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阿嵐。」顧維安的目光里,帶著一些期望的成分,他說:「原諒我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沒有與你商量。」
「如今,咱們的生活是富足了,但眠崖村的百姓並沒有——」
「我知道。」墨白應下這些的時候,已經是很愧疚,「你心裏面想的,與現在做出的決定,我是支持的。」
無論他是什麼身份,他心裡都有著他的理想與抱負。
顧維安擁著墨白,「阿嵐。你能這樣想,真好。」
最好的感情,便是這樣被所愛的人支持著。
「待會兒,回絕了那位路太太的意思,成嗎?」
顧維安見墨白願意理會他,決定乘勝追擊。
「不成。」
她依舊背對著顧維安,他這一次倒是不敢隨便猜,想到剛剛,自己應該是猜錯了她的意思,他倒是很會給自己找台階下,「小白。方才我的心思,一直放在如何告訴你這件事上,所以就沒有——」
「我知道啦。」顧維安瞧不到墨白的嘴形,只好掰過她的身子。
男人很少這般強硬,所以墨白看著顧維安的時候,他倒是有些尷尬。
「你還在生氣嗎?」
他問得是十二分的小心,她如今哪裡還有什麼氣可以生!
墨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生他的氣。
顧維安立刻換了欣喜的神色,「阿嵐。你這樣真好。」
真好。
真好。
真好。
他一連串說起了如此多的話,她聽得耳根發燙。
「路太太的舞會,回絕了成嗎?」
話題又回到這裡,墨白搖了搖頭,「應好的事情,不成。」
答應別人的事情,就是要做到,如果做不到,那邊不答應。
顧維安問哪些問題,擔心自己是一方面,最大的擔心就是怕舞會上有其他的男士盯著他的阿嵐。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也不知道男人心裡又再盤算著什麼。
墨白拉著顧維安的手,「一起去嘛?」
撒嬌的時候,習慣性的尾音,那聲音足夠酥化耳朵,只是這樣美好的,顧維安再也聽不到了。
目光灼灼。
「好。」
如此,便可以抱著兩個孩子,要那些肖想之輩,心裡頭能夠有所畏懼。
舞會被定在了下午。
出不其然,老衚衕口的那些單身男士,也被路太太應邀在列。
這曲子,倒是沒放最流行的。
因為最近上面查的比較嚴格,所以,也便就是放棄了這些種種。
曲子很正,是泥灣南,不過倒是給那些愛玩的男士立了個下馬威。
墨白瞧著自家男人在這群人當中,本身長相出眾,加之抱著兩個孩子,已然拔得頭籌。
她捂著嘴巴,偷偷地傻樂著。
當然除了那些青年,來得老人也不少。
老衚衕口住著的市民們,大都性子純良,平時互幫互助,一幅和和美美的樣子。
「小顧啊。」這場舞會,本來就是路太太辦給墨白的,想著這段時間她實在是過於的勞累,也好讓她輕鬆。
「孩子我來看著吧,你也別拘著,同小墨去舞池跳一跳吧。」
周圍人本來就是過來陪襯。
他們吹著口哨,興高采烈鼓掌道,「來一段!來一段!來一段!」
被人推搡到顧維安的面前,若是不來,倒也顯得不好。
音樂被切換成凡國的浪漫曲調,墨白聽過,但是叫什麼名字,她卻說不出來。
面紅耳赤的顧維安被那幾名男士推到墨白的面前,他也開始有些拘謹著。
「阿舟。」墨白伸出手,大大方方地邀請著顧維安,「你願意跟我一起跳舞嗎?」
若是沒有失聰前,自然是願意的。
數十雙的眼睛,都在看著這對璧人,墨白開始起步,顧維安因為聽不到連連出錯。
墨白被顧維安踩了好幾次腳。
那些單身的青年們在舞池外鬧哄,「顧侯,你在基地時沒有這樣的活動嗎?」
每年是有這樣的活動,穿越前顧維安沒參加過,穿越后,自然也不可能去參加。
不過這也是證明了顧維安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
對比於顧維安來說,墨白的舞跳得很好。
「阿嵐。」還是不想著總踩著他,所以顧維安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就算了吧。」
他從不是那種迎難而下的人,但她是他的軟肋,願意為了她而甘願做一個小丑。
墨白瞧出了顧維安對於跳舞實在沒什麼興緻,她眨著眼:「我知道依照你這樣的身份,定然是覺得出了丑。」
若是往常,以激將法攻克顧維安的話,男人肯定會不服氣。
唯獨今天,他竟然如泄氣的皮球,「你說的對。人都有不擅長的東西,我對舞蹈的確抬不起興緻。」
雖然女人家會覺得,跳舞是件多浪漫的事情啊。
可是——
音樂還沒結束。
顧維安半蹲著身子,檢查墨白腳背上的烏青:「我們沒必要逞強。」
他與她雖然並不長時間接觸,又豈會不知,她是怕搏了人家路太太的意思。
墨白的臉悄悄地紅了起來。
緊接著,她被男人打包告別舞池。
那群看熱鬧的青年,甚至在背後吹了個口哨。
「顧侯一看就是在體恤自己的夫人哩。」
路太太瞧著也有觸感,彷彿想到了當年跟著路先生年輕時的那些。
「你這孩子啊,趕快回家裡用冷水泡泡。」
原本是好事情的,路太太總覺得自己辦砸了。
「你把我放下來吧。」
這麼多人看著,的確很不好意思,尤其墨白又是那種面子薄的女人。
「要不然你抱著我,孩子怎麼辦?」
「你抱著。」顧維安歪著脖子,不像是在說玩笑。
「啊?」
「我抱著你,你抱著孩子。」
路太太年輕那會兒,也被這路先生說過的。
她把孩子們塞進墨白的懷裡,這下子水沸騰的更加厲害,墨白加上兩個孩子的重量,都在顧維安的身上,她問他:「重嗎?」
「夫人是不是有些低估我的實力?」顧維安穩如泰山:「先前在基地訓練,並不是白訓練。」
路太太笑著,總算是有一件能夠辦成的了。
墨白他們走出路太太的家,瞧著那夕陽,她對他說:「阿舟。你還記不記得,你在信上寫著的內容?」
落日與夕陽,他一樣都沒忘記。
「現在是隆冬,黃河灘的水面結成了冰,等到開春,我的材料批准下來,我們一同回眠崖村去。」
以前墨白在油畫上看過,他和她還有孩子,就是整個世界。
男人思考問題的長遠性,遠比女人的即興來得要全面。
到了家中,他打了盆涼水給墨白。
「是我舞藝不精,弄傷了夫人。」他托著她的小腳道。
墨白搖頭,她不怪他。
「既然你決心當一名普通的農民,可是想好了以後該如何做?」
顧維安的手僵硬了下,以為墨白是覺得自己沒有給她打報告就擅自作了決定。
「如果我說我想包下墨家的土地,種田,你......」
顧維安越說越小聲。
「這是好事啊。」墨白捧起顧維安的臉,她瞧著他:「你有這樣的想法,是好事情。」
「你當真不會因為自己做了農民的老婆而感到——」
墨白咬唇,她說:「我又沒有過過太奢侈的生活。能夠平平淡淡的和你在一起,日子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無論顧維安做出怎樣的決定,墨白都依從著他。
「並且我不是有告訴你嗎?成為一個農民的老婆怎麼了?農民的老婆又不是多麼丟臉的事情。」
「阿嵐,你能有此覺悟,我的心——」
顧維安這麼說的時候,心裡其實是有些內疚的。
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他真是杞人憂天,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他的阿嵐,不能夠跟他一起過苦日子呢?
「你放心,咱們不偷不搶。憑藉著自己的這雙手,一樣也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
「你做的決定,我服從就是。」
得妻如此,夫亦何求。
雖然說男人的未來發展,是解決了。
但想到小白的以後,男人神色變了變。他說:「阿嵐。我聽說你從學校里,辦理了退學。」
「嗯。」
上學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不能再奢侈的事情,擁有過那麼一次,也變夠了。
「為什麼不辦休學呢?我回來以後,可以幫你帶孩子,你安心把書念完——」
墨白聽到男人慾言又止的話,她笑著對他說:「就算你一個人照顧孩子,但是孩子餓了怎麼辦?現在他們都還小……」
「好啦,我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就沒有後悔過。」
橫豎他去基地的這些年,小白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阿嵐往後這樣的事情,由我來做。」男人幾乎是沒有控制住自己,在藏西的日子裡,他太過於想她。
情感到了一定的程度,加上語言的輔助,總要是要宣洩的。
從黃昏到深夜。
墨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內黑漆漆的。
「阿舟。」墨白碰了碰身旁的男人,「現在是幾點了?」
「算了。我不問了。」顧維安剛準備要拉開燈,卻被墨白制止住:「還是不要開燈了。」
男人聽不到,在黑暗裡小白說了什麼。但是她一定有在說話。
「阿舟。」墨白躲進被子里,「我們就這樣在黑暗裡說些話好不好?」
孩子們基本上是很乖,除了吃就是睡。所以也並不需要沒白費很大的力氣去照顧他們。
即便是在剛剛的數個小時里,孩子們也沒有去打擾他們。
因為男人聽不到墨白說了什麼,索性就拉開了燈。
剛剛有光亮的時候,眼睛很容易受到刺激。
墨白用手臂蒙住了眼睛,「我不是說過不讓你開燈嗎?」
她有些生氣道。
一直是背對著顧維安。
所以男人不知道墨白說了什麼,索幸在燈光之下,掰過她的肩膀。
「阿嵐看著我。」
顧維安的語氣很急。
墨白真的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顧維安一定要讓自己看著他呢?
昨天也是這樣,她同他說了很多的話,本來是以為他是在自己想那個材料的問題,可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突然墨白的心裡,閃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阿舟。」墨白的臉有些紅,「你知道我剛剛給你說了什麼嗎?」
顧維安為什麼覺得很著急,就是因為剛剛在黑暗的時光中,他不知道小白說了些什麼內容。
他唯恐阿嵐,她會問自己說了些什麼。
果然,現在,這個問題還是來了。
儘管到了這個時候,顧維安還是想拯救一下自己。
他甚至覺得自己,還是可以能夠矇混過關的。
「我剛剛一直在想其他的事情。」
聽到男人說出這樣的話,墨白的心往下沉了沉。
「是嗎?」
墨白淡淡地問道。
「嗯。」顧維安點頭,他說得一本正經,「我在想,是不是要把墨爺爺的那個房子,給重新修一修,算是咱們在眠崖村的新家。」
這個問題,顧維安的確是想過的,只不過不是在剛剛的那個時候,而是在更早的以前。
儘管顧維安說得是一本正經,墨白還是在學的,他對自己說了謊。
於是側過身子,對著顧問安,問道:「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在剛剛我們那時候,你真的這樣認為嗎?」
墨白在賭,如果顧維安沒有回答她,那麼事情就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樣;如果說顧維安安正確的回答出她的問題,那就證明自己是在多想。
拜託。
墨白在心裡暗暗地祈禱著。
空氣中陷入了幾秒的沉默。
墨白轉過身,聲音聽起來感染了無限的悲傷。
她問:「這一次,你是不是又要對我講,你剛剛在想事情?」
出門在外,尤其是藏西那個地方。怎麼可能會毫髮無傷地回來。
「……我……」
男人決心不算欺騙,因為一個謊言,要用無數的謊言去彌補。
夫妻雙方之間相處的模式,最開始的就是要信任。
墨白對顧維安說:「是不是,藏西那場事故留下來的?是不是,你從一開始的時候耳朵就聽不到了,所以才會那麼抗拒舞會。所以在昨晚的時候,我說什麼,其實你並沒有聽到對嗎?」
她問了他兩次是不是,墨白多麼希望此刻的顧維安,能夠否定說:不是。不是這樣的。
「是我太傻。」男人默認了墨白的質疑,「我早該知道,我的阿嵐這樣聰明。我的這些雕蟲小技,又怎麼能夠瞞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