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氣

銀色的劍鋒沖著華洛頭頂劈砍而下，這個速度，任誰都避讓不及，華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身雞皮疙瘩瞬間立了起來。

周圍的人有的斜過頭去，有的用袖擺遮住雙眼，就是膽大之人也不敢直視，林震反應最快，驚呼一聲試圖阻擋。

一切都來的太快，但去的也快，華洛也沒有血濺門庭。劍尖到他鼻頭處停了下來，這是離死亡第二接近的時刻。

「好氣魄！」少女收回寶劍，轉頭坐回原處。

啥好氣魄啊！突然衝上來，你有病吧！明明是被嚇的腿都挪不開步子了好嗎！是被嚇傻了好么，褲子都要濕了好么！

「扶，扶我一下，腿軟了」華洛小聲的跟林震講。

林震趕忙扶了一下華洛，扶他跨過門檻，剛才那一刻他自己嚇得也不輕。

在場的人也都開始略整衣衫，經過剛才那麼一嚇，幾個身居高位的人臉色有些掛不住。

「您就是華小洛，華神醫？」林老爺反應的快，站起身來來迎華洛，他剛開始以為華洛會是一個老人，最次也有四五十歲的年紀了，沒想到看起來如此年輕。

除了臉黑倒也相貌不凡，要不是林震斬釘截鐵的說他連傷殘失明都能治，自己還真不敢把華洛和妙手回春的神醫聯繫在一起。

「我就是華小洛，聽說林老爺家的二閨女身患重病，特地來看看，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看看二小姐的病症？」

經過剛才那麼一遭，華洛哪敢提錢，就是吃飯都不敢，就這個看起開歲數都比自己小的女孩，提劍就要劈了自己，自己這哪是安全了啊，這是剛逃虎口，又入狼窩。

「不急不急，時至正午，吃完飯再治。」

林老爺不是真不急，但是他也知道華洛的出現打破了大女兒原本的計劃，所以他就暫時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聽了華洛今早的事迹，她雖然不太相信，但從剛才的一次交鋒中，主動停下，顧全大局，說明她這些年在外真的有成長。

他這是完全忘記了自家閨女剛剛怎麼闖進府內亂砸一通的。

有華洛牽制，林老爺也很想跟她一起坐下來，好好聊聊……

飯桌不大，但食材卻很豐盛，坐著的總共三人，華洛坐在林老爺左手邊，如坐針氈，大小姐林佳懿隔著很遠一直盯著兩人。

「不知先生貴庚？」林老爺打破沉默的僵局，邊夾菜邊問，他看華洛還是挺順眼的。

「貴庚？」這個詞難倒了華洛，「我沒貴庚啊？」

「啊？」這可真的答非林老爺所問了。

「噗嗤～」華洛的回答倒是引得林佳懿的忍俊不禁，見到他人目光轉來，又趕忙恢復了冰冷某樣。

「貴庚是年齡。」林震看得出華洛很多東西都不知道，開口提醒他。

「原來是年齡啊，直接說幾歲不就好了嘛」華洛知道自己又丟大發了，「我二十四歲，屬豬的。」

「噗～」得了，大小姐又樂了，她是真沒遇到過說話這麼逗的人。

「明明瘦瘦的一個小夥子，幹嘛說自己屬豬的呢。」林老爺瞥到自己女兒心情的轉變，追問下去「不知道華大夫可有婚配？」

這個華洛聽懂了，是問自己結婚了沒有，笑話，現在結婚得多貴，星際單身漢的數量都能突破星球總和了。

「還沒有，我還年輕，沒有往這方面想。」

「二十四了，可不小了，像你這年齡，在我們這都抱好幾個孩子了。」林老爺有意拉近華洛，「不知道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啊？」

「我吃飽了。」剛拿起碗筷的林佳懿又直接放下也不抬頭，悠悠自說道「我建議你不要一開始就對別人那麼好，說不定人家有那個心，沒有那個命去享。」

說完，她又看了一眼華洛「希望你不是第四個。」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連死了三個大夫，已經夠讓林家煩心了，林佳懿氣的是他父親，虛情假意，對他們姐妹不聞不顧，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自己的錢。

被她這麼一說，飯局原本輕鬆的氣氛瞬間變得局促起來，林老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敬酒不是，不敬也不是，就是林震，也心驚的服侍著，不敢有任何動靜。

安靜的落下一根針都能清晰聽見。

華洛一口飲盡杯子里的酒，釀造工藝不完善，這個酒比較淡，完全就是飲料，林佳懿說的，他也擔心過，說是被詛咒，那他是絕對不相信的，被人加害的感覺更多些，可是明明治不好，為什麼要殺醫生呢。

「林老爺，那三位大夫是怎麼死的，您能跟我說說嗎？」華洛打破這裡的寂靜。

「哎～這事，說來話長……」林老爺示意讓林震來說。

林震回想了一下，從頭開始說起:

「二小姐突發病症，卧床不起，別人餵食能吃下，可就是喚不醒，臉色也並無異樣。」

「第一位大夫是府里的門客，仔細診斷之後未嘗發現病因，就請來了他的一位師父，他師父也找不出，在林府待了一夜相安無事，第二天門客大夫送他師父回家，出門就再也未歸，幾天後被出門的夥計看到，死於后柴房。」

「一開始無人知曉，找人檢查也未發現遭毆打或傷害的痕迹，林家尋來了守城官，守城官查了周邊未發現異常，此事不得而終。」

「前幾日，二小姐忽然反覆抽搐，時而發出一聲痛苦尖叫，我們尋來了城裡的大夫，大夫開了幾副安神和治中風的葯便離開了，等抓藥的家丁回來，就發現死在門口的大夫了。」

林老爺嘆了口氣，接上林震的話「我本來以為，只要跟守城官證明我林家清白，就相安無事，卻不曾想時至今日，滿城皆知，風風雨雨。唉～」

華洛聽懂情況了，如果面前這兩人說的不假，那他們的遭遇，則要比自己被錯抓成偷雞賊還要冤枉。

涉及傷心事，誰都不好過。本來確實不想讓華洛知道事實，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如果華洛一直保持懷疑的態度，不能安心治病，那他們更擔憂，還有就是華洛如果因為害怕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不想治病而離開，他們也不會去阻止。

最後的結果不得而知，實在不行就只能任由林家大小姐將人帶走，帶去宗門看有沒有人能夠醫治了。

輕輕放下筷子，這飯是沒法好好吃了，權當墊個肚子，「走吧，去看看二小姐！」

林震和林老爺是真的沒想到，都這麼全盤托出了，華洛還能同意治病。不禁是又驚又喜。

走到屋外，大小姐林佳懿正在一棵大樹下擺弄她的劍。

「你要是不那麼高冷，人還是挺漂亮的。」不知道華洛哪來的勇氣，他竟然有點想挑逗一下這個大小姐。

「你說什麼？」剛才還擺弄的姿勢瞬間改為握住了劍柄。她不是三歲小孩，自己做什麼不需要不相識的人來教。

「當我沒說。」華洛聳聳肩，一點情趣都不懂。

緊跟其後的林老爺二人見到這幕四目相覷，他倆摩擦出個火藥味，不知該說什麼好。

二小姐的宅院建的比較靠後，一行四人轉折好幾個地方才到。

進入院內，荷花池，花鳥園應有盡有，雖然一直有人打掃，但華洛總覺得缺少點什麼。生機，對，是一種缺少生機的感覺，哪怕是后廂的門客小院，感覺也要比這裡舒適。

華洛注意到林佳懿進來之後就一直看著一隻鞦韆架，滿眼的思緒都快溢出來了。

也難怪，自己的親妹妹生了怪病卧床不起，自己這個做姐姐的能不難受嗎。

似是發現華洛看自己，林佳懿馬上收起了傷感。這傢伙，明明心裡柔弱，非要強裝堅強。

林震打開房門，房內要簡單的多，除了桌子傢具什麼的，就剩下一個手掌大的小香爐一直冒著青煙。

林老爺環顧四周，解釋給二人，「自從小女得了怪病，為方便丫鬟服飾，這裡的不少傢具都搬出去了，這香爐是從青峰山道觀求來的法器，道長親手製成的香有安神作用。」

華洛近距離看了一下二小姐，因為長時間沉睡不見陽光，皮膚白的嚇人，只有微微起伏的被子，證明她還在呼吸，還是個活人。

沒有胭脂水粉，但姣好可人的面龐，依舊給她的美人胚子打下了優質的基礎。

林佳懿靠近床邊，輕撫摸著妹妹的蒼白容顏，眼睛里的淚花一直打著轉。

「大家都出去吧，我要開始治療了。」華洛知道，這種親情相見熱淚盈眶的戲碼拖個一天都沒問題，所以趕緊下了逐客令。

「怎麼，看病還不能讓家屬旁觀？」林佳懿疑惑問，一開始她沒見到林佳悅不了解情況，現在看到妹妹這個樣子，她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讓這個素昧平生的人單獨治療。

「你要是介意，我可以不治。哪有大夫治病讓家人在一旁看著的道理。」

「不治就不治，大不了，我把佳悅帶上山。還有，鬼知道你是真大夫假大夫。」

「大小姐，華大夫，你們消消氣」林震站出來了，這都沒開始呢，倆人就快吵起來了。

「那你們幾個不介意的話，在門口等著，聽到任何聲響都別進來。」華洛可不管這些，自己只是好心，現在還得把小命提在褲腰帶上，這個小娘皮要是再敢嚷嚷，直接走人，關他什麼事。

「行！」林佳懿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多久，「但是治不好要是敢亂碰我妹妹，我剁了你的四肢喂狗！」

我去，這麼狠嘛。

眾人退出了屋子，就留下華洛和林佳悅，雖然在外展現的雄心壯志，但是能不能治，怎麼治，他可一點都沒譜。

不再思索，取出他的萬能醫療箱，對著它輕呼指令「全身檢查」

「系統啟動，全身檢查！」隨著設備的語音播報，機器的頂端發出扇形激光，華洛手持機器，引導這它進行全身檢查。

「檢查結束，檢查結果，無異常！」

嗯？沒有異常，不會吧？自己也不是真的大夫，之前治療傷殘完全依靠的就是醫療箱的能力，現在這個無異常把華洛難倒了。

整理了一下思緒，華洛再次發出新的指令「進行全身深度檢測，重點檢測部位，頭部，心臟，骨髓！」

「正在進行深度檢測，檢測結果，無異常！」

怎麼會！華洛著急起來了，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就深眠不醒。難道是設備壞了

華洛又舉起設備對準自己，「全身檢查！」

「檢查結束，檢查結果，輕度憂慮，飲酒，不建議駕駛宇宙船……」

一連串的數據，證明設備完全沒有問題，那就說明，這個病症，是醫療箱數據沒有的。

那怎麼辦，華洛啊華洛，你說你幹什麼不好，非要說自己會治病，玩脫吧，圓不回來了吧。

還有什麼更層次更準確的檢查方法嗎，華洛發動了他強大的想象力。

一會摸摸林佳悅小臉，一會摸摸小手，要是被她姐姐看到，恐怕上來就舉劍剁了他丫的。

靜悄悄的把手往林二小姐的額頭伸去，輕輕撥開她微閉的眼睛，

「虹膜瞳孔深度掃描。」

「正在掃描，正在掃描～」

「發現疑似異常病症，需要進行口腔深度掃描，需要採集口腔唾液或進行口腔內探測。」

查出來了？來不及高興，他還需要什麼？唾液？

逗我呢吧。

怎麼辦，就這麼掰開她的嘴嗎？

環顧四周沒人之後，華洛的「魔爪」再次向床上的佳人伸去。說實話他現在的內心撲通撲通的，十六歲加入船員之後就一直忙於工作，幾乎沒時間和異性接觸，而被誣陷猥褻罪義務勞改一連在邊緣星系待了五年，這次竟然能近距離的接觸一個妙齡女子，怎麼能不激動呢。

華洛的手慢慢掰開櫻桃小唇，整潔光亮的皓齒就這般一覽無餘展現在他眼前。

溫熱而輕緩的呼吸在他手指間遊走，似是心有靈犀，蒼白的臉頰映出一抹朝紅。

這樣不行啊，哪有唾液，不會要掰開她的牙吧？

華洛心一橫，說干就干，把醫療箱含在口中，另一隻手捏住兩頰，皓齒微微張開，靈巧溫順的小舌就出現了。真要命啊。

嘴是張開了，但怎麼掃描，嘴對嘴？華洛甩甩頭，不想那些擾亂他思緒的事情，就這樣慢慢靠近。

得虧醫療箱有設計手動按鈕，不然現在的狀態，他說話都困難。牙齒咬到開關，掃描光線繼續工作。

它需要自動採集和分析唾液，這和時間他還不能動，只能保持這尷尬而詭異的姿勢。

「掃描結束，分析中，無異常！」

嗯？這個結果是華洛最不想看到的，不應該啊。

華洛鬆開她的小嘴，準備伸手取出自己嘴裡的醫療箱。

突然，床上的林佳悅睜開眼睛，只是目光獃滯還有陣陣黑氣繚繞。

華洛哪裡見過這種情況，嚇得「騰」一聲站起來，手上的醫療箱直接脫手，掉在林佳悅的脖子間，

不會真的鬧鬼吧。

見她除了睜開眼睛，沒有下一步其他動作之後，華洛稍微放心，伸手想要靠近她取回醫療箱，剛觸碰到她的肌膚，床上沉睡的伊人瞬間張嘴咬住了華洛。

「哇～」華洛吃痛一聲低嚎，又捂住自己的嘴巴。

「華大夫，怎麼回事！」耳尖聽到聲音的眾人急忙圍了上來，可是門早已被華洛從來內部封鎖，他們暫時進不來。

只咬一下，很快就鬆了口，林佳悅又閉上了眼睛。

「沒事沒事，地有點滑，差點摔倒」華洛一邊捂手一邊撒謊解釋。

「我妹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今天定要殺了你！」

大老遠就聽林佳懿的吼聲了，華洛也不回答，憑她妹妹的牙口，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人恐怕也是自己。

華洛抬手看了看被咬的地方，這不看不要緊，上面布滿了細微的黑氣，這些氣霧像是有生命一樣，不斷的往他傷口裡鑽。

不……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