣人口的協議了，按你這合同裡面的說法，是不是接了這事兒，我倆除了名字，其他所有東西都不準給別人說？」
「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這樣，」煎餅打著官腔對我們說：「包括你們在做什麼，什麼時間去了哪裡，幹了什麼事，一律不準告訴別的人，否則我們有權起訴你們，並且是最嚴厲的司法起訴。」
我知道他不是嚇唬我們，憑他背後老闆的地位，這些事情是輕而易舉的。
我和胖子這才極不情願的簽了合同，把東西推到他面前問：「怎麼樣，可以開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