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賭場怪人

克斯特在賭場忙活了一整夜，當紅日再一次升空時，累的吐血的克斯特終於抓起了桌上的籌碼，準備找巴依兌錢了。今天的收穫真的是不錯，基本上這一桌的賭客或多或少都輸給克斯特了。

「住手，你不能走！」誰知道，一聲低啞的嗓音從對面的人群中傳來。

啥？不讓我走。克斯特一臉奇怪。沒聽說過這種事情啊。克斯特無奈的看著巴依，巴依聳了聳肩，兩手一攤。克斯特明白了，這不是他的事，估計是對面的小子輸急了眼。

對面人群中，一名灰衣人擠到了前排，阻止克斯特離去。這名灰衣人全身都籠罩在一件寬大並不合體的灰色連帽長袍中，整個面孔都被帽子遮住，僅有几絲金色的髮絲，從帽中露出。身材比較矮小，從衣服的空蕩中看得出，也比較瘦弱。

金色髮絲是聖何塞帝國人的特殊發色，應該是來聯盟做生意的商人。克斯特心中默默想到，怕不是把生意的本金都給輸掉了吧。這年頭，賭場裡面，啥事都會發生。

不過巴依這個人還是比較講規矩的，所以來這造次的人並不多。這就更加肯定了對面那小子，估計是個外來的商人。不過賭場上固然是各憑本事，贏了不讓走，那就太過分了。

對面的小子，明顯沒有注意到人群的訝然，依然不依不饒的說著，「你留下，我們再賭兩局」。

「哈，那可不行，我這還有事要做。今天就到這了。你看這桌子上，還有這麼多客人，你們慢慢玩。」克斯特今天贏了錢，也不想多生事端。拿起籌碼就想離去。

「停下！哎，你幹什麼」

灰衣人還要再說，這時候巴依笑呵呵的走到身邊，一把攔住，同時沖著克斯特擠了擠眼。克斯特心裡明白，也不多話，就去兌換籌碼了。身後一片嘈雜，估計是在巴依的干涉下，賭局又重新開始了。

小小的插曲影響不了克斯特的心情。提著贏來的一小袋金幣，克斯特擠進了王都的市場。吃吃喝喝一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買了該買的禮物，吃了想吃的美食。回旅店的路上，紅日西下，餘暉灑遍大地。真是個快樂的日子。

回到旅店的克斯特，不知怎的想到自己的小紅馬，就來到旅店馬廄，想著好好犒勞下自己的座駕。沒成想剛走進馬廄，居然一個熟悉的身影跟著自己也走了進來廄，並且順手關上了馬廄的大門。

「什麼情況。」克斯特一頭霧水，這年頭怎麼又流行跟蹤了。

「哼，你這一天真是好悠閑」。果然除了身影比較熟悉，這低沉的嗓音也不陌生。居然就是賭場的那個灰衣小子。克斯特自是驚訝，賭場里雖說什麼事都能發生，但哪有出了賭場還繼續的，從來都是在賭場里解決啊。

「你跟著我一天了？你想做什麼」克斯特壓抑住怒氣問道。

「不幹什麼，把你贏的錢給我，我就不找你麻煩？」灰衣人還是比較直接，立刻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克斯特就更加奇怪了。他看看自己，又看看對面的灰衣人，心想誰給你的勇氣來學人打劫。這裡是卡曼公國王都，又不是隨隨便便的鄉間小路。再說了，自己怎麼也是貴族出身，從小摸鳥打架，怎麼也不會怕了對面這身材矮小的東方小鬼啊。

「那意思你要來搶咯」克斯特奇道，「那你看錢袋就在這裡，你是打算把我打倒，還是有其他想法？」

「哼！」灰衣人也不搭話，一個衝刺就衝剋斯特而來，動作真是瀟洒，然而還沒跑到盡頭，居然一頭栽倒在地，再無聲息。

克斯特瞪大眼睛，實在是想不通，這是什麼招數。猶豫了幾下，默默地伸出腳，踢了一下灰衣人，「喂，什麼情況，裝死啊？」。

然而灰衣人並沒有任何動靜，依然一動不動趴在地上。這時候紅日落下，黑夜降臨，馬廄夥計推門進來，準備點火把來著。結果進來就看到這場面，也是嚇了一跳。

別害怕！克斯特朝夥計看了一下，「這是個打劫的，剛才跟著我從賭場來的，被我撂倒了。」夥計心想，算了算了，這位是個貴族老爺，貴族老爺當然沒錯。也不說話，哪來的，就又哪去了。回頭就出去了。

看著夥計這麼「懂事」，克斯特也真是無奈了。又踢了兩腳，發現灰衣人還是沒什麼反應，「莫名其妙」。越發好奇的克斯特用力把灰衣人翻了過來，看著對方禁閉的雙眼，一臉無奈。黑暗裡看不真切，沒辦法，只好抬回房裡。

還好克斯特長得高大，對方又比較瘦小。一路抗回房裡沒發生什麼事。旅店的一樓是酒吧，酒客們大概都以為克斯特扛著的是喝醉酒的同伴吧。克斯特打開房門，把灰衣人放在了房間的椅子上，扯了兩條毛巾，把他的四肢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

出門在外，小心為上。雖說是個輸急了的賭棍，還是先綁起來再說。

綁好了手腳，克斯特放下了心，伸手一把扯下對方的罩帽，瞬間愣住。

油燈下，一張精緻的面孔熠熠生輝，金色的頭髮盤在腦後，臉龐兩旁露出了兩隻略有點尖尖的耳朵。

「我靠，母的。」克斯特嚇了一大跳。

確實，賭場里人多看不真切，剛才在外面，又燈光昏暗。從頭到尾，克斯特都沒有很仔細打量過對方，只知道是個身材瘦小的東方人。沒想到，居然是個女孩子。

這下克斯特心頭難辦了。再看看被自己綁在椅子上的對方，細手細腳的，被毛巾緊緊勒住，血印逐漸浮現。灰衣人雙眼閉著，眉頭緊鎖，似乎極為痛苦。忽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克斯特正在糾結，對方一口鮮血咳出，噴了克斯特一頭一臉，臉色更加晦暗。

「媽呀，別搞出人命來。」克斯特緊張了，趕緊鬆開綁住手腳的毛巾，把對方抬上了床。

又猶豫了一下，伸手撕開了對方的外衣。「看看再說，莫怪莫怪。」雖然好玩，克斯特本質上還是個善良的貴族，這會看對方難受，就準備幫她瞧瞧。然而衣服撕開，克斯特更加震驚。灰袍下，居然是纏著圈圈的繃帶。這會兒，繃帶下滲出絲絲鮮血，看樣子受傷頗重。

克斯特一籌莫展，這都叫什麼事啊。仔細打量對方，年紀並不大的一位姑娘，面孔精緻，應該是生活富裕的貴族出身，金髮是聖何塞帝國人的血統。尖尖的耳朵比較奇怪。

按理說人類的耳朵都是圓的，只有精靈才會有尖耳朵，可是人家的尖耳朵那是長到超出頭頂的，這個短短的尖耳朵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人類和精靈的混血，那可真是搞笑了，不可能不可能的。身材不高，大概1.5度克（注1）。身形苗條，此時脫去外衣，更顯得緊緻。剛剛又咳了血，顯得有些虛弱，臉色慘白，嘴角還時不時的抽動一下。

克斯特抓過毛巾，替她擦去唇邊的鮮血，又將滲血的繃帶解開，這才發現對方的腹部，腰部和背部各有幾道巨大的傷口，血肉翻開，觸目驚心。看上去之前應該是用金瘡葯塗抹過，可能動了一天以後，傷口又崩開了。剛剛又準備動手，血氣上涌，這就又暈了過去。

克斯特自問自己不是個壞人，尤其面對女人的時候。這會反而放下了之前的成見，這人看上去似乎並不只是賭徒輸光了本金這麼簡單。還有，從這巨大的傷口類型來觀察，似乎是彎刀之類的武器造成的，應該有仇家追殺。自己就這麼眾目睽睽下把她帶進來，不知道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哎呀真是頭疼。

說到底克斯特也只是個年輕人，遇到這種事，也有一些六神無主。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麼好注意，只能打開房門下樓叫來了夥計，塞過去一枚金幣，附耳低語幾句。沒辦法，這麼棘手的事情，少不得只能求助一下本地的大佬了，總不能眼睜睜見死不救不是嗎。希望還來得及。

然後回到房間，用毛巾仔細的把滲出的血液擦乾淨，看上去，傷口雖說恐怖，不過都已經在癒合了，應該只是失血過多較為虛弱引起的，希望一會來的人能有辦法。又想了一下，克斯特還是把對方的一隻手綁在了床架上。「先這樣吧」克斯特心裡想。

最後拿起那件灰色的袍子，重又蓋在了對方的身上。做完了一些，克斯特也覺得有些疲憊，就坐到了床邊，趴下準備休息一會。

過了一會，床上的少女眼皮動了動，逐漸睜開，虛弱的轉動了一下脖子，四處打量了周圍的環境，心頭一急，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幾口鮮血噴出，再一次暈了過去。

可憐我們的克斯特領主，趴在床邊遭受了無妄之災，滿頭都是被噴的鮮血。不過克斯特睡得正香，可能正在巴依的賭場里大殺特殺，也是沒有發覺身邊的情況。

窗外夜色靜悄悄，紅日藍日都已消失。這片大陸又恢復了寧靜。王都鼎沸的人聲也逐漸消失，只剩下旅店房間內的一男一女，安靜的睡著。少女在咳出一大片鮮血后，也逐漸平靜下來。

注1，度克，長度計量單位。據說是龍的一支角約為1度克。成年男人大概1.8度克，女人大概1.6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