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毒的計策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毒的計策

葉安歌原本只是想著進宮見見良妃,沒想到卻救了德妃,還讓顧家欠了她一個人情,這一波倒是不虧,笑道:「娘娘宅心仁厚,自會逢凶化吉,安歌多謝娘娘厚愛。」

想著柱國公與德妃定然要說些心裡話,葉安歌便從內殿走了出來,剛走到院子里,卻發現幾株竹子上長了少許深紫色的斑點,心中微沉,叫過春菱來,問道:「這是什麼竹子?竟然這般不同?」

春菱道:「回小姐,其實這就是一般的竹子,只是不知為何突然長出了這些斑點,娘娘見了之後說這是上天垂憐,這才將珠淚灑在毓秀宮的竹中,娘娘還為這些竹子起名為『湘妃竹』呢。」

湘妃竹?

葉安歌詫異,忙走進殿內,將心裡的懷疑一說,德妃目中一愕,臉色突變,忙讓春菱叫了太醫過來。

等太醫來到后,德妃將日常用的化肥交給太醫驗看,太醫細細查看了一番,擰著眉頭鄭重其事地道:「果然花肥中混著藥物,幸好下官入宮前,曾與家師一同見過此葯。這是從前大楚巴蜀之地的一種秘葯,名字叫做『斷琉璃』,其性寒,無色無味,能做通經活血之用。這葯有個特性,可與植物相互混合,共同生長。因此,若有人將此葯混合在花草肥料內,讓花草根須吸收,再從根須傳給枝葉,最後由枝葉將此葯散發於空氣之中——有身子之人常處於此環境下,無疑於置身於一個大的毒死場中——最易引發流產。」

好毒的計策!

德妃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有深深的痛楚在她眼中冉冉升起,隨即眼眶微紅,久久不得言語。

就連柱國公和顧清舟亦是後背一涼,難怪……難怪這麼多年,清歡總是那麼容易滑胎,本以為是她身子太過虛弱,不適合受孕,沒想到竟是有人用了這樣陰狠毒辣的手段!

葉安歌根本沒聽說過什麼『斷琉璃』,只是從前在西河鎮的時候,河邊也有這樣幾棵竹子,娘親見了總是讓她要繞道走,也是因為如此,葉安歌才懷疑毓秀宮裡的竹子不正常,沒想到竟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德妃顫抖著道:「春菱,將負責照顧花草的小栓子叫來。」

事實當前,由不得他狡辯,小栓子終於招供,如喪家犬般垂著腦袋,道:「是蘭貴人讓奴才做的。葯是蘭貴人交給奴才,讓奴才混在玫瑰花的花肥之中。蘭貴人說這葯無色無味,不過讓植物枝幹略略變色罷了,這玫瑰花在毓秀宮中很多,因花桿上布滿小刺,長些斑點本不易為人見,不想……」

德妃看了葉安歌一眼,並不想暴露這件事是由葉安歌發現的,於是對著小栓子冷冷地道:「你知道本宮為什麼會發現嗎?你的蘭貴人竟不知道毓秀宮裡除了玫瑰花之外還種有竹子嗎?竹子根須之間,原本在地下相互連接,竹根一旦在地下與其他花草相融,便會吸收到其他花草周圍養分。你這奴才在玫瑰中下的毒,不少轉入竹中,竹子枝幹青翠修長,一旦有異,卻很容易被發現。」

德妃說著,又長長地一嘆,道:「可惜本宮好好的幾株翠竹,生生讓你們給毀了。」

春菱一張小臉氣得雪白,恨恨道:「娘娘竟還心疼竹子?竹子距離您的廂房門窗不遠,又枝葉茂密,吸了那『斷琉璃』可比種在玫瑰中接觸您的時間更長,毒性也更大些!」

「嗯。」德妃點頭,吩咐春菱,道:「你現在就命人將毓秀宮裡的花草盡數連根拔了,送到蘭貴人那裡去。」

待春菱答應著去了,德妃又看向那小栓子,道:「小栓子,你還想活命嗎?」

這話問得……柱國公一愣,正想開口說什麼,卻被顧清舟悄悄拉住了衣袖,搖了搖頭,悄聲道:「父親,相信三妹妹,她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的。」

柱國公嘆了一口氣,終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小栓子又喜又疑,道:「奴才還能活命嗎?娘娘雖然心善,可此次奴才犯下的,卻是謀害娘娘,致使娘娘流產的大罪……」

德妃緩緩地吃了一口茶,微笑道:「本宮已經流產許久了,現在身體也無恙。如果你去指證蘭貴人,本宮保你不但無罪,反而有功。本宮向來說話算數,你一直在毓秀宮當差,應該知道。」

小栓子遲疑地道:「這……可是……奴才家人全在他們手中,若奴才反水指證蘭貴人,奴才全家便會有滅門之災。」

德妃冷笑:「蘭貴人不過一介宮女出身,朝中也無什麼靠山,即使有皇上寵愛,只怕也沒這麼大的道行吧?究竟怎麼回事?你這奴才快與本宮說實話,若有半句謊言——你意圖謀害后妃及未出世的皇子,罪同謀逆——難道本宮就不會在皇上面前請旨殺你全家嗎?」

小栓子聞言,渾身一顫。

屋裡柱國公和顧清舟也是一怔,悄悄拿眼光看著德妃。

小栓子白了臉,德妃的臉卻更白……

終於,小栓子背脊一軟,叩頭去搗蒜:「娘娘,奴才罪該萬死,可奴才做下的事,與奴才家人全無半點關係。奴才將知道的全告訴娘娘,請娘娘饒了奴才家人。」又道,「蘭貴人的後台是良妃娘娘,此事奴才也是無意之中聽見蘭貴人與良妃娘娘貼身宮女的談話,方才得知。」

小栓子發下重誓:「奴才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謊言,全家讓雷劈死。」

德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淡淡道:「去吧,本宮便不殺你,待會兒你便去蘭貴人宮裡,就說事情已經被本宮發現了,是良妃讓人出賣了你和蘭貴人。本宮自會找個說辭,讓李總管為你換個別的去處。」

眼望著小栓子踉蹌離去,春菱長嘆道:「娘娘不殺他,只怕他也活不了幾天。」

德妃淡淡道:「全看他的造化了。」

春菱又道:「可娘娘剛才……您剛才說要殺小栓子全家時,模樣好不怕人。」

德妃嘆氣笑道:「我哪裡真要殺他全家,無非是硬著脖頸,嚇唬他罷了。」

顧清舟此時對著德妃低聲道:「三妹,你心裡可是有了什麼妙計?」

德妃淡淡地開口,道:「妙計呢,也談不上。不過求人家一個窩裡反,自己坐山觀虎鬥罷了,若是蘭貴人信了小栓子的話,必定會對良妃生出怨恨來,說不定還會著手對付良妃,到時候便沒有我什麼事了。」

顧清舟點點頭,她這個三妹一向是心裡有主意的,只是囑咐道:「你一定要先照顧好自己,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也不遲。」

「放心吧,二哥哥,我自有打算。」德妃笑著道。

德妃與顧清舟說這些話時,算盤不避諱葉安歌在場,想來心裡已然信任了她。

顧家人又說了一會兒子話,顧清舟交待春菱好好照顧德妃之後,這才離開了毓秀宮。

剛回到柱國府,沈芷芙便著急地奔了過來,拉著葉安歌的手回了房間,又聽葉安歌將宮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趴在桌上以手托腮,長長地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安姐姐你不知道,我在府里都快擔心死了,要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跟皇上和乾哥交待。」

「安姐姐,」沈芷芙問道:「為什麼皇上不肯相信德妃娘娘沒有下毒呢?」

葉安歌心裡長嘆口氣,她隱去了德妃被人下毒一事沒說,否則沈芷芙只怕更要擔心不已,沈芷芙直率天真,被忠義侯府保護得很好,還沒有經歷過人世間的殘酷,難怪她不懂這些,葉安歌拿手輕輕輕輕撫她額前一縷青絲,正色柔聲道:「良妃的把戲算不上多麼高超,只要皇上耐心調查就能查清事情的真相。德妃娘娘有沒有下毒不打緊,關鍵是皇上怎樣看這件事。皇上若是相信德妃娘娘,此事有也沒有;皇上不信,此事沒有也會生出有來。」

這也是為什麼在葉安歌沒有跳出來之前,皇帝一直不肯相信德妃的緣故。

以人治國,大抵如此,並不會真正做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以前有漢成帝為博趙合德歡心,親手殺死自己的龍子;後有萬貴妃以高齡寵冠後宮——雖然每朝宮中均有法制規章,每朝法制不同,但有一點相同,那就是絕不會公平。後宮之中,獎罰嬪妃,全部存乎帝王一心。至於帝王寵愛什麼樣的女人,又要根據帝王不同的性格愛好來定。帝王喜歡的女人,他便願意相信她,若她們犯了事,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些他們不喜歡的,稍稍有一些偏差,哪怕是說錯一句話,遇上性子暴戾的君王,恐怕就會立時丟掉性命。

後宮嬪妃爭寵奪愛,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後宮之爭堪稱殺人不見血的戰場,幸而楚博衍只愛她一人,為她遣散了後宮,免去了她眾多煩憂。

沈芷芙聽不太明白葉安歌話里的意思,只沒心沒肺地笑道:「不管怎麼樣,現在外公和舅舅都很信任安姐姐,這便是好事一樁。」

葉安歌輕輕抿了一口茶,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一笑作答,想來之前慕容煥對她的特訓還是有用的,她如今已然變成了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了,就連面對良妃也沒有任何的膽怯。

這時,門外卻傳來丫鬟的聲音,道:「宋小姐,公子說您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葉安歌看了看窗外黑沉的天色,這才想起她來柱國府的目的,男子讓她帶兩車藥材回去,她卻一直忙活到了天黑,也不知道那名男子還有沒有命……

柱國府是沈芷芙外公家,沈芷芙自然留在了顧府,葉安歌和林雨澤帶著兩車藥材從顧府後門悄悄朝著客棧的方向駛去……

好不容易一路低調地回到了長林客棧,卻沒見到那名男子,葉安歌向客棧老闆娘陸溪一問才得知,那名男子早在天剛擦黑的時候便離開了客棧,她也不知道男子去哪裡了。

既然他能離開客棧,想來身上的傷已經沒了什麼大礙,葉安歌沉吟片刻,便讓林雨澤將兩車藥材運到了客棧後院,說不定哪天男子就來取了,到時候她也不算違背答應好的事。

就這樣又平安無事地過了三日,這一日葉安歌正坐在房間里,手裡拿著從大楚送來的書信,只見白色的宣紙上遒勁有力地寫著四個大字:「萬事小心。」

輕哼一聲,葉安歌有些幽怨地想著,楚博衍這人還真是冷情,他們已經分別了大半個月,她寫了三封書信送回大楚,結果他每次的回復都是一樣「萬事小心」,就知道小心小心,都不關心關心她,真是氣死她了!

可就算楚博衍如此傲嬌,她偏偏還是愛慘了他,看著「萬事小心」四個字,葉安歌竟是不自覺地笑彎了唇角,又獃獃地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將書信妥帖地收了起來。

除了那日進宮見到良妃一面之外,葉安歌一直沒有機會繼續打探更多的消息,就連林雨澤那邊似乎也陷入了瓶頸。

如此想著,突然一道細微的異響傳入耳中,葉安歌驀然回神,抬頭看向半開的窗戶外面,喝道:「什麼人?」

「是我。」來人身穿一身湛藍色的錦袍,墨發盡數用玉冠束在頭頂,很是一絲不苟,長身玉立,模樣清俊,只可惜臉色有些蒼白,就連唇色也不似常人紅潤,劍眉星目,那一雙孤傲犀利的眼眸閃爍著點點寒光,就像暗夜裡的一頭孤狼,隨時等待著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葉安歌一愣,眨眨眼睛,不敢置信地道:「是你……你怎麼來了?」

來的人正是前幾日身受重傷並且與她做了交易的男子,沒想到那烏七八糟的髮絲之下隱藏著的竟是這樣一張俊美的臉龐。

男子輕咳一聲,愈發顯得他的臉蒼白無顏,他對著葉安歌低聲道:「我是來告訴你一聲,藥材我已經運走了,作為之前承諾過你的交換,我也會幫你一個忙,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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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難求:冷傲帝王不經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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