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潘多拉魔盒
潘多拉，希臘神話中大地上的第一個女人，是眾神創造出來懲罰普羅米修斯盜火和造人的，她打開了魔盒，從此釋放出人世間無數的邪惡——貪婪、嫉妒、虛偽、猜疑、冷漠、愚昧、自私……
現在，潘多拉魔盒常用來比喻引發無窮無盡的災禍。
端木麻木地拿出手機報了警，腦海里無數推測交纏，印象里威廉老師是個非常堅強的人，為什麼會崩潰到要自殺的程度？是受了什麼刺激嗎？是有人給他壓力或者施加威脅了嗎？又或者，對自己研究了一輩子的基因技術信仰崩塌，羞愧自殺？
又或者……是他殺？偽裝成了自殺現場？
但是，筆記本寫的最後一句話，確實是威廉老師的筆跡。
端木腦海里不斷思索著那句話背後的含義。
「我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身為科學家，威廉教授和端木一直致力於基因編輯技術的積極應用，希望這個技術不斷造福於人類，改善人類的工作生活。
但是，有好的應用，就有壞的應用，不得不說，隨著技術的發展，人與人之間互相傷害摧殘的方式也越來越恐怖，剝削壓迫也愈發嚴重。富人、上層人掌握著技術，窮人、底層人永無翻身的機會。
技術的發展，對社會上層人來說，是通往天堂的階梯。他們可以盡情享樂，從精神到肉體，無限滿足。
而對於社會底層，那就是地獄之門！因為他們被剝奪被壓迫的方式越來越多！從靈魂到身體，全部被掏空！
端木還年輕，對社會的陰暗面認識還不足，可以說，他一直活在崇高的理想里，一直活在象牙塔里。而威廉雖然年長很多，但他始終低估了人性之惡……
由遠而近的警笛打斷了端木的沉思，不一會，聯邦警察便忙碌起來……
作為發現現場的第一人，端木配合警方做著筆錄。
同時，由於可以預見到此次事件的社會影響將會很大，當地警長親臨案發現場，在對蜂擁而至的媒體發表了例行公事的簡短講話以後，警長找到端木，想儘可能多地了解情況。
警長是個中年發福的白人，眼神犀利、行動敏捷，一看就是雷厲風行之人。
警長：「端木先生，請問你了解威廉教授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
端木：「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威廉一向與人為善，跟同事朋友們相處一向非常融洽的。」
警長：「你最近跟威廉教授見面是什麼時候？」
端木：「大概半年了，上一次還是在一個師妹的畢業典禮上。對了警長，請問威廉教授是自殺么……」
警長：「不好意思，這個現在還沒有得出最終結論，也不方便跟你說得太詳細。」
突然，一個帶著手套口罩的警員過來，說是在威廉打開的電腦里看到一段還沒關掉的視頻，可能對破案有幫助。
端木一聽，當即表示想跟過去看看，警長剛開始還不同意，端木解釋，專業性的研究他可以作為專家提出參考意見，再加上端木是威廉的愛徒，警方這才勉強同意他一同過去看看。
視頻展現的是某處科研基地。
開頭，視頻製作者先感謝了威廉，在某次交流會上，威廉對某個年輕的學者進行了無私的指導，讓他對基因科技的認識有了質的提升，幫助他解決了當時困擾他的某個關鍵問題，那個年輕人就是現在的視頻製作者。
視頻展示的實驗室是個密閉的空間，說明這個地方要麼密保等級很高，要麼是地下私人研究實驗室。
端木仔細觀察實驗器材，都是最新型號的基因編輯儀器，說明實驗室實力不俗，當然科研實力最主要還是要看研究員研究能力，但最起碼這個實驗室他們不差錢。
最可怕的是後面的內容。
視頻記錄了正在進行的幾個項目，都是關於基因編輯的人體實驗的。
實驗對象都是活生生的人！
小到嬰兒，大到七八十歲的老年人，都被關在一個個玻璃牢籠里，被改造，被觀察。
這些人有些看起來還正常，保持著基本的人樣，而有些，則只能用怪物來形容：
有人腦袋開花，只有一層透明薄膜保護腦組織，這個人貌似在進行某項腦部研究；有人下半身變成了蠕動的軟組織，貌似某種昆蟲的幼蟲；有人渾身長毛，有著獠牙和幽藍的眼睛，甚至還長出了一條尾巴，彷彿是在進行狼人項目研究；有人已經失去四肢，斷肢處類似章魚的觸手正在發育……
端木雖然見過很多實驗體，但他們實驗室很少會在人體實驗，更不要說如此徹底殘忍的項目。
看著這些人絕望的面孔、痛苦的呻吟和哀求，端木的淚水止不住流了下來。
端木本人一直是堅定的基因編輯人體實驗反對者，因為其實大部分人體實驗都可以在跟人類基因99%相似的猩猩跟猴子身上完成，儘管研究所也會進行輕微的人體實驗，但實驗體都是有嚴格的來源限制的，大部分是自願參與的重刑犯，曾經有狂熱的志願者願意獻身，他們也都不敢要，就算是重刑犯的參與，研究所也是諱莫如深，從未公開講過。
如此不人道地使用活人實驗，端木幾乎可以斷定這是個私人黑實驗室，實驗體來源大概率不合法。
端木想起了威廉老師對人體實驗的態度，一直是比較搖擺的，因為威廉老師認為，要獲得最可靠的數據，一定要通過人體測試。
但威廉老師一直也害怕基因編輯的非法實驗、非法應用，甚至出於保護目的，他的一些關鍵技術仍未公開。
視頻的錄製者，一直是用標準的美式英語在介紹，突然邊上的一個工作人員輕聲講了句什麼話，在場的警察並未注意，但端木非常敏感，因為那個人講的，竟然是吳語，也就是他的家鄉中國的江浙滬地區方言！而且就是毗鄰上海的某個小鎮特有的方言。
視頻的最後，視頻製作者發出了邀請，想請威廉加盟，並許諾了天價報酬。
視頻大致的內容就是這樣，令技術人員頭疼的是，這個視頻無法追蹤來源。
端木久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麻木地看著警察封鎖現場、取證、抬走屍體……
最後，端木暗自下定決心。
看來，有必要回國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