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萍水又相逢
「程小姐,請進吧?」
程落菱盯著眼前這扇高檔木門,神思恍惚了。自己是怎麼站到這裡的呢?
她打工的地方只能算是三流的跆拳道館,說起工作倒也不算太累。只是收收墊子,整理整理工具,再有就是打掃打掃衛生。
老闆,也是教練,和藹可親,對她的工作質量也不挑剔,所以偷懶的機會還是很多的。
一有空她就坐到一邊看別人練拳,看多了就模仿起來。教練看她學的認真,也會從旁指點一二。甚至還拿她當靶子,跟她對決,演示給學員看。熟能生巧,幾年下來,她的拳法倒也學的有模有樣。
平時,她的工作都只是在晚上。現在是暑假,學校里都放了假,來跆拳道館報名的人比平時多了幾倍,她也就跟著忙起來,從早晨到晚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老闆的生意雖說只是小本經營,但是人還是一等一的好。見生意忙起來,二話沒說,就給她加了薪水,只是午飯還是要自己解決。
跆拳道館距家裡的距離不算近,午休時間跑來回,實在是緊張的夠嗆。所以,她的午飯一般都是在路邊攤解決。
今天也不例外,鎖門下樓,尋摸飯去。
豈料,沒走幾步,三個身影就橫插過來,攔住了她。
糟糕!麻煩終究還是沒躲過。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前天晚上的四個人,經過一天,以為一切都風平浪靜了,沒想到等著她的竟是秋後算賬。
她緊張的喉嚨發乾,臉色發青。她不想做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可這時候會有誰來幫她?
「程小姐,不要緊張,我們不是壞人。」
居然知道她姓程,調查的倒是詳細。不是壞人?哪個壞人在額頭上刺著「我是壞蛋」這幾個字?你丫的真當我是白痴加腦殘啊?
不過,這個人的聲音卻極其的溫和,她戰戰兢兢的去看那個說話的人。一個年輕的男人,俊朗的五官里,帶著普通人應有的隨和,以及普通人所不能及的剛毅。
他站在最前面,應該是這些人的老大。
那男人見她看他,於是對她溫和一笑。
「程小姐,你不用害怕,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因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所以勞煩你跟我們走一趟。我向你保證,你絕不會受到一點傷害。」
這個男人的神情太和藹,太真摯,太誠懇了,以至於讓她忘了膽怯,忘了防備。
雖然有點腦痴,但她還沒有腦痴到五級的地步。她知道車子里有三個人(擋她去路的那三個),感覺車子向市中心而去。
突然,車子一個踉蹌,驟然像飛一般的疾馳起來。坐在後面的程落菱一下左歪,一下右倒,一下前撲,一下後仰,她震驚的同時,又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車夫的駕駛技術很棒,行駛的速度極快不說,還能在來來往往的車流里操縱自如。前進、後退、左轉、右拐,做起這些動作來,一點兒都不手忙腳亂,毫無疑問這是個飆車老手。
程落菱看著窗外飛一般往後倒退的建築物,心想:這畫面怎麼這麼熟悉呢?
難道……「
她向前一撲,果然在後車鏡里看到了一輛同樣讓人膽戰心驚的黑色奧迪。
哇呀!這就是現實警匪片吧?像《暗戰》、像《無間道》、像《英雄本色》、像……
「這是要來一場『獅王爭霸』嗎?」程落菱看著旁邊那個俊朗的年輕男人問。心裡有點壓抑不住的小激動,不,是激動,沒有「小」。
被問的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車夫冷冷一哼。
「獅王爭霸?你太看得起他們了,只不過是一場『龜兔賽跑』而已。」
龜兔賽跑?那誰又是龜,誰又是兔呢?
程落菱還沒搞明白呢,就見車夫一個急速左轉彎,車子一傾,一下子把她重重的摔到了車門上。那輛如風的奧迪,也隨之不見了蹤影。
這時,程落菱終於明白,誰是龜,誰是兔了。這裡的「兔」絕不是寓言故事裡的那隻「兔」。
車子開進了一所高檔小區,其實整個過程,她都是恍恍惚惚的。好像自己失去了靈魂,只剩一具軀殼任人牽制。
「程小姐,請進吧?」那個溫和的男人又催了一遍。
「你是不是催眠大師?否則,我怎麼會傻乎乎的跟你到這兒?」程落菱轉頭,傻傻的問。
那男人又是溫潤一笑。老實講,這個男人的笑容還真是迷人,真有種眩惑人的魅力。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闖!
一咬牙,她也不再啰嗦,女俠范兒十足的雙手把門一推,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時尚而又華麗的客廳,傢具更是名牌產品。不過,程落菱眼下可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她首要關注的就是待在客廳里的人。
走進來,她一眼就看到了深坐在單人沙發里,翹著二郎腿,埋頭沉思的柏亦北。
是他!看到柏亦北,她七上八下的心情立刻輕鬆了幾分。她雖然對他還是一無所知,可不管怎麼說,她到底是救過他一回,說到哪,她也算他半個救命恩人。她不奢望他湧泉相報,再怎麼著也不會要她小命吧?
「是你找我?」她看著他直愣愣的問。
柏亦北沉思太深,以至於有人進來都未發覺。這會兒聞聲,才緩緩揚起眼睛。
嗯?怎麼是她?她就是父親逼他娶的女人?這麼巧?
看著站立眼前的程落菱,柏亦北也是暗暗吃驚。不過,他自身定力還是無比強大的。儘管心裡驚愕不已,臉上卻始終未露聲色。
「是他。」柏亦北極其不情願的指了指對面。
程落菱順著柏亦北所指的方向,把頭一側,定睛看去,這才發現另一張長沙發上還坐著一位老者。
這老者七十來歲,兩鬢已經斑白,雖然歲月明顯的在他臉上刻下了抹不去的痕迹,由於保養的好,看著依然英姿煥發。
他的眼睛已不再深邃有神,可他有一個堅挺的鼻子,和一張堅毅的嘴。他的服裝十分整潔,還搭配得當,最主要的是做工相當考究。
他正吸著一個煙斗,慢悠悠的吞著雲吐著霧。識貨的人都知道,他手裡的那個碧綠玉煙斗,可謂是價值連城。
這一切說明了一個不爭的事實——他絕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在程落菱打量老者的同時,後者也顯然對她非常感興味,一雙眼睛始終笑眯眯的定在她身上,一刻也沒離開過。
程落菱眨巴了眨巴眼睛,用腦電波迅速搜索了一圈。
不認識啊?記憶里沒這號人物啊?
「他是誰?」她問柏亦北,有些茫然。
「柏震衡。」柏亦北不冷不熱的哼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