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大結局(一)
這曹汀愈越是要攔這紀佳,紀佳就越是察覺出這其中的不對勁來。
他側身就要走,可曹汀愈已然是攔了過來,紀佳臉色整個更沉,「你膽敢!」
曹汀愈微微的帶了點笑意,「都督聰明一世,但是有的時候,卻總歸是功虧一簣。」
他眼神落下來,更多的是嘲諷的味道,「怎麼都督難道不清楚,今晚註定不會是風平浪靜的一晚,這樣的夜晚,都督竟然是會選擇不留在陛下的身邊,這我倒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紀佳冷哼,「陛下的身邊自然有更多的人護衛,而我只要來辦陛下交代的事兒也就是了,由不得你在這裡說這些沒用的廢話。」
曹汀愈哦了一聲,語氣更多的就是隨意了,然後就說,「是嗎?陛下的身邊的護衛,真的都值得信任嗎?」
曹汀愈的笑意更濃,「今日,大皇子揭竿而起,我以為都督就應該清楚,這世界上原本就沒有什麼是值得全心全意完完全全相信的人,都督應該也明白,陛下如今,除了你,還能是有誰,是值得信任的呢?」
紀佳腦子裡立刻閃出一個名字。
陸城。
那怎麼說,這個在陛下身邊多年的大伴,在陛下最需要人的時候,也肯定是會陪在陛下的身邊的。
這點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人最經不住的就是質疑。
如果別人質疑你,如果一旦別人反反覆復的在質疑你的話……
你就是也會開始懷疑,自己的話到底是不是對的了。
他突然就聽見了響動。
這響動是來自天南地北的,紀佳耳力極好,只是這樣聽了個響動,他就已經是清楚,這就是整裝前行的軍隊了。
在這樣的夜裡,這樣的軍隊出行是因為什麼。
他立刻就清楚了。
只是一瞬間,他的臉猛地變的唰白,即便是在這樣的夜色下,也是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曹汀愈可以保證,這絕對是紀佳有史以來,最慌亂的一瞬間。
他甚至是說話都已經有點磕磕絆絆起來了。
「今晚,你們是打算今晚……」
曹汀愈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搖了搖頭,眼底飛速的滑過一抹笑意,「不是我們,都督,你還不明白?這件事,從來都不是我們。」
「你現在還想著把所有的事兒都推給大皇子還有什麼用!不過就是成王敗寇的事兒,你以為,若是大皇子真的敗了,你們落的下場,還能有什麼好結果嗎?」
曹汀愈悠悠的嘆了口氣,不說話。
紀佳就說,「我只是不明白,我只是怎麼都不明白,這裡面為什麼是會有你,我自認,不管是我還是陛下,都待你不薄,你竟然反了,我真的想不明白。」
「這世界上會讓人想不明白的事兒有很多的,都督又何必每一件事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呢?」曹汀愈不欲再說,只是說,「都督只需要知道的是,今晚,都督是不能離開這大皇子府了。」
紀佳冷笑,「你如今說話倒是好大的口氣,怎麼,你以為就憑你,也能攔得住我?」
曹汀愈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然後就說,「只是憑我,自然是攔不住都督。」
夜色中,四面八方跳上房頂的人越來越多,竟然是有十幾二十人之多。
紀佳猛地一看。
若是那些烏合之眾,不管來多少,他都是不帶怕的。
但是這些人,明顯就是東廠的精英。
有一些甚至是他一把手提拔起來的,竟然如今也是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而這些人只是低著頭朝曹汀愈微微行禮,「廠公。」
紀佳心猛地一跳,「你放肆!」
曹汀愈笑起來,「都督,這樣的小事,你竟然還放在眼裡去計較的嗎?」
如今到底最後誰才會是那個唯一的廠公,只是今晚,一切就見分曉了。
而紀佳已經是先一步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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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城扶著遲遲的手,送遲遲進去,語氣恭敬,「陛下這幾日可是辛苦的很,一日一日的,就是吃的也見少了,只怕如此,身子會熬不住呢。」
遲遲扯了扯唇角,「大伴勞心了。」
「伺候陛下,原本就是奴才應盡的職責罷了。」
遲遲便說,「那如今,父皇還可以自己從這御書房走出去嗎?」
這話問的奇怪,但是陸城連步子都沒有頓一下,只是低著頭說,「這都要看殿下的心意了。」
遲遲收回手,只是覆在了跟著來的阿枝手上。
她扭頭看陸城,「大伴辛苦多年了,也到了時候該休息了。」
陸城便說,「這深宮,原本就是奴才的家了。」
遲遲就說,「家可以換。」艷艷電子書
陸城不吭聲了。
遲遲隨手遞了一張關碟過去,「大伴如今走,尚且還可以再去找一個家,想來這樣多年伺候父皇,得到的賞賜還不知有幾何,想要接來的日子過的富貴無虞,定是沒有問題的。」
陸城不接。
遲遲手一松,那關碟就已經是落在了陸城的腳下。
「大伴,有些事是沒有回頭的,既然你已經是選擇了這條路,不如就一條路走到黑,保住了自己的命,也才算是對自己之前做的事兒,有所交代。」
遲遲不再說了,只是扶著阿枝的手就進去了。
皇帝正在裡面喝茶,他看了一眼遲遲進來,然後就摔了杯子,「你看看你乾的好事。」
皇帝以為,照著遲遲的性子,這會兒肯定是已經是驚惶失措的跪下來了。
但是遲遲沒有。
她只是掀了掀眼皮,然後走到一旁去坐了下來,「父皇息怒,這怎麼又叫父皇值得發這麼大的火了呢?」
皇帝這才覺得不對勁來。
這不對勁是有很多方面的。
因為他這會兒才是發現了,原來這一次遲遲進門了,她不是一個人,她還帶著個丫鬟。
這在之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兒,要知道,每一次遲遲來這御書房,都是態度端正到不能再端正,恭敬的不得了。
別說是帶著人過來了,就是自己過來了,也是頭都不敢多抬的。
可是這會兒,她竟然是大剌剌的就這樣坐了下來。
皇帝皺眉,看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遲遲笑了笑,「父皇,你聽。」
皇帝正要訓斥他說聽什麼呢,然後突然就感覺到地好似都在震動一番。
但是他知道,這不是地龍翻身,而是……而是有很多人朝著這裡來了。
皇帝猛地站起來,然後就覺得有了天旋地轉,他立刻扶住桌子,「你,你……」
他甚至是一句話都不能說通了,然後就是喊了一句,「陸城!陸城!」
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搭腔。
往日里只要是他稍微咳嗽一聲,就會立刻出現的陸城,今日似乎就是等到水滴石穿,似乎都是不會出現的了。
皇帝現在才反應過來了,但是他怎麼也都是想不通,「怎麼可能……陸城,怎麼可能……」
這世界上的人都應該是會背叛他,但是陸城是和他一起長起來的,怎麼也會……
「人,在想要保全自己的時候,什麼人不能犧牲呢?大伴在宮中多年,如今總算是也可以去到宮外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了,怎麼父皇難道沒有為了他而感覺到高興嗎?」
「你,你……」
皇帝現在是什麼都明白了,什麼孝順,都是偽裝的。
她從一開始,就是站在大皇子那邊的。
「你是老大的人,你從一開始,在後宮裡面做的那些事,就都是在幫老大。」
遲遲笑起來,「怎麼可能。」
她緩緩的站起來,然後走了過來,「父皇說錯了,不是在幫大皇兄,我更不是大皇兄的人。」
她稍稍一頓,「是大皇兄是我的人。」
皇帝像是聽見天方夜譚,「你在說什麼……」
「我等了許久,其實一直很想有一個機會,把我這些年努力做的事兒,都一點一點的和父皇說的,今天看來,就是那一天了。」她嘆了口氣,「只是希望那外面的軍隊來的晚一點,好叫我和父皇,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說說話。」
皇帝把桌上的東西狠狠一甩,「朕和亂臣賊子沒什麼好說的了。來人!來人!」
「父皇不要叫了,連大伴都走了,這裡還能有誰呢?父皇做的最愚蠢的決定,就是在今天,把你唯一可以信任的紀佳,派出宮去了。」
遲遲笑了笑,「父皇,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皇帝冷冷的看著她,然後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為了靜妃。」
遲遲的笑意一收,「父皇清楚就好。」
她眼神冷淡,「告訴父皇也沒什麼,這些年,父皇後宮裡面的人,只要是受寵的,不管是柔妃,還是那個新的雪貴人,都是我的人,父皇以為皇宮都在自己的手裡,其實……」
她笑了笑,「父皇,你太自以為是了,就是因為你如此,所以今天,才會走到這一步。」
外面的呼喊聲越來越近了。
似乎就是盡在咫尺了。
「十多年的恨,在今天總算是可以結束了。」
遲遲的語氣有點疲憊,「到了這個時候,我反而是有點不知道要和你說點什麼好了。」
「我最尊貴的,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