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被逼上梁山
「凌雲國際」是柏震衡白手起家,一手打造起來的。和別的公司合作的時候,只是吸入資金,絕不吸納入股。所以,「凌雲國際」至今為止都是一家獨享。
本來是一股制,柏震衡持有百分之百的股份,是真正的一人說了算。或許真的是太寵愛長子柏亦東了,為了給愛子造勢,他不僅給了柏亦東「凌雲」總裁的頭銜,還不停的,一點一點的往柏亦東身上堆積股份。
目前,柏亦東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凌雲」第二股東。
柏震衡盯著沉思中的小兒子,好一會兒才挑著眉問:「你不感興趣?」
這一問,把柏亦北給問醒了。他想,這不是感不感興趣那麼簡單,這根本就是實實在在的誘/惑。而且,這個誘/惑真的是太誘人了。
大學還沒畢業,他就著手創業。當時是要經驗沒經驗,要資金沒資金,他是步步維艱。
好不容易辦了間小公司,剛有點起色的時候,這個父親為了掃除柏亦東的阻力,一個小陰謀下去就讓他的公司一敗塗地。
柏亦東一直視他為眼中釘,他知道,父親也知道。所以,父親處處給他施壓不讓他好過。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再苦再難他也從不奢望能從父親那裡得到些什麼,更不奢望得到「凌雲」的百分之一的股份。
只是,現在父親是什麼意思?
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如果他真持有了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對柏亦東豈不是更大的阻力?
他盯著父親的眼睛,他不明白父親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也不清楚這誘人的條件背後有多大的坑。
不過,如果他沒有回來也就作罷。現在他回來了,即使明知道這是個火坑,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
「凌雲」百分之三十股份,他知道這東西對自己將意味著什麼。
他不想反擊,但他不得不反擊。他要想在這個世上繼續活下去,除了擊垮自己的商業競爭對手之外,還必須擊垮自己的大哥,擊退自己的父親。
親情?滾TM蛋吧。
「看來你真不感興趣,那就算了,我從來不勉強人。」柏震衡坐在沙發上,愜意的吐出一個煙圈,又慢悠悠的說:「不過,據我所知,沈家擇婿的標準那是很高的。他們要的女婿不但能往他們臉上貼金,還能有力的助他們沈氏集團更上一層樓。你以為以你現在的能力,你能娶得到你的心上人?」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個男人還真是有夠了解他,他還真不得不佩服這男人的洞察力。
柏亦北身體一俯,湊到了父親的眼前。盯著父親的眼睛,咬著后牙:
「誰說我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很。」
說完,身體往後一撤,轉身坐進了對面的沙發里。解開上衣上的扣子,完全一副慢慢談的架勢。
「說說你讓我娶的那個女人吧?」柏亦北問。
「程落菱。」柏震衡說了一個名字。
「年齡?」柏亦北問。
「21。」
「學歷?」
「不知。」
「背景?」
「不曉。」
「住址?」
「不詳。」
「照片?」
「沒有。」
如果不是他有極高的涵養,如果這個人不是他的父親,柏亦北一定會大巴掌抽在這個人的臉上。
柏亦北冷冷一笑:「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跟這個一問三不知的女人是何關係?」
柏震衡吸了口煙:「故人之女,托我幫忙找個婆家。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柏亦北聽了直言不諱:「想必你這所謂的『故人』和你的關係也不怎樣,否則你也不會找上我。」他倒有點同情那個女人了,不過這樣也好,與父親對立的,才會對自己有力。
「我跟那個故人,和故人女兒的關係怎樣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只要告訴我,你是娶還是不娶就行了。」柏震衡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了,說出來的話也是冷颼颼的。
「我娶。」為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也得娶。「不過,你一問三不知的,我該去哪娶呢?」
「康凱和沈風是蠢蛋?你會留沒用的蠢蛋在身邊?」柏震衡不答反問。
「好,這個女人我自己會去查。」柏亦北又問:「什麼時候簽股份合同?」這才是重點。
「先不要答應的那麼爽快,我的條件還沒說完呢。」柏震衡說。
柏亦北沒開口,等著父親繼續說。
「你答應的爽快,我也來個痛快的。你和那個程落菱只需領證,不用舉行婚禮。」柏震衡看了眼兒子。「這個要求,想必你也是樂的其見吧?」
「沒錯。」柏亦北毫不隱瞞,他正想著怎麼躲避婚禮呢,現在倒好,連想都不用想了。
柏震衡繼續說:「領證后,程落菱搬去清雅苑與你同住。不過,你不能碰她。」
就算不用這麼交代,柏亦北也不會去碰那個女人,不過他很好奇父親為什麼會這樣特意交代。
父親從不說廢話,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有他的目的。
他試探的說:「我是個商人,掛著我柏亦北太太的頭銜,卻不讓我碰,你以為我會做那賠本的買賣?再說了,領證了,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太太了。我對我自己的太太怎麼著都不為過吧?」
柏震衡臉色微微一沉,片刻又微微一笑。
「你說的沒錯,是不為過。但是,我想你是個聰明人,你是不會做糊塗事的。」
「什麼意思?」柏亦北疑問。
柏震衡歪唇一笑。
「我知道你有心上人,我呢也不會太為難你。你和程落菱的婚姻為期兩年,兩年後你和程落菱是過是離,全憑你高興。只要你遵守承諾,兩年內你不碰她,我保證,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會收的妥妥的。但是如果你碰了她……」柏震衡的臉突然沉得又黑又冷,說:「你應該明白,我能給你也自然有辦法收回,就像我給了亦東,不照樣能收回嗎?我對亦東尚且如此,何況你乎?」
柏震衡又笑。
「當然了,這是一盤賭棋。兩年後我會不會出爾反爾,把給了你的東西還會不會收回,對你來說完全是個未知數。所以,這盤棋你是賭還是不賭,你可想好了。」柏震衡來了個軟硬兼施。
「賭!」柏亦北毫不猶豫。都逼上梁山了,還怎麼退下來?
「既如此,就這麼定了。你可以離開了。」說完,柏震衡又站到了窗前,眺望雲海深處。
柏亦北起身,闊步離開。行至門口問:「什麼時候簽股份合約?「
「等你帶那個程落菱見我的時候。」柏震衡答。
柏亦北剛要抬腳,又聽到父親說:「我有點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到底長什麼樣。」
柏亦北頓住腳步,沒有回頭,卻問:「你確定那個程落菱會嫁給我?」
「我一點都不確定。不過,那是你的問題。即使不同意,我想你也會有辦法讓她屈服的。」柏震衡回答了問題,但也沒回頭。
父子倆背對著背,兩對腳後跟之間只隔著一個房間的距離。
跨過這房間的距離很容易,只是想要跨過心與心之間的那道鴻溝,是何其的難。
柏亦北不再猶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康凱和沈風一見柏亦北向外走,兩人立馬跟上。
念詞巢,念詞巢。
柏亦北看著標牌上的名字,這是思念媽媽的意思嗎?這是專門為媽媽而建的地方?
來的時候沒有多想,現在看看這個地方離媽媽的墓地也就幾里地遠。父親眺望的方向也正是媽媽墓地的方向。
這算什麼?
媽媽活著的時候對她不理不睬,任由她凄凄切切。現在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這會兒做出這麼多形式的東西又有什麼用?
做給誰看?他們姐弟嗎?如果真是那樣,他只會更恨。
柏亦北冷冷一哼,轉身坐進了車裡。康凱一踩油門,車子絕塵而去。
車裡,柏亦北仰靠在後面,雙目緊閉,那張俊顏黑的實在是不大好看,這讓車子里溢滿了濃濃的低氣壓。
沈風和康凱都識趣的默不作聲,一年裡這對父子也見不上兩次面,每次見面雖說不是硝煙滾滾但也絕不是風和日麗。所以,每到這時他們都會選擇沉默。
可是,沉默歸沉默。他們父子間的談話總是關係著柏亦北的命運,所以他們又無法置之不理。
焦慮不已的沈風和康凱不知該怎麼辦,只是通過眼神不停的做著交流。
「想知道什麼就直問。」柏亦北沒動,也沒睜眼,聲音不熱但也絕不冷冰。這和他黑黑的臉色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風心裡一愕,閉著眼睛都知道他們在搞小動作,難道這傢伙的耳朵也有透視力?
沈風還沒來得及開口,前面開車的康凱就直言不諱的說:「能想知道什麼?還不就想知道老爺子和你說了些什麼。」
在沈風他們面前,柏亦北從不掩蓋什麼,他簡要的把父子倆的談話說了一下,沈風和康凱聽了之後都蒙了。
「老爺子這是怎麼個意思啊?把個女人塞到你身邊當眼線?卧底?」康凱蹙眉大問。
「我想,這個女人絕不是卧底這麼簡單。」沈風想了想說。
「何以見得?」柏亦北睜開眼,看著沈風。
沈風迴轉目光,與柏亦北對視著說:「如果僅僅只是一個眼線,老爺子會下那麼大的資本?凌雲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這是多麼大的一座金山。以北哥目前的實力,有能力和老爺子抗衡嗎?有能力和太子抗衡嗎?所以老爺子有那個必要下此血本只為往北哥身邊安排一個眼線?」
「呲……」康凱不由的呲了一下嘴,說:「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女人還有更重要的身份?」
沈風點點頭:「我覺得是。」
康凱又問:「什麼身份?」
沈風搖搖頭:「不知道。」
沈風的分析深入骨髓,柏亦北也覺得很有道理。
沉思片刻,一時間理不出什麼頭緒,柏亦北只得說:「不管什麼身份,都先把她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