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留下來,陪我終老

第一百三十四章 留下來,陪我終老

葉安歌抬起濕潤的雙眸,哽咽道:「那第二道旨意呢?為什麼……忽然又原諒我了?」

「慕容煥為什麼會忽然改變計劃,提前發動宮變?朕之前一直都想不通,但後來看見他交給宮中內應聶公公的手諭,便什麼都明白了。」楚博衍故作平靜地說著。

「皇上知道我其實已經背叛王府了?」葉安歌訝然。

楚博衍不為人察覺地輕輕嘆了一口氣:「慕容他籌劃了這麼久,隱藏了這麼久,城府可謂深到了極點,而你……竟能讓他暴怒到失了理智……」

話至此處,他的目光輕輕飄了過來。

葉安歌卻不管他眼中的別有深意,依舊追問道:「既然如此,為何方才皇上又十足地威脅著要取我性命?」

這一次楚博衍沒有回答,他只是神情複雜地看著葉安歌,一直看到她自己恍然大悟。

「難道說……皇上只是希望我自己表露心跡?」

這一次,楚博衍的臉頰竟然有些緋紅……

果然是這樣。

「難道說……皇上就從來沒想過要說出自己的心意?」

楚博衍靜靜地看著葉安歌,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道:「朕這一生,沒有刻意求過什麼東西,時間一長,也就不會求了,哪怕是特別特別想要的東西,也會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多年的老毛病了,竟勉強不得……」

「我就是皇上特別特別想要的東西嗎?」

葉安歌輕聲說著,就勢撲進面前觸手可及的懷抱里。

楚博衍那挺得筆直的身子終於軟了下來,輕輕撫上葉安歌的面頰,沿著她的輪廓從濕潤的眼角滑向粉色的嘴唇,他的眼睛很黑,像一潭急速激烈的漩渦,內里深不可測,表面驚濤駭浪。

「第一次同你分開的時候,朕,很想你。雖然說不清楚為什麼,但就是很想你。第二次分開的時候,朕,很恨你,可是有了恨就越發地想,想到整夜不能睡,想到心口不停地疼。雖然,朕完全可以憑武力把你留在宮中,但朕從不做強人所難之事,更不想只得到一具沒有靈魂的屈殼。所以去留只在於你自己,朕……決不為難。」

除了那次她說她想要出宮嫁人的時候,楚博衍怒極說了許多心裡的話,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心甘情願地說出對她的情意。

葉安歌心中感動,卻起了小小玩笑的心思,道:「皇上真的願意……讓我出宮,同庄將軍在一起嗎?」

楚博衍身子一僵,望著葉安歌沒有說話。

「皇上若是不肯求,那就讓我來就好了。我求你,於此時此地,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

楚博衍輕輕顫抖著,猶豫良久,正當葉安歌以為他不會說時,忽然右手被猛地抓住了,那樣劇烈的疼痛,就彷彿他的骨頭已經鑲嵌了進來。

「好,我說。」

又一次的稱謂變換后,天與地的距離正在迅速消失。

「留下來,陪我終老。」

葉安歌眼中湧出大量的淚來,如散開的珠串一樣,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博衍博衍博衍博衍博衍……」

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這兩個字。

當他第一次自己把名字交付出來的時候,就意味著在這場情與愛中,沒有高低之別,沒有孰輕孰重。

「無論生死,我都想跟你在一起。」

葉安歌用顫抖的雙手捧住面前那張絕美的面孔,抵在額間輕輕地搖晃著,真心真意的情話,就這樣從她的唇中傾瀉出來。

楚博衍沒有在說話,一旦真情流露就會變得無比木訥的人,只能用雙臂的緊張,鬢角的廝磨來表達內心的激動。

到最後連葉安歌都覺得他是不是太笨了一點,於是忽然抬起頭,踮起腳吻了上去,然後她就從他近乎驚慌的眼睛深處看到那些防備的壁壘轟然間倒塌,他微微羞澀地笑著,滿眼水波蕩漾般的溫柔。

而後過了好一會兒,楚博衍才嘆了一口氣,道:「朕真想將你留在朕的身邊,只是這天下人都在看著朕,朕不得不……」

葉安歌回道:「皇上不用煩惱,我懂得,此番去冷宮是我自己的選擇,既然要堵住天下眾口,還請皇上萬萬不要為了我壞了規矩,冷宮該是如何,自當還是如何。」

葉安歌這一番話可謂是在替他著想,他原本只是想著讓葉安歌去走個過場便好,沒想到她為了不讓他有被人拿捏的詬病,竟然體貼至廝,倒讓他沒了拒絕的理由,只好道:「委屈你了,朕答應,朝堂局勢一穩,朕就來接你。」

葉安歌莞爾一笑,道:「皇上不用擔心我。」

於是乎……

所有人都只知道,楚博衍一聲令下,將葉安歌貶去了北三所。

北三所從皇城建城以來,便是冷宮的代稱。

北三所內共有三進院落,二十五間房屋,正門朝南,東西兩處破舊的照壁垂花門,一眼望去滿目凄涼,房屋塗彩久經剝落,間間灰層滿室,蛛網密布,此時並無一人居住。緩緩依次看去,幾間木門想是因年久失修,應手而倒,揚起厚厚的一地沉灰,庭院中原有的植物早已枯萎腐爛,發出死屍般的味道,唯有一叢修竹,倒還枝葉茂盛。

葉安歌正四處觀看,一名太監帶人過來送一應衣物,又頒了楚博衍的旨意。

旨意中說,由於安常在狼子野心,夥同慕容煥一黨謀反,但念在其誠心悔過,因而由常在貶為庶人。

葉安歌跪地,領旨,謝恩。

待所有人走後,葉安歌想了一想,換了粗布衣衫,挽起衣袖,從院中水井中汲出井水,一遍又一遍,反反覆復地沖洗好那些積滿灰塵的掃帚與拖把,又撕下某屋床單一角當作抹布,選了距離那叢竹子最近的一間屋子進去,然後掃、拖、抹、洗……待她基本打掃完畢,已是兩個時辰之後。

再看這間小屋,裡外共有三間,畢竟是皇宮裡的屋子,在打掃乾淨之後,倒還真別有一番精緻,其菱花窗、紅木床、檀木桌椅等物什上均有各種各樣的雕花圖案。

葉安歌將在一處屋中床底下拾著的一面黃銅未央鏡立在桌上放好,對著鏡子,她看到鏡中的自己,因運動之後而出現的一張粉紅撲撲的,臨水桃花一般的小臉。

葉安歌將剛洗乾淨的青紗帳晾曬在院中繩上,重見天日的它,在艷陽下發出柔和的金芒,葉安歌看著漫天飛舞的青紗,輕輕揚揚的,就有倦意襲來,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她半夜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奇癢,方知這裡蚊蟲兇猛,連忙從漫天星光的院中收回青紗帳,因無火燭,她只能摸黑支在床上四角系好……待要再睡時,卻又睡意全無。

突然思念楚博衍。

楚博衍待她情深義重,她卻無法辦法報答他的深情,只能為了他而入冷宮。

輾轉至黎明,再也無法入睡,葉安歌換身粗布衣服,起床動手打掃庭除。

清晨的風很幽涼,那舒心的涼,很像楚博衍抱她於懷含情看她時的微笑,彷彿綢緞般拂過肌膚的那種適意。

這樣聯想,葉安歌便覺得自己實在不爭氣,明明不過分開才一日,竟是如此地思念於他,慌忙的搖頭趕走他的身影,拚命打掃……直至累得筋疲力盡。

葉安歌坐在椅子上,只覺對楚博衍的思念竟是如同野草遇上了春風,滋滋生長。

中午有人送飯過來,那太監在門外大聲叫道:「葉安歌吃飯,吃完後記得拿食盒出來仍放在門口原處。」

接著,傳來砰的一聲響。

葉安歌過去時,門外已沒有人,只見滿是油污的提籃斜摔在地上,籃上已經沾上了一些泥土,揭開蓋子,一陣餿味撲鼻而來——裡面全是些冰涼的,已微微變色的飯菜。

無法下咽,於是葉安歌只能餓著。

太監回來收食盒時,卻不滿意,立於門外冷笑:「不吃?都來了北三所,還端什麼主子娘娘的架子?只管不吃餓死,也省得咱家往這陰氣森森的地方跑,壞了咱家的運勢。」

晚飯果然沒有送來。

葉安歌忙碌了一天,飢腸轆轆,也只有強忍著。晚間胃中隱隱作痛,更覺不適,眼皮又沉,肚中又餓,加之耳畔蚊蟲轟鳴……只能輾轉反側,挨至天明。

第二日,那名送飯的太監突然手拿著一大捆紅繩走進院中,葉安歌與他對視一眼,兩人均是一怔。

只見那太監中年模樣,中等身材,鼠目獐頭,形容猥瑣,葉安歌連忙撇開眼去,不願多看,只是那太監的眼中卻滿是驚喜的神色。

原本怒氣沖沖的太監瞬間變換了一個笑臉,細聲細氣地道:「葉安歌,上面交代讓你在這兒不要閑著,得多做些活兒。現咱家給你送些絲線來,梅花、同心、福字等各色絡子都打一些個。本來上面命令要你今日做完這些才能睡覺,但咱家突然發了善心——你就慢慢打罷。」

葉安歌淡淡笑道:「多謝公公。」

大太監將紅繩遞過,突然順勢捉住葉安歌的***笑道:「怎麼個謝法?咱家姓張,美人日後便叫咱家張哥罷。」

葉安歌臉色一變,甩開他的手,向屋裡跑去,那太監卻依然尾隨而來,破門而入,對著葉安歌笑道:「不過是玩些虛凰假鳳的遊戲,美人跑這麼快做什麼?」

他一面說,一面將葉安歌逼至床前,葉安歌本想使出武功,但又怕給楚博衍添了麻煩,只得伸手向頭上摸索,頭上卻是空空如也,並沒有發簪……

是了,她現在是在冷宮,頭上又怎麼會有發簪呢?葉安歌將心一橫,喝道:「大膽奴才,我曾是皇上的安常在,你竟敢如此無理?」

那張姓太監獰笑道:「咱家最愛無理。咱家便是只雞,你這美人卻偏是只脫毛鳳凰——俗話說得好,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你還不如咱家呢。反正皇上現在也不待見你,不如咱們結為菜戶倒也快活。」

他口中不住嘴地說,手腳卻也未閑,強抱住葉安歌,一張噴著魚蝦腥味的嘴直往她的臉上湊。

他嘴中腥氣,加上他身上的汗味,將葉安歌熏得幾欲昏厥,只覺他的手勁越來越大,抱著她一同往涼席上倒去。

葉安歌大聲呼救,他卻並不阻攔,反笑道:「美人到底是做過娘娘,叫起來聲音也比旁人好聽,只管叫,讓讓皇上聽見才好呢。」

他繞有興趣地看著葉安歌,伏下臉來吻她。

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葉安歌別無他法,以手做刀正要劈在那太監的後頸上,這時,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怒吼,門前站著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清輝,宛如天神臨世。

張太監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定睛向外看去,這一看不得了,差點嚇得他尿褲子,嘴裡含糊不清地道:「皇……皇上……」

皇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楚博衍冷冷注視著張太監,如同在看一個將死之人,他的臉色,是寒冷無比的,可他的眼中,卻似乎要噴出火來,尤其是在看到葉安歌手腕上的青紫,眼中怒火更盛,一雙眼睛已然赤紅。

張太監只覺得眼前一片白色衣袂閃過,他連楚博衍是如何出招的都沒有看清楚,整個人就已經從窗戶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葉安歌也沒想到楚博衍會出現在這裡,連忙站了起來,道:「皇上怎麼來了?」

楚博衍卻並不說話,只是轉過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走到張太監的面前,強大的壓迫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張太監跪在地上,身子抖得跟個篩子似的,根本不敢抬頭與楚博衍對視,顫聲道:「皇……皇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皇上饒命!」

一面說著該死,一面又要讓他饒命,實在是可笑,「那你就去死吧」,楚博衍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響徹耳邊,震得那太監連眼珠子都停止了轉動。

楚博衍看著他,似乎連同他多說一句話都是骯髒至極,只強壓著怒火道:「來人,將他拖下去,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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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難求:冷傲帝王不經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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