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要留在這裡
葉安歌,葉安歌,葉安歌。
葉安歌忽然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像被抽掉似的無力,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在獵場私會庄瀾越的事被皇上知道了,此刻才知道,原來還有更糟糕的事在等著她。
秘密被戳破的一刻,葉安歌的確有些慌亂,但不過片刻之後她反而鎮定了下來,就好像已經等待今日多時了,她立在一旁,坦然地道:「原來皇上已經知道了。」
楚博衍微微偏了一下頭,用一種十分陰冷的語氣道:「誰讓你站起來的?又是誰准許你說話的?」
葉安歌身子一震,恍然驚覺此刻在她面前的不是楚博衍,而是那個殺伐決斷的帝王,連忙撲通一聲跪下,五體投地道:「安歌自知犯下死罪,不敢求皇上饒命,只請皇上特許安歌將最後一句話說完!」
楚博衍搖搖頭:「還是不懂規矩啊,朕不讓你說,你根本一個字都不該說,而你現在如此大膽,全都是因為朕縱容所致。」
說罷,楚博衍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一份奏摺來,惡狠狠地砸到葉安歌的面前,「你自己看看,好好看看摺子里都寫了些什麼,是不是把你們的老底兒都揭穿了?」
葉安歌顫抖著雙手拾起奏摺來,翻開第一頁,就看見了兩個人的名字:「安常在為楚恆王姦細,意圖謀反。」
葉安歌合上摺子,沒有再繼續往下看,只這一句話便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又還有什麼要緊的呢?
楚博衍坐在一片狼藉中,氣急敗壞,目光中似有滔天怒火,然而在他看向葉安歌的時候,目光又是那樣的寒冷,他的話越說越快,越說越毒,可謂是字字誅心。
「朕為你屢破規矩,就縱容出你這麼個混賬東西……難怪你說你從未愛過朕,朕還以為不過是你一時糊塗之言,沒想到根本就是朕太過愚蠢……」
(我為你寧負天下人,我為你許下白頭之約。)
「就你這麼一個姿色平平的刺客,也想混在朕的身邊?你有沒有掂量過自己有幾斤幾兩?你們那群叛黨又都掂量過嗎?不過是些烏合之眾,還以為真能顛覆了這江山不成?」
(我唯一的一份真心,竟給了一個想殺我的人。)
「你以為朕真的查不出你們嗎?朕是不想查,朕不想……身邊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
(原來想奪我天下的,居然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我一次次的告訴自己,再信任一次吧,就這一次……卻縱容出你們這一窩亂臣賊子……」
楚博衍惡狠狠地說著,抽出身後掛著的寶劍,只見寒光一閃,龍案一角「唰」的被削落在地!
「回去告訴慕容煥,我楚博衍堂堂正正的坐在這個朝堂上等他來反,他最好把招數使漂亮了,莫要讓朕失望!朕的這個天下從來都不怕人來搶!等你們這些跳樑小丑一個個都蹦噠夠了,才會知道這萬里河山的主人到底還是姓楚!」
葉安歌忽然抬起頭來,毫不退縮地說道:「我不走。」
「你不走?」楚博衍咬牙說道,幾乎走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領口,「你不走,難道等在這裡讓朕三刀六個洞的殺了你?」
葉安歌卻只是平靜地道:「我要留在這裡,你贏了,我會死,你輸了,我也會死。」
楚博衍一隻手抓著葉安歌的衣襟便將她提了起來,面對面,而他的一雙眼睛更是死死地瞪著葉安歌,「既然這麼清楚,為什麼還要留下來?難道是為了繼續替你的主子打探消息,好看到朕失敗的好戲嗎?」
葉安歌伸出雙手想要去抱他,卻被他眼疾手快地反剪在身後,壓倒在地,葉安歌想笑,卻委實笑不出來,只能任由淚水劃過臉龐。
「博衍……」
博衍這個稱呼,她以前不敢叫,現在卻覺得叫得太少,唯恐她死後記不住。
「我的心早就給你了,所以你可以讓我生,也可以讓我死,我都只想陪著你,無論生死。」
這一刻,葉安歌能明顯的感覺到手上緊鎖的力量猛然間又重了幾分,以至於她的肩背如同折斷似的劇痛著,她牙關緊咬,不讓自己痛哼出聲。
而後,只聽她頭頂上的那個聲音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像是癲狂了一般,「葉安歌啊葉安歌,你不愧為戲子,演技如此高超,朕已經被你騙了多時,難道你還指望能騙到這一次?」
「不過,人的身體是不會騙人的,朕倒要看看你這副身體如何還能騙人?」楚博衍吼道,松來縛住葉安歌的手,一把將她拽起來,拉著她的手向他的寢宮大步流星地走去……
他的腿那麼長,他走得那樣快,全然不葉安歌腳步遲緩,在他身後跌跌撞撞。
楚博衍橫抱起葉安歌摔上明黃色龍床,回手放下紅色帳鉤,俯身壓向葉安歌,一次又一次,恨不能將她揉碎,他在她身上低低咆哮:「騙啊,繼續騙朕,朕倒要看看你還能編造出什麼謊言來!」
一道藍色閃電劃過夜空,繼而一道驚雷炸響,葉安歌陡地一下被那聲巨響嚇得顫抖起來,楚博衍卻毫無憐惜,在她身上冷笑道:「聽見雷聲害怕嗎?你怎麼聽得見天上的雷,卻聽不見朕的心中已是雷霆萬鈞?」
突然有一滴雨,滾燙地落在葉安歌的臉上……
葉安歌只聽見楚博衍在黑暗中嘶啞地問:「你告訴朕,你與朕究竟是什麼關係?」
葉安歌覺得奇怪,不明白楚博衍為何這樣問,遲疑地答道:「回皇上,您是主子,葉安歌是您的奴才。」
「哼,」楚博衍冷笑,「果然你很會說話,難怪朕會被你騙了那麼久。」
「記住你的話。」他說,「朕是天下人的主子。天下所有人,都不過是朕的奴才。」
楚博衍說罷,又命葉安歌穿好衣裳,而後竟是順手扯下龍床上的簾帳將她的手腳捆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葉安歌原以為按著楚博衍兇狠狂暴的性子,定是要好好折磨她一番,而後才讓她凄慘無比地死去,可事實卻是,楚博衍頗有閒情逸緻地倒了一杯水,又加了許多不知名的東西,這才端過來讓葉安歌喝。
雖然不知楚博衍到底在裡面加了什麼,但葉安歌連死都不怕了,又怎麼會在乎這些呢?於是她仰著脖子,將那碗水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楚博衍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在她喝完之後,還貼心地問了一句:「滋味如何?」
葉安歌聞言,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回味方才的味道,輕柔地道:「味道不錯,芳香甘甜,和我上次喝過的東西很像。」
「好記性。」楚博衍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彎,道:「這宮廷里的聖葯多少人求之不得,而你一人卻享用了兩次,實在是死而無憾了。」
葉安歌像一條魚似的側趴在地上,道:「奴婢多謝皇上恩賞。」
「好說好說。」楚博衍唇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繞有興緻地同葉安歌說著。
「不過此葯與上次的滋味又有些不同,不知皇上還加了些什麼名貴藥材在其中?」
楚博衍點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道:「不是什麼名貴藥材,不過是些讓人穿腸爛肚的毒藥罷了,不過你放心,朕一定會讓聖葯先發作,好讓你在極致的樂趣中能夠體會到鑽心之痛。」
葉安歌微微笑著,眉目含情,「甚好,甚好。」
楚博衍彎下腰來,灼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額間,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不過逾寸,他的目光柔和,唇角卻是帶著狠厲,「放心,最後一次了,朕一定讓你去得十分滿意。」
去,字面上就有很多意思,在當下至少也有兩種意思。
不過片刻,葉安歌便覺得一股熱浪自小腹處騰騰升起,每一個毛孔都被打開,爭先恐後地想要尋求呼吸,她的膚色本就白皙,大汗淋漓之下更是瑩白光潤,晶瑩剔透,眼中更是顧盼流光,多情迷人。
而楚博衍卻是不看她,只遠遠地坐著,用一支不知從哪裡來得孔雀羽毛在她的腳心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葉安歌死死咬住下唇,愣是不願意發出一點兒聲音,可腳心本就是她最怕癢的地方,偏偏被楚博衍拿了個正准,再加上藥物催情的作用,即便是她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手腳都掙扎得破皮流血,也不能死死忍住,一些破碎痛苦的呻吟才從她嘴中飄出。
而楚博衍卻不顧她如何強忍,如何掙扎,只是用羽毛輕輕掃著,淡淡地道:「既然舒服那又何必忍著?朕原想讓你體會這極致樂趣,你若是一直強忍著豈不失了趣味?」
楚博衍「掃」的力度拿捏得十分精準,既不會輕柔地讓葉安歌沒有感覺,也不會重得讓她感覺到疼痛,他就這樣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葉安歌卻覺得彷彿有一條小蛇,順著腳底一路蜿蜒而上,四肢百骸皆成了它的俘虜,最後到達了她的脖頸,讓她再也忍不住地呻吟出聲……
「這才是個開始,你就這般扛不住,這夜晚如此漫長,接下來你可要怎麼熬啊……」楚博衍搖搖頭,滿臉惋惜,「要不然你想想你的情郎,或者是姘頭,也許會好過一些。」
楚博衍說著難聽至極的話,可葉安歌卻想起了與他的初夜,那時候他似乎也說過這樣的話,可那時候她還沒有愛上她,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而今卻是天翻地覆,聽者心痛,言者更痛。
又一聲呻吟溢出,葉安歌實在不願這樣下去,於是強撐著笑道:「奴婢從來沒有情郎或者姘頭,皇上又讓奴婢像誰呢?不過奴婢這兒倒是有個不錯的故事,若是皇上聽了也覺得不錯,是不是可以給奴婢一個痛快呢?」
楚博衍欣然應允:「如此也好,否則朕坐在這兒豈不無聊。」
見他答應,葉安歌深吸一口氣,將那個故事娓娓道來:「從前,有一個微不足道的侍女,她因打掃而來不及躲閃,被主人發現,觸怒主人而被怪罪,被亂棍暴打差點兒一命嗚呼。然而這侍女福大命大,偏從死門關掙扎活了過來,於是她很不服氣,心想:我的確是壞了規矩不錯,可也不是故意為之,難道人命如草芥,竟不能犯下一點兒小錯?」
葉安歌說到此處,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勉力支撐著保持清醒,繼續道:「而且這家主人還連帶著侍女的父母也殺了,侍女心懷仇恨,可是別人告訴她,這家主人極是霸道殘忍,他說一沒有人敢說二,他要人死閻王爺也攔不住,於是侍女決心靠自己報仇,她改頭換面,懷揣利刃,隱姓埋名,再次潛伏在這家主人身邊。」
羽毛又在腳心輕輕撓了一下,葉安歌的腳綳得筆直,再撓了一下,便忍不住想要逃離,於是腳腕處掙扎得血肉模糊。
「那家主人看著少女機靈,便收在身邊做了親隨,可是沒等少女動手,他就被自己的仇家打成重傷,九死一生。」
羽毛終於離開了腳心,被內力逼得筆直,差一寸就要刺入葉安歌的右眼,然後又一寸一寸地退開,露出楚博衍一張絕美而冰冷的面孔。
「繼續,朕沒讓你停下來。」楚博衍淡淡地道。
「少女只想那人死在自己手中,於是咬著牙豁出性命去救了他,她打算等他康復后再名正言順地取其性命,而那人卻當少女是救命恩人,相約相守。少女不過是一個奴籍之人,從未被人如此厚愛敬重,她一直想一直想,說不定那人也是一個好人。」
「果真是個下賤的骨頭。」
楚博衍雲淡風輕地說著,羽毛順勢而下,來到了葉安歌的耳後,在她耳後撓來拂去,意亂情迷之中,葉安歌只能死死咬住舌頭來保持一絲清醒。
「少女與他朝夕相處,後來也就真的忘了自己是來報仇的,可是等他傷好之後,立馬翻臉不認人,將少女視為雜草遠遠拋之,少女原是難過後慢慢想通,從今往後與那人再不來往,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礙著誰,可偏偏這時候那人又跑來跟她說:跟著我吧,我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