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給個縣令噹噹
事情發生的有些突然,葉安歌險些便撞到了他的身上,好不容易穩住身形,葉安歌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那青年。
方才他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如此之近,是以葉安歌並沒有覺得他高她多少,現下看來,卻是高了許多,她抬眼也只能看到他的脖頸處,這也說明兩人此時的距離已經只有寸許。
葉安歌不適應與陌生人如此之近的距離,連忙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這一動作驚醒了對面的青年,他方才一時情急,舉動倒是唐突了她,可鼻尖幽幽淺淺的女子芳香倏然遠去,他心裡竟突然有點不舍之感……
不過須臾,青年便調整好心態,朝著葉安歌行禮謝道:「在下任彬,方才多謝姑娘仗義相幫。」
葉安歌見他如此真誠,便也笑了笑道:「任公子,不必如此客氣。」
眼前的女子眉眼彎彎,眼波流轉,靈動出采,他竟不自覺地有些失神了。
葉安歌見他不再說話,微笑著點了點頭,就要提步離開。
這時,一道嬌俏的聲音響了起來——
「安歌姐姐。」
葉安歌即便不回頭也能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除了葉思妤不做他想,只是葉思妤從來沒用過這種口氣和她說話,也從未喚過她一聲姐姐,每次都是頤指氣使地叫她「喂」,也不知今日怎麼突然轉了性子,這一聲「安歌姐姐」驚出她一聲的雞皮疙瘩。
就連任彬也被這聲音驚得瞬間回神,原本想說的話也忘了說,只能獃獃地看著葉安歌。
嬌俏的聲音這時已經由遠及近,葉思妤幾乎是飛奔著向葉安歌跑了過來,而後自然而然地拉著葉安歌的手,一副好姐妹相親相愛的模樣。
「姑娘,這是……」任彬有些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葉安歌還沒說話,葉思妤便搶先一步,道:「這位公子,安歌是我堂姐,今日我安歌姐姐可是幫了你大忙了,你可得好好謝謝她。」
任彬沒想到她竟然是葉縣令千金的堂姐,這麼說來,她也該姓葉了,原來她的名字叫葉安歌么?
葉安歌根本不在意葉思妤到底在說什麼,她只是不適應對方突如其來的熱情,只好默默地抽回了手,見對方又要攀附上來,她只得道:「葉小姐,請你好生站著。」
「安歌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如此見外?」葉思妤像是被葉安歌的冷然嚇到了一般,有些手足無措,獃獃地看著葉安歌,一雙大眼睛無辜又單純,只是眼底深處卻是閃著探究的光芒。
葉安歌實在不願意和她這二叔一家打交道,偏偏葉思妤又如此纏人,便出於禮貌,客氣地道:「葉小姐有事嗎?」
淡漠疏離的話語似乎並沒有打擊到葉思妤,只見她依舊笑眯眯地道:「今天安歌姐姐可真厲害,只是我聽爹爹說,安歌姐姐今日本來就是來送雞蛋的,沒想到雞蛋卻打碎了,不過沒關係,姐姐的心意爹爹已經感受到了,風寒也好了不少,只是可惜了這一筐雞蛋,可是姐姐家好幾個月的吃食了呢。不過沒關係,若是姐姐家有了難處,儘管來找爹,爹爹一定會幫忙的。」
葉思妤說著,目光落在遠處的雞蛋上,似乎真的惋惜不已,又似乎真的是出於好心,不諳世事的天真模樣倒是很有說服力,要不是葉安歌曾經吃過幾次虧,只怕就要信了葉思妤的說辭。
葉思妤看似一片好心,實則話里話外都在嘲諷葉安歌的家世及不上她,任彬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夠聽出來這話外之音,擔憂地看向葉安歌,生怕她會被葉思妤的這番話給刺激到。
只是葉安歌的心理素質顯然沒有那麼脆弱,只怕要讓葉思妤失望了,只見她嘴角似笑非笑,眸中的光芒彷彿她才是勝者一般。
就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不管她怎麼欺負葉安歌,葉安歌永遠都是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葉思妤不明白,明明葉安歌不過是一個村戶之女,還是奴籍,有什麼可以驕傲的資本?
葉思妤恨恨地想著,她之前雖然也是奴籍,可如今她爹當上了西河縣的縣令,她也是官宦之女了,身份自然比葉安歌要貴重許多,想到這裡,葉思妤便放寬了心,以一副倨傲的姿態睥睨著葉安歌。
葉安歌原本不願與葉思妤多做糾纏,可她一直緊咬不放,她也只能見招拆招了,「二妹的好意我知道了,既然二妹都如此說了,若我拒絕,豈不是辜負了二妹的一片心意,只是不知道當真什麼事都可以嗎?」
見葉安歌有求於她,葉思妤心裡說不出的舒爽,彷彿已經贏了葉安歌,點頭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既然如此,不如二妹和二叔說說,讓他把西河縣縣令讓給我噹噹?」葉安歌笑得比葉思妤還要燦爛,人畜無害的笑容說得就是她這樣的吧。
葉思妤沒想到葉安歌如此直接,更沒想到她如此大膽,竟然說出這種話,臉上的笑容終於綳不住了,訕訕地道:「安歌姐姐,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奴籍之人沒有皇上的允許又怎麼可以……可以……」
後面的話葉思妤沒有說出來,不過葉安歌也能知道她想說什麼,只是故作可惜地道:「方才二妹不是說什麼事都可以嗎?怎麼現下卻變了,原來竟是框我的。」
葉安歌說這話的時候,模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要多單純有多單純,噎得葉思妤是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葉思妤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尷尬,她原本是想著當著任彬這個外人的面給葉安歌難堪,沒想到竟把自己繞了進去,「安歌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葉思妤想要辯解,葉安歌卻搖了搖頭,無奈地道:「罷了罷了,其實我不過是同你說笑罷了,你雖是西河縣令之女,到底不是皇上,也不是妃子,或者說是京城那些達官貴人的小妾?」
葉安歌這話說得實在難聽,將葉思妤說得比小妾還不如,就連一旁的任彬聽了也忍不住嘴角上揚,暗暗想道,這葉安歌還真是牙尖嘴利。
葉安歌原本也不想說得那麼難聽的,只是想起這些年葉思妤對她家人的欺辱,她便再也忍不住了,說話也是夾槍帶棒的。